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把那東西收起來了。”
杜平走后,朱靜怡揚了揚下巴,指了指他的手中搶,又對身后受傷的手下說道:“你們也走吧,告訴門口的兄弟,全都撤了吧。”
“老板……”兩個手下有些擔心她的安危。
朱靜怡笑道:“要是他想殺我,剛才我們三個就都死了,你們都撤吧。”
兩個手下蹲身撿起槍,看了看劉敬業轉身離開了,感覺他們都松了口氣。
朱靜怡目光炯炯的看著他,劉敬業也毫不避諱她的目光,只有唐詩雅提心吊膽,這感覺好像正室來賓館捉奸,唐詩雅有點小三的感覺。
這兩人一個是霸主級的上位者,一個是尸山血海走出來的殺神,散發出的氣勢不是唐詩雅所能承受的。
“我要和你談談,單獨的。”朱靜怡忽然開口道。
劉敬業點點頭,收起了手中的槍,轉頭對唐詩雅說:“你去一樓大廳吧,那里人多,還有記者在場,不會有事兒的,待會我回來找你。”
唐詩雅有些害怕,真心不想離開劉敬業身邊,但她也知道,事情總歸要做個了結。
她咬了咬牙,雖然做不到朱靜怡那么從容淡定,但同樣是女人,也不能讓對方小看。
她大著膽子放開手,慢慢經過二人身邊,朱靜怡沒有看她,但還是讓她有些發毛。
唐詩雅走了出去,房門被關上了,只剩下劉敬業和朱靜怡,兩人默默的對視著,房間很安靜,氣氛有些凝重,彼此之間有些陌生,有些敵意,還都有些戒備。
劉敬業坐在靠墻的沙發上,朱靜怡坐在床上,兩人長時間對視,敵意在慢慢消除,陌生感仍然存在,感覺好像是剛被介紹來相親的男女。
劉敬業忽然玩心大起,問道:“你是處女嗎?”
朱靜怡一下被問得愣住了,這是非常不禮貌的問題,但她很快明白了劉敬業的念頭,眼珠一轉,竟然破天荒的笑了起來,反問道:“那你有房有車嗎?”
兩人一開口,緊張的氣氛頓時消散無蹤,朱靜怡似乎也很喜歡這樣的氛圍,順著話茬問道:“你是當兵的哦,離開部隊在地方生活還習慣嗎?”
劉敬業面帶微笑,好像就是在和熟人聊天,其實這句話卻有很深的含義,在確定劉敬業是否出自軍隊,同時也在打探他離開部隊的生活。
劉敬業簡單的說道:“還湊合,窮絲一枚,在哪都是湊合活著。你怎么樣,千金小姐,平時也經常這樣嗎,中午招待會,晚上狂歡會嗎?”
劉敬業反過來開始打探她了,朱靜怡同樣報以微笑,她平時很少會露出微笑的表情的,她認為笑容并非是禮貌禮節,而是弱者示弱的表現,笑容也不是快樂的體現,真正的滿足與快樂只有心里知道。
但此時,她對著劉敬業卻微笑不斷,說明這并不是真實的她。
“我也不是很喜歡這種亂糟糟的場合,只是沒辦法,身不由己。”朱靜怡說完繼續問道:“你知道嗎?其實我已經關注你很久了。”
劉敬業微微一笑,道:“我也不止一次聽說過你,可以說是久仰。”
“那我們就算熟人了?”朱靜怡道:“難怪現在我們在心平氣和的狀態下,能夠聊天,這感覺像是被人安排的相親,又像是網友見面。”
“是啊。”劉敬業笑道:“不過我們更快一步,已經開好房間了。”
朱靜怡看了看這酒店的客房,也笑了起來:“那你以前相過親嗎?”
“當然相過了,還相過很多呢。”劉敬業道。
“哪一次印象最深呢?”朱靜怡較有興致的追問道。
劉敬業想了想道:“差不多半年前吧,我第一次相親,當時來了一個大齡剩女,那真是貌若天仙,長的跟如花似地,為了保持禮貌,我當時不斷的自我催眠,不停地對自己說一句。”
“什么話?”朱靜怡道。
劉敬業苦笑道:“關了燈都一樣,關了燈都一樣……”
“噗嗤……”朱靜怡大笑出聲,而且是第一時間的反應,證明她的思維始終跟著劉敬業的節奏,兩人真聊到一起去了,她興致正濃,繼續問道:“那還有沒有印象深刻的?”
