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代偉聽到薛炳南說完最后一番話,想起了當年自己在村里看到村長的野蠻和貪婪,想起了當時上高中時為什么要立志考公務員,想起自己當年想要做焦裕祿一樣為國為民的官員的理想,閆代偉突然緊握右拳,狠狠砸在桌子上,因為用力過大,拳頭收拾了,鮮血滴滴答答的滴落在桌子上,閆代偉臉上原本存在的那一絲猶豫和焦慮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堅毅和果決。
“薛主任,我決定陪你一起去調查,風里來雨里去,生死不悔,風雨無阻!您說得對,既然是紀檢人,就要干紀檢事,堅決和分子斗爭到底!”閆代偉說這番話的時候,眼神中閃爍著精光,這一刻,他感覺到自己真正的活了過來,不再像以前那樣渾渾噩噩的在省交通廳紀檢監察室混日子。
薛炳南微微一笑:“閆代偉,你知道嗎?我剛才跟你所說的這些,都是在省紀委時我的領導柳擎宇書記親自跟我說的,我把他的這些話一直記在心中,我希望你也記住,我們既然是紀檢人,就要做紀檢事,決不妥協和姑息。”
閆代偉很堅定的點點頭。
這時,閆代偉說道:“薛主任,我認為,王大龍主任的失蹤和咱們省廳黨組成員、基建處處長馬正興有很大的關系。”
薛炳南一聽,頓時來了精神,說道:“你為什么要這么說呢?”
閆代偉說道:“因為在王大龍主任最后一次出去調查之前,他曾經跟我講過,他最后一次去見了馬正興,希望他配合自己展開調查,但是當時馬正興跟他說,他現在簡直是狗拿耗子多管閑事,早晚會把他的小命給搭進去,還說現在各個廳局機關遇到這種事情,誰不捂著蓋著,生怕外面知道,這種事情,不管誰舉報,誰調查,最終的結果肯定是查無實據,原因非常簡單,設計圖紙是有資格的公司設計的,施工是按照施工標準實施的,施工公司是有資格的,監理公司是有資質的,任何一個環節別人都挑不出任何問題,你王大龍憑什么調查我們這個工程,憑什么說我馬正興?
而且他還說,領導也不會支持王大龍的,因為一旦他馬正興被查出問題來,肯定會一拉一大串,那么領導肯定是要承擔領導責任的,所以,領導只希望局里一切都平平安安的,風平浪靜的。這樣,領導有政績可拿,熬到資歷就升官,下一個接任,大家都希望這樣。”
“王大龍還說,他感覺那一次,好像是馬正興對他下的最后通牒,如果他依然要繼續調查的話,就會碰觸到馬正興的底線,他是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而恰好從那一次之后,王大龍便徹底失蹤了,再也沒有出現過。”
聽完閆代偉的介紹之后,薛炳南意識到省交通廳內部復雜的情況,送走閆代偉之后,薛炳南立刻拿出手機撥通了柳擎宇的電話號碼。
薛炳南先把這邊發生的事情包括閆代偉所說的那些話詳細的向柳擎宇復述了一遍。
最后,薛炳南說道:“柳書記,您看我下一步應該如何展開行動?”
柳擎宇聽到薛炳南匯報完情況之后,臉上已經布滿了笑容,他沒有想到,薛炳南才剛剛到省交通廳第一天,就摸清楚了這么多的情況,如此看來,這個薛炳南的辦事能力還是相當出色的,當然了,他的運氣也是非常好的,如果沒有閆代偉出面,恐怕薛炳南就是在交通廳里再蹲守一年半載的,也未必能夠查到多少信息。
柳擎宇沉吟片刻之后緩緩說道:“薛炳南,既然知道了馬正興這個最大的疑點,那么事情就好辦了,第一呢,圓山高速公路這個項目是馬正興負責的,而王大龍也恰恰因為調查這件事情而失蹤的,那么馬正興的嫌疑無意是最大的,所以,你下一步調查的目標就是尋找馬正興和王大龍之間的關系,而且王大龍不可能憑空失蹤,畢竟他那么大的人了,不管去哪里肯定都會留下線索的,這樣,你帶著閆代偉模擬一下王大龍可能采取的行動路線,并且搜集王大龍的行動路線,查找王大龍出去調查之后,他的手機都和誰通了電話,都去了哪里,看看王大龍到底是活著還是死了。”
薛炳南立刻點頭表示明白。
柳擎宇又接著說道:“還有,對于你的安全,你盡管放心,我會派李闖在暗中保護你的,不過你需要提前和他溝通一下,時刻通過手機通過北斗導航定位系統把你的位置實時分享給他,確保他可以隨時在暗中追蹤到你,保護你的安全。”
聽到柳擎宇這樣說,薛炳南感覺心中暖暖的。
什么才是好領導?柳擎宇這就是啊。他不僅自己做事充滿凜然正氣,也要求手下做事有原則,同時,他不僅為手下指出一條最正確的工作路線,還為手下的安全進行了考慮,把自己照顧得無微不至。
這一刻,薛炳南感覺到自己能夠遇到像柳擎宇這樣一個好領導真的是幸運之至啊。
這一刻,薛炳南感覺到自己渾身上下都充滿了正能量。
和柳擎宇溝通完之后,薛炳南使勁揮舞了一下自己的右拳,給自己鼓勁:“薛炳南,使勁往前沖吧,后面有柳書記為你撐腰保障,還有閆代偉這樣充滿正氣的紀檢同事,你還有什么需要畏懼的呢?分子就算是有再厲害,也沒有三頭六臂,也沒有什么可怕的。”
說完,薛炳南拿起桌子上的電話,直接撥通了省交通廳黨組成員、基建處處長馬正興的辦公電話,電話過了好一會兒才被接通,一個懶洋洋的聲音從電話里傳了出來:“哪位?”
