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之后,孔向榮叫住李曉寧,“晚上有空沒?整兩盅去!”
李曉寧現在沒了臨時秘書的身份,又沒有女朋友,唐薇也回了燕京,晚上有的是大把的空閑時間,便笑著回答道:“難得你這個大忙人主要要請客,我又怎么會放過這個宰你的機會呢?不過先聲明,兩盅可不行,怎么也得一人整兩瓶!”
孔向榮也是哈哈一笑,說道:“我可是聽說了你酒仙的大名了,兩瓶白酒我是喝不了的,啤酒就沒問題!”
“打哪門子車啊?兄弟我剛買的車,正好跟你顯擺顯擺。”孔向榮搖晃著手中的車鑰匙說道。
“哇塞,這就買上車了啊!沒法比啊。”李曉寧咂著嘴唇說道,“什么車?讓也過過癮。”
“就是個代步工具,帕薩特。”孔向榮嘴里謙虛著,但是臉上卻毫不掩飾那份得意。
李曉寧來以為就他和孔向榮兩個人,隨便找個大排檔喝點啤酒就行了,沒想到車子直接來到了“國宴碼頭”。下了車,孔向榮有些炫耀地說道:“這里是濱海吃海鮮最出名的幾個地方之一,生意很好,一般人根訂不到位子,不過我是這里的VIP客戶,他們一般會給我預留包房的。”
“你才來濱海幾天啊?這么快就混成VIP客戶了,看來是沒少啊!”李曉寧笑著調侃了一句,他倒并沒有自慚形穢的感覺,因為他對于這些物質享受方面確實是不怎么感冒。
走進大廳,發現這里的生意果然十分火爆,連大廳里都坐滿了人,穿著高叉旗袍,長相秀麗的服務員立刻迎了上來,“先生幾位,有沒有預約房間?”
孔向榮大大咧咧地說道:“就我們兩個人,沒預約,不過我是你們這兒的VIP客戶,給我找個小包間吧。”
服務員臉上掛著職業笑容,身體微微前傾說道:“不好意思,先生。今天生意太好了,沒有包房了,你們就兩個人,坐大廳好不好?”
孔向榮的臉立刻垮了下來,“搞什么?瞧不起我怎么滴?叫你們領班來。”
“對不起,請稍等!”服務員歉意地一笑,退了下去,估計是去叫領班去了。
沒過一會兒,便有一個一身黑色套裙、身材高挑的女子快步跑了過來,臉上蕩漾著標準的職業笑容,“孔先生,您好。又帶朋友來吃飯啊。”
孔向榮臉色稍緩,說道:“宋經理,剛才那個服務員新來的吧,連我都不認得,居然跟我說沒有包間了。”
宋經理臉上有點兒不自在,歉意地笑道:“孔先生,真的很不好意思。今天真的是沒有包間了,不然我大膽做個主兒,給您打個九折,您就在大廳將就一下如何?”
孔向榮今天來是想在李曉寧面前顯擺顯擺的,沒想到卻連番受挫,臉上如何能夠掛得住,大怒道:“宋經理,你這是什么意思?我缺那點兒錢嗎?少廢話,趕緊給我騰一間包房出來!”
宋經理臉上一副十分為難的表情,連連道歉說道:“孔先生,對不起,您別生氣。今天真的是特殊情況,來了很多重要的客人,確實沒有包房了,請諒解!”
“你的意思就是我不是重要的客人了?”孔向榮眉毛一揚,提高了嗓門說道,“那我想問問你,到底什么叫VIP客戶。”
李曉寧見勢不妙,連忙打圓場說道:“算了,算了。就我們兩個人,坐哪兒不是坐?大廳就很好,再不然咱直接換個地方好了!”
這時正好有一個扎著馬尾辮的青年男子從廁所里面出來,見到李曉寧,連忙跑了過來,“李哥,您怎么有空到我店里來吃飯啊?真是蓬蓽生輝啊!”
李曉寧看這人有些眼熟,卻一時想不起在哪里見過他,疑惑道:“你是?”
那馬尾辮有些尷尬,訕笑著說道:“李哥,你真是貴人多忘事,我是大飛啊……”
“大飛……”李曉寧還是沒想起來,自己來濱海也就幾個月的時間,還真沒怎么結交什么朋友。
“哥,你忘了。上次,在泛海小區門口,我和哥你鬧了點兒誤會。”馬尾辮滿臉不好意思地說道。
“哦,你是大飛……你不是開酒吧的嗎?怎么這酒樓也是你開的?”李曉寧這才想起。原來這人就是上次在泛海小區門口帶著一幫公子哥替薛斌出頭,被他暴揍了一頓的那位大飛。
“我就是瞎混唄,看著什么賺錢就干什么,這店剛剛盤下來兩個月。”馬尾辮笑嘻嘻地說道,話雖說的謙虛,但是言語中那股子焦傲金卻也毫不掩飾。說完轉頭對那領班說道:“小宋,立刻為我哥安排一個包廂,所有消費全部免單!”