“有啊,有啊。”劉敬業說道:“我一共相過八次親,其中有一個女生跟我最有緣。”
“是嗎?她是不是很漂亮?”朱靜怡問道。
劉敬業撇著嘴搖搖頭,道:“漂亮不漂亮倒是其次,我說的有緣是因為,三個月之內我們竟然兩次成為相親對象,她既是我第二個相親對象,也是我第八個相親對象,你說著還不算有緣嘛!”
朱靜怡聽后,哈哈大笑,那狀態,就像一個不諳世事的女孩,聽著別人在給她講述世俗的趣聞,花花世界,深深的將她吸引了。
等她笑夠了,劉敬業問道:“你呢,你有沒有相親的經歷和趣聞呢?”
朱靜怡頓時一臉苦澀的搖頭道:“沒有,從沒有過。”
“哦。”劉敬業道、:“像你這種千金小姐,一定要家里安排,政治婚姻,商業聯姻之類的。”
朱靜怡瞥了他一眼,似乎在怪他自作聰明:“差不多就像你說的,總之在這方面,我根本沒有自由。”
“自由!?”劉敬業面帶微笑,道:“自己是需要靠自己爭取的。”
劉敬業只是無心說的一句大道理,朱靜怡卻立刻瞪起了眼睛,嚴肅的問道:“自由能爭取嗎?”
劉敬業被她的氣勢嚇了一跳,道:“當然能了,當初勞苦大眾被壓迫,無數先烈奮起反抗,就是為了推翻壓迫,獲取自由,最終也確實取得了勝利,往小了說,眼前就有很多相愛的人,因為經濟,條件等等諸多因素,遭到家庭反對,有情人毅然決然的出走私奔,這不都是自己爭取來的自由嗎?”
“哼!”朱靜怡不屑冷哼道:“這就是所謂的爭取自由,真是可笑!”
“爭取自由可笑嗎?”劉敬業不解的問,和這種富家千金聊天真費勁,不同階層,看待問題的角度也不同。
不過,朱靜怡接下來的話卻給了劉敬業極大的觸動。
只聽她冷哼道:“你所謂爭取的到底是自由還是束縛?你先告訴我,什么是自由?”
劉敬業撓頭想了想,道:“自由,應該是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呸!”朱靜怡不顧儀態的哼哼吐了一口,道:“你的想法簡直是大錯特錯,你覺得,這個世界上,哪個人擁有你說的自由?
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那我要去殺人放火,殺燒搶掠也可以嗎?不是自由嗎?”
劉敬業愣住了,這話讓他無從辯駁。
朱靜怡繼續說道:“我告訴你什么才是所謂的自由,自由并不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而是,你不想干什么,就可以不干什么!
你說舊時代,受剝削和壓迫,勞苦大眾被剝削者壓迫著,逼迫你做你不想做的事兒,現在你自由了,沒有人逼著你干了,你覺得工作太累,可以辭職,可以炒掉老板,同時你也失去了工作和薪水,這就是自由!
可是,現在有多少人每天工作十幾個小時,明明不想干,可為了那幾十塊錢的加班費,不想干也得干,自由和真金白銀相比,你說先烈用鮮血換來的自由多不容易,他們竟然為了幾十塊就輕易放棄了。”
朱靜怡的話給劉敬業一種震耳發聵的感覺,他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他認為,自由自在的生活,想吃肉就吃肉,不想上班就歇著,這就是自由了,可現在看來,自己的想法太天真了。
朱靜怡說道:“自由不過是在統治者指定的規則之內的行為,比如法律,法規,規章制度,在這些規則的約束內的自由。”
劉敬業點點頭,承認她的話很有道理,朱靜怡也沒想到,他竟然如此干脆的認同了自己。
她原本以為,劉敬業是軍人,習慣了服從命令聽指揮,是半個極其狀態,現在看來他還是非常有思想的。
她試探性的說道:“要想獲得真正的自由,就要讓自己成為規則的制定者,自由站在絕巔,制定規則,才能跳出規則,獲得純粹的自由。”
“不對!”朱靜怡的話音剛落,劉敬業卻干脆的反駁道:“規則是維持一個社會穩定的基本,它不是約束反而是安全的保證,法律也好,其他的規章制度也罷,都是用來保護更多人的,只有不法者才會當做是束縛,是約束。
只有人人都遵守規則,生活才能更安穩,不應該有任何人超脫規則之外,但人人都有責任和權利去完善規則,這才能真正的河蟹。”
朱靜怡想要說什么,劉敬業卻擺手道:“我只是個小人物,我懂得如何享受我現有的自由,我也樂于這種生活。”
劉敬業貌似無欲無求,安分守己的說著,朱靜怡卻如手術刀一般犀利的說道:“既然如此,你只是個小人物,又不是執法者,為什么你殺了人,卻不去自首呢,去維護你口中的規則呢?”
(天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