袁笑盈手中的照片,正是何蓮與死者的合影,背景就是北面的桃林景區。
桃花樹下,兩人并肩站在一起,雖然動作并不親密,但笑容卻很燦爛,好像一對夫妻一般。
“嘿……”不遠處的劉敬業笑了起來:“這么短的時間找到了這么多關聯人的線索,小妞還是很有潛質的,而且每一個線索都有可能成為殺人的動機。”
袁笑盈走到何蓮身前,問道:“死者的老婆早在去年就回娘家了,和死者長期分居,再有半年時間就會自動被判離婚,而他老婆出走后不久,你就來這里打工了。”
何蓮顯得有些慌亂,道:“那是因為他老婆走了,人走不足,他才雇傭我來這里幫忙的,我們之前根本不認識。”
“但之后你們卻日久生情了。”袁笑盈冷聲道:“剛才我檢查過死者的手機通話記錄,三天前,他與妻子通過電話,我剛剛也打電話求證了,他的妻子想回來,和他重修舊好,畢竟兩人還有個孩子,打斷骨頭連著筋,死者又是個老好人,很可能會與妻子符合。
你覺得真情錯付,惱羞成怒之下,殺了他,對不對!”
何蓮連忙道:“我沒有殺人,是,我知道,他想和老婆復合,可我們的關系也沒到談婚論嫁的地步,我們只是互有好感而已,我們昨天是吵了一架,所以一下班我就走了,還在小區跳了廣場舞,很多人都能給我作證。”
案件好像有所突破,其實還是原地踏步,三個人都有可疑和殺人動機,但又都沒有實質性證據。
袁笑盈開始撓頭了,現在最好的辦法就是把三個人都帶回去,以殺人嫌疑進行嚴刑拷打,肯定很快就能結案,最起碼袁笑盈知道,兇手就在這三個人之中。
她真的很想這么做,可是不經意間撇到劉敬業那慵懶又略帶得意的神情,頓時重燃斗志,一定要用最有效,最直接,讓他們啞口無言的方式揪出兇手。
“你得意個屁,當心我把你踹河里去。”袁笑盈狠狠的說。
劉敬業故作慌亂的叨擾道:“千萬別,這池塘水很深的,而且里面還漂浮著冰塊,一定很涼,我怕感冒。”
“切……”袁笑盈不屑的哼了一聲,忽然眼前一亮,道:“你說什么,水里有冰塊?現在什么季節,怎么會結冰呢?”
她把劉敬業扒拉到一邊,急匆匆的來到池塘邊一看,果然見到沿邊的水面上漂浮著一些沒有完全化開的冰塊,她深深皺起了眉頭,連忙叫來了法醫,問道。
“根據傷口判斷,你們覺得兇器會是什么?”
法醫想了想,道:“以傷口的形狀判斷,兇器應該是類似板磚之類的硬物,使用尖角位置砸到死者頭部的,出血量很大,可是我們在附近并沒有找到類似磚頭且沾有血跡的兇器。”
袁笑盈凝眉想了想,道:“看現場情況,兇手應該是臨時起意才殺人的,按理說,殺了人之后,兇手也會驚慌失措,兇器也應該會在慌張之下扔掉,那么最可能隱藏兇器的地方就是……”
她轉頭看向了水塘,警察們立刻會意,連忙組織人要下水去打撈。
就在這時,劉敬業已經湊到了吳凱的身邊,主動遞給他根煙,道:“兄弟,你是賣魚的,我喜歡斗魚,你那有沒有?”
“有,色彩斑斕,生性好斗,非常的兇猛。”吳凱習慣性的介紹起來:“你喜歡可以去我店里看看,我給你打折。”
“呵呵,謝啦。”劉敬業不動聲色的問道:“不過,聽說斗魚不好養啊,天氣馬上越來越熱了,要是魚缸的溫度太高,它們也會中暑吧?”
“那是當然的。”吳凱道:“魚必須在它們習慣的水溫中才能更好的存活,太高太低都不行。”
“那要是高了低了怎么辦呢?”劉敬業問道。
“要是魚缸的話,太涼了可以適當加入些溫水,如果太熱就加冰塊唄。”吳凱道:“這里就是如此,你看池塘里,老板他正在培育新品種,是一種喜歡冷水的魚,所以最近開始朝池塘里放冰塊了。”
吳凱指了指池塘說道,劉敬業假裝不知道,故作驚訝的說:“是嗎,我看看……真的,還真有沒有完全融化的冰塊,你說這些冰塊還沒有完全融化,應該是什么時候放進去的?”
吳凱道:“我知道,應該是昨天午夜撒進去的,我親眼看到的,昨天晚上天氣悶熱,他擔心魚兒受不了,特意撒了冰塊。”
“他灑了多少冰?”劉敬業問道。
吳凱搖頭道:“這我就不清楚了,我來的時候他已經灑完了,不過這么大魚塘,肯定少不了。”
“ok!”劉敬業打了個響指,道:“現在問題來了……一塊凍得結結實實的冰,在這種氣溫下,放在水中,要多久才能融化成現在這個樣子?”
