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曉寧在地方上的時候屢有建樹,即便是在美國的時候也是立下了大功,來到西疆后卻總有一種施展不開拳腳的感覺。..特別是此次行動雖然沒有造成人員傷亡,但是犧牲了警犬尤里瓦斯,而且被哈桑金蟬脫殼了,這些都讓李曉寧感到很惱火。望著越野車里的恐怖分,李曉寧沉聲說道:“再喊一遍讓他下來,如果不從,就用催淚彈把他轟出來。”
阿孜古麗繼續喊話,但對方卻無聲無息了。借著燈光,李曉寧可以看到對方正從后座往駕駛室爬,看來這個恐怖分的目的很明顯,他要開車。
阿孜古麗再喊話,對方可能神經質了,也可能傷口痛,嘴里開始嗚拉哇啦地亂喊,連阿孜古麗都聽不懂他說些什么。
李曉寧果斷地下命令:“阿孜古麗,小宋,你倆過去,往車里發射催淚彈!”
阿孜古麗和小宋兩個人一左一右繞過去,咚咚,兩聲,各自發射了一枚催淚彈。
駕駛室里傳出恐怖分的咳嗽聲,而這咳嗽聲僅僅持續了幾秒鐘,就終止了,接著,就看到汽車“碰”地一聲爆炸了,汽車從上到下被炸了一個大貫通,像一個熟炸了的西瓜,向天空坦露著火紅色。
大家都明白催淚彈并不能引爆恐怖分身上的炸彈,那是恐怖分自己引爆了身上的炸彈。
見此情形,大家都不由地頓足惋惜。當然了對于恐怖分的死亡,大家都不會感到心痛,大家痛心地是,這么好的一輛越野車竟然化為一堆灰燼。
稍微平靜了一下心情,李曉寧立刻開始突審兩個還活著的恐怖分。這兩名恐怖分也被剛剛發生的一切嚇懵了,他們到底也是凡人,而且都沒有什么化底蘊,說到底,都是沒有什么精神支撐,充其量也就是被利用的蠻夫一群。
李曉寧讓屬下分別把他們帶到一個僻靜處時,他們誤以為警察要對他們執行槍決,于是,其中一人腿軟了,跪在了地下,說:“我沒殺過人,我只是跟著他們一起念經和訓練罷了。”
李曉寧冷冷地說道:“那也不代表你沒有罪。”
那個恐怖分說:“我是有罪,但罪不該死。”
“你們都帶著炸彈,不會是為了自殺吧?說,你們到底要干嗎?”李曉寧抓住了關鍵點問道。
恐怖分回答說:“我們本來是要去天山市執行暗殺任務的,臨時被招過來,具體的事情我都不知道的。”
“暗殺任務?”李曉寧眉頭微微一皺,“你們暗殺的對象是誰?”
“有天山市市委書記、市長、公安局局長……”那名恐怖分竹筒倒豆一般地招供道,“好多好多,能殺到誰是誰,不過上頭交代,優先要殺公安局長田大慶。”
這是一個重要的情報,李曉寧立刻返回天山市,通報田大慶,聯系上天山市市委書記王啟明。由王書記主持,秘密召集暗殺名單里的人專門開了一個會議。他們當中有王啟明、田大慶還有天山市各部門的負責人及幾個縣市黨委書記。
會上李曉寧尤其強調,天山市清真寺的主持阿旺阿吉要高警惕。為了他的安全,警方專門派四個警察暗中保護阿旺阿吉。
阿旺阿吉此時的內心其實正纏著一團亂麻。前兩天他剛剛收到一封針對他個人的、帶有恐嚇性質的《致宗教界》的信。信中責令他必須站出來,反對政府,協助民族分裂分們在西疆搞民族分裂。否則,就要殺死他。信的署名是:“東方穆斯林真主黨”。
阿旺阿吉感覺到暗箭正冷嗖嗖地從某個角落向他襲來,他心里隱隱地覺得,那個組織的幕后指揮者肯定是阿卜杜勒。他熟悉那個與他對峙了幾十年的“偽阿吉”,是如何嫉妒和仇恨他。幾十年來,無論阿卜杜勒使用什么手段,阿旺阿吉都沒有買過他的賬,這次,竟然給他寄來恐嚇信。如果他不服從的話,那個什么組織一定會對他下手的。
但是阿旺阿吉作為一名真正的穆斯林宗教領袖,又怎么會向一群政治無賴低頭呢?一封恐嚇信又豈能能動搖他一生的宗教信仰?我阿旺阿吉輕蔑地把信扔到一邊,他已經是快八十歲的老人了,對生死早已經看淡。他在天山市穆斯林心目中的威望是用一生的人格打下的基礎。
市委召開的會上,阿旺阿吉并沒有提恐嚇信的事,他把這件事沉在了自己心里,他不想讓別人為自己擔心,更不想家人為自己擔心。