那領班有些尷尬道:“飛少,所有包廂都滿了,只有最大的國宴豪包是預留給唐書記的……”
大飛勃然大怒道:“你怎么這么沒有眼力勁啊!這可是我哥,我爹今天又不來,給他留的哪門子房間?”
“是是是……”那領班急忙誠惶誠恐地退了下去。
孔向榮來想在李曉寧面前顯擺顯擺的,沒想到反而被李曉寧震住了。唐書記?除了市委常委,副書記唐學之外,濱海市哪里還有另外的唐書記?這李曉寧到底是什么來頭?自己是省委常委的侄子,人家都不買賬,他怎么能讓市委副書記的公子對他如此恭敬?
來孔向榮心里還存了與李曉寧一較高下的心思,此時卻都對他的神秘背景有些敬畏,頓時覺得比他矮了幾分。
李曉寧也不是那種死板教條之人,眼見唐飛如此“不計前嫌“,熱情相邀,便也不推辭,大大方方地跟著唐飛走進了豪華包間。
酒這個東西,絕對是好東西。它絕對是人天生的情人,它可以肆無忌憚地溶入人的血液,麻痹人的大腦,進而拉近喝酒人直接的距離。李曉寧和孔向榮兩個人來還都有點兒互相瞧不起,但是幾輪酒喝下來,便開始互相摟著肩膀,稱兄道弟起來。
孔向榮大著舌頭說道:“兄弟,我跟你說,這人活在世,就看的一個緣分。咱們能在一起工作,這是緣分;今天能在一起喝酒,也是緣分。今后咱們兄弟倆一定要守望相助,共同進步啊!”
“那是必須的!”李曉寧笑著說道,他酒量比孔向榮好上不是一點半點,幾瓶啤酒對他來說,就跟喝水似的。
孔向榮就不一樣了,他酒喝得多了,話也都多了,摟著李曉寧的肩膀,醉眼迷離地說道:“曉寧,你覺得咱們現在在秘書一處過的怎么樣啊?”
“還行吧!”李曉寧隨口應付著。
“你少JB扯淡。”孔向榮爆了粗口,“別以為我喝多了,就糊弄我。我跟你說,我清醒著呢。咱們現在就是在不死不活地混日子。”
李曉寧心道,你是在混日子,不代表我也在混日子啊。但是嘴上還是要附和著說道:“是啊。咱們也來了有半年了,還沒做過啥有意義的事兒呢。說起來,還真是在混日子。”
“啥有意義沒意義的?你當這是《士兵突擊》呢”孔向榮翻了一眼李曉寧,“我說的混日子,指的是前途無‘亮’,沒有什么希望。”
“這么說還早吧?”李曉寧擺手說道,“我們這批人是劉書記專門特招的,肯定是要培養的。只是時間還短,暫時沒有什么動作而已。”
“狗屁。”孔向榮嗤之以鼻道,“曉寧。是兄弟我才這么跟你說,不要以為你給劉書記當過幾天臨時秘書,就認為有機會了。縣官不如現管,絕對咋倆命運的還得看段永宏和毛秋實兩個人。”
“這話在理。”李曉寧點點頭說道,“所以咱們要跟兩位領導把關系處融洽了。”
“你是真傻啊,還是跟我裝糊涂呢?”孔向榮直著眼睛說道,“毛秋實是什么貨色你能看不出來?他不在背后給咱倆下套子,使絆子就該阿彌陀佛了,還指望著他照顧咱們?”
李曉寧沒有說話,端起酒杯來又喝了一杯。他明白孔向榮所說的。往往一個單位、一個部門來了新人,都會遇到一定程度的排斥,因為大伙兒對新人不了解,這種排斥來是下意識的。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李曉寧卻發現,毛秋實對他和孔向榮卻是主觀上的主動排斥。
毛秋實與李曉寧他們簡直就是陌路人,生活經歷、行為習慣、處世方法等有很大的差別,根就尿不到一個壺里去。起初,李曉寧還以為是自己剛剛畢業,在學校里轉了十幾年,呆了十幾年,社會經驗少,實踐能力差,對復雜的人際關系缺乏了解,處理人際關系的能力和修養不夠,才導致和毛秋實的關系有點兒緊張。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他也逐漸認識到毛秋實的性格與為人,絕對不是自己該付出真心的人。
“不是還有段秘書長嗎?”李曉寧放下酒杯,收回思緒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