“馬處長你好,我是紀檢監察室的主任薛炳南,我想要就圓山高速公路塌方事件和你談一談。”薛炳南直接點名主題。
電話那頭一片沉默,還伴隨著顯得有些濃重的呼吸聲,過了一會兒,對方的心情似乎平靜了一下,這才冷冷的說道:“好,你一個小時之后過來吧。”
一個小時之后,薛炳南來到馬正興的辦公室,敲響了房門,過了好一會兒,房門才被打開,一個中等身材長著大肚腩皮膚很白的胖子打開了房門,冷冷的向著自己那寬大舒適的辦公桌走了過去。
薛炳南研究過廳里每個部門領導的照片,知道這位就是馬正興。
薛炳南跟在后面,坐在馬正興辦公桌對面。
馬正興冷冷的問道:“薛炳南,你想要談什么?”
薛炳南板著臉說:“馬主任,是這樣的,我這次找你談話,主要是代表紀檢監察室進行警示談話。
說道這里,薛炳南這才切入第一個話題,關于圓山隧道塌方事件,你們現在調查清楚了嗎?”
馬正興臉色一沉,冷冷的說道:“你沒有看省里的相關文件嗎?”
薛炳南很平靜的說道:“我能夠看到的都已經看到了,但并沒有看到有關圓山隧道塌方情況的調查報告。”
馬正興道:“圓山隧道塌方事件正在調查中,具體的調查報告肯定是要等調查結果出來之后才會公布的。不過薛炳南同志,好像這個調查是屬于省廳的調查組之事吧,和你們紀檢監察室之間有什么必然的關系嗎?”
薛炳南笑道:“當然有關系,我們紀檢監察室前任主任王大龍同志就是因為去調查圓山隧道塌方事件才失蹤的,這么大的事情,我們紀檢監察室肯定要調查清楚,而調查報告也是我們重要的參考材料,而且我們接到一些舉報材料,說是你們基建處在圓山隧道坍塌事件中存在違規違法行為,我想要了解一下馬處長你的態度。”
馬正興聽到這里,突然用手一指大門口,怒聲呵斥道:“你給我出去!”
薛炳南頓時呆立當場,有些驚訝的看著馬正興。
馬正興寒著一張臉說道:“怎么?沒有聽清楚?我讓你給我出去!薛炳南,你以為你是誰啊?你一個剛剛上任的紀檢監察室主任,什么情況都不了解,就想要對我進行警示談話,你有那個資格嗎?你知道我什么身份嗎?我是省交通廳黨組成員,你不是!再說了,如果你們監察室接到舉報,自己去調查去啊,往我們身上扯什么啊?我們基建處那么忙,負責著那么多的工作,我哪里有時間和你扯淡!”
說完,馬正興不再搭理薛炳南,低頭看起文件來。
薛炳南沒有想到,自己和馬正興的第一次交鋒竟然是這種結果。
轉身向外走去,薛炳南心中充滿了不甘。這個馬正興明顯是在胡攪蠻纏。但是呢,他偏偏拿馬正興什么辦法都沒有,因為他現在的身份是省通廳紀檢監察室主任,而人家馬正興是黨組成員。
這個身份既給他的工作帶來了一個便利,也帶來了一些麻煩和挑戰。
看著薛炳南向外走去,馬正興冷笑著故意說給薛炳南聽的喃喃自語道:“你以為你是誰啊?省紀委下來的就了不起啊,在廳里要想好好的混下去,必須要遵守廳里的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