誰知道,第二天,一些穆斯林群眾就驚慌失措地敲開阿旺阿吉的家門,他們難過地說,昨天夜里,阿姆市清真寺的阿吉一家七口被人殺害了,他們特意前來請他去阿姆市給死者做入葬前的禱告。
阿旺阿吉驚住了,他真沒想到比自己小十幾歲的老朋友竟然走在了前頭。他意識到,這肯定與給他寄恐嚇信的組織有關,他決定從阿姆市回來后,立刻把那封恐嚇信交給公安局,而且要把他對阿卜杜勒的懷疑也告訴公安局。
老人在群眾的攙扶下,坐進接他的汽車里,汽車門關閉的一瞬間,阿旺阿吉仿佛看見一片黑暗向他涌來,老人家看到了黑暗在黑暗中云集,他的內心非常憋悶。
阿姆市清真寺阿吉的被殺,自然也驚動了李曉寧。他第一時間帶人前往調查。李曉寧剛剛調查完現場,剛剛打算離開,銀發老人阿旺阿吉就趕到了。
李曉寧在會上的時候和阿旺阿吉見過面,認識這位老人,剛想上前打招呼,卻看到了另一張臉,于是便沒有上前,而是躲進了人群之中。
急匆匆趕來的是天山市政協副主席阿卜杜勒,他也有著阿吉身份。據他自己說,是有群眾向他報了信,請他特意來給死者誦經。他自稱,自己與死去的阿吉交情頗深。
兩位在天山市有影響的阿吉竟然都與死者交情深厚,都來給他入葬,那么,到底誰應該為死者誦經呢?
盡管阿卜杜勒比阿旺阿吉小了二十多歲,但他與阿旺阿吉的年齡看上去差不多。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都沒有主動說話。兩雙老眼相遇,碰撞出來的是一種仇視,他們相互的目光里快速交流著一種激烈的語言。阿旺阿吉從對方的目光中仿佛看到了那封恐嚇信背后的那道目光。但阿旺阿吉讓自己靜了下來,那是為了讓心靈和身體都向死者靠近。他知道,他是來為老朋友禱告來的,不是跟阿卜杜勒較量的時候。
死者的親戚們自覺地為阿旺阿吉讓開一條小,阿旺阿吉沉默著走向死者,準備為死去的老朋友誦經禱告。
但是,阿卜杜勒擋住了阿旺阿吉。他陰陰地問:“你來干什么?”
阿旺阿吉義正言辭地反擊道:“這正是我要問你的問題。你來干什么?”
阿卜杜勒阿吉惱怒地說:“我是代表眾多的穆斯林的利益到這里來的。”
阿旺阿吉不屑地反駁:“你只代表你自己,你代表不了穆斯林們。”
阿卜杜勒阿吉詭秘地問:“你是來替政府辦事的吧?”繼而又武斷道:“你是個異教徒,根本不是穆斯林。”
阿旺阿吉反擊道:“政府是人民的政府,也是在為人民著想。就算我是替政府來向死者道別,也無可非議。至于你說我不是真正的穆斯林,這恐怕是你個人的成見,我們的宗教會判斷我是怎樣的人。”
阿卜杜勒阿吉手指著阿旺阿吉說:“你是宗教的敗類,你背叛了我們的宗教。”
阿旺阿吉眉毛一挑,厲聲說:“正因為有你這種人,我們的宗教才不純潔了。”
“我勸你不要再為政府做事了。”阿卜杜勒希望周圍的群眾都加入到他們的爭吵之中,于是,拿出教訓阿旺阿吉的樣。
“我勸你不要當民族的敗類。”阿旺阿吉沉穩地反唇相譏。
兩個阿吉針鋒相對,爭吵得很尖銳。這個效果正是阿卜杜勒阿吉所期望的,他期待這樣的挑釁已經很久了,如果由此引發出兩派穆斯林的爭斗,他一定會趁機顛覆阿旺阿吉的地位,自己成為天山市穆斯林心目中的領袖,然后,再征服全疆的穆斯林。
然而,阿旺阿吉突然放棄了爭執,他繞開阿卜杜勒,果斷地走向死者,對著亡靈誦經禱告起來。
維吾爾族有速葬的習慣。一般是當天死亡當天就要埋葬。維吾爾人習慣土葬,一般把尸體直接放入土中,繼續接受著土地的恩澤與洗耳恭聽禮,尸體腐爛后容易被土吸收,所謂活著離不開土,死后同樣離不開土。阿旺阿吉進門時,七名死者已經凈過身、纏了白布,這些尸體即將被放進挖好的墓穴中去。
當阿旺阿吉誦經完畢,阿卜杜勒再次擋在阿旺阿吉的面前,他陰沉地問:“怎么,你就這樣讓我們的同胞入葬嗎?他是怎么死的,什么人殺害的,難道你不想弄清楚嗎?”
本書發來自,第一時間看正版內容!7728d6su9h993848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