這個問題他是問袁笑盈的,袁笑盈沒好氣的說:“我沒空和你做物理實驗……”
“那到底是冰在水中融化的快,開始在常溫的室內融化的快呢?”劉敬業自顧自的說道。
“你這不是廢話嘛,當然是在常溫的……”袁笑盈說道,說著說著,她忽然意識到了什么,立刻朝死者的住宅跑去。
這里一共有三間房,建在池塘邊,一間是存放漁具的,一間就是兇案現場放魚缸的,還有一間是老板和孩子居住的,也是最大的房間。
袁笑盈一進門,就看到了一臺冷柜擺放在門口,溫度是最低的零下四十度,估計能使水瞬間結冰。
而在冷柜里有很多小盒子,都凍著冰塊,但每一塊只有雞蛋大小,完全是用來大面積灑入池塘用的。
“難道我猜錯了……”袁笑盈不知不覺在劉敬業的提示中走上了正軌,但現在又開始懷疑自己了。
她一轉身,忽然嚇得險些跳起來,一條暗紅色,彎彎曲曲的蟲子出現在自己眼前,一扭一扭的,看起來很麻心。
“你干什么?找愛踹呢!”袁笑盈沒好氣的手。
劉敬業擺弄著手上的小蚯蚓,道:“都說蚯蚓這東西不分公母,是雌雄同體,那這么多蚯蚓擠在一個小盒子里,他們會不會搞對象呢?”
“你惡心不惡心呀,竟想這些沒用的問題。”袁笑盈道,無意識的瞥了一眼劉敬業說得盒子。
是那種長方形的木制盒子,類似于小抽屜,是專門盛放蚯蚓用的,資深釣友基本人手一個。
袁笑盈一下愣住了,她也不怕蚯蚓了,直接將盒子里的蚯蚓都倒了出來,然后用小木盒子接了慢慢一盒子清水,放入零下四十度的冷柜中。
五分鐘時間都不到,水就已經結冰了,趁著沒有完全結凍的時候,取出盒子晃兩下,一塊與木盒子形狀完全一樣,類似磚頭般的冰塊就這樣出現了。
“這就是兇器!”袁笑盈又驚又喜,她拿著冰塊在手中,朝劉敬業的腦袋上比劃了一下,道:“這東西肯定能打死人。”
看著袁笑盈興匆匆的去找法醫對比死者傷痕了,劉敬業笑了起來。
“我發現了!”兇案現場,袁笑盈開始了她的第一次推理秀:“我手里拿著的這個冰塊,就是殺害死者的兇器,它的制作非常簡單,就在這里就能很快完成。
所以我分析,當時兇手和死者發生了激烈的爭吵,致使兇手動了殺機,并迅速制作了兇器,在這里殺害了兇手。
正因為如此,兇手才會故意打破了一個魚缸,想要藏匿樹葉,最好的地方就是森林。
兇器是冰,魚缸里有水,直接把兇器仍在水中,結果融合在了一起,讓我們根本無跡可尋。
而在這里,熟悉冰柜特性,知道蚯蚓盒子放在哪里,又與死者發生過爭吵,符合這些特點的人只有一個……”
袁笑盈非常瀟灑的一轉身,一個如蔥般白嫩修長的玉指直指何蓮的鼻尖,道:“兇手就是你!”
“我?”何蓮大驚,隨即冷笑道:“你別開玩笑好嗎?我是和他吵過架,但可沒殺他,而且你說什么冰柜,就擺在那兒,這東西誰不會用啊?還有蚯蚓盒子,凡是來釣魚的釣友都知道,喏,洪老伯就知道,經常自己去拿。
至于魚缸,那你得問問吳凱,他平均來十次,最少有四次會打破魚缸,肯定是故意的。”
袁笑盈一愣,看了看洪剛和吳凱,兩人均尷尬的點了點頭,洪老伯肯定偷偷拿過蚯蚓,而吳凱,從他對死者欠錢不還,還借錢來花這點來看,他應該用暴力的手段威脅過死者,看著小子流里流氣就像個地痞,打破魚缸是恐嚇的手段。
袁笑盈的推理瞬間又陷入了僵局,看著何蓮略帶得意的神情,還有一眾警察關注的目光,袁笑盈心急如焚,總算找到了關鍵線索,但就是沒有指向性證據。
眼看著就要砸鍋了,袁笑盈下意識的瞥了劉敬業一眼,本能的想要求助,但又咬了咬牙忍住了,轉過頭,再次凝眉思考起來。
劉敬業看著她認真的摸樣,雖然很漂亮,卻引起了他內心的恐慌,一個女人若是太善于思考和觀察,對男人是大大的不利,特別是一個愛思考的警察女朋友,若是培養出她的洞察力和推理能力,自己早晚得翻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