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永黯終于回了個白眼給宋景然,又做回原來的位子,他知道此事的重要性,其實,高晉是個謹慎的人,眼下他能信任的人,除了宋景然,想來有能力的人便是自己,不過他們還能信任他,也是一種欣慰,但不管怎樣,他依舊堅持自己做事的原則,就是‘條件’。
“這把火,我也不是不可以去點,但萬一點旺了,我怕會引火燒身。”
“你放心,我們為你準備了充分的甘泉。”
“你確定,你們的甘泉能熄滅那把旺火?”嚴永黯看向宋景然,不僅眼神中透露的不確信,語氣更是明顯的帶著疑慮。
“我們更相信,你會充分的利用。”宋景然半勾著嘴角,一副不以為然的笑意。
這是一種訴說彼此心中的一種信任,這也是這么多年,他們第一次如此坦誠的信任;嚴永黯沉思了片刻,就算他能將這把火點燃,再將其熄滅,事后,高晉是否能容忍他天南地北的擴張勢力,周慮長遠,是他做事的一部分原則,他不得不為自己留有充足退路;
“點火在熄火,聽起來是件不錯的趣事,不過,去做件有趣的事,若沒有較好的心情,怕是....”
宋景然見嚴永黯欲言又止,自然也聽出他話里之意,真心佩服他堅持自己的原則,“說吧,什么條件。”
嚴永黯嘴角勾勒出一絲不明的幅度,“暫且保留。”他倒不是還沒想好自己的條件,他還在給自己留余地。
宋景然無奈的搖了搖頭,也并不擔心嚴永黯保留的條件,不管他們各自的意在何處,二十幾年的相處,總有那么種說不清道不明的信任。
兩人又聊了一會,便各自散去,宋景然將刺殺夏風國使者一事,交給了暗坊最高統領暗衛去辦,當然除他之外,暗衛是暗坊的第一把手,也是最早入暗坊的人,雖不是年紀最大的一個,但卻是武功機智最強的一個,所以宋景然將此任務交給了他,并要求今晚探查,可以的話今夜解決。
直到旁晚時分,暗魂依舊處于麻痹與疼痛之間,昏厥可就是麻痹狀態,醒了就是難以形容的疼痛,神醫不時的換開著藥方供暗魂喝下,似乎并未起到多大作用;
暗魂虛脫般的躺在床榻上,這已是她第四次從昏厥中醒來,她原以為不那么難,竟不想遠遠出于她的意料,她的身體已不允許她再竭力透支,而這樣下去,結果會不堪想象。
“神醫...神醫....”暗魂虛弱又吃力的語氣。
“王妃您等一下,奴婢這去叫神醫過來。”一旁的翠兒聞音,急忙的跑出去將神醫請了進來。
之所以喚暗魂為王妃,是因為,暗魂是以霜木子王妃的身份在此設施計策,所以,府內的人都知道,是王妃在此生產。
神醫進屋,便先替暗魂把脈,沒有人能看清神醫斗笠下的表情,但都帶著緊張而焦急擔憂的心理;
“神醫,我已經無力了...我體內有深功,您應該知道.....求您打開我的丹田,在穴位里施針,我會用內力試著生下孩子,否則.....”
暗魂上氣不接下氣的說到此處,已經更加虛弱無力,一切都是她自己選擇的,在這緊要關頭,她還是選擇保孩子。
“請容老夫不能這么做,萬一控制不好丹田里內力,不僅救不了你的孩子,反而會使你全身血管爆裂,血流不止而死,老夫從不做沒有把握的事。”
“可是,眼下的情況,最終也是兩敗俱傷,我會盡量控制內力,求神醫救我的孩子。”暗魂用盡了最后一絲力氣,面上的表情也極為痛苦。
“若夫人信得過老夫,老夫有一法尚可一試,就不知夫人可愿一搏?”神醫蒼然的音聲傳來;
“神醫請講。”暗魂有些急迫的問道,眼下,沒有辦法中的辦法,已是最好的辦法了。
“老夫這有一味劇毒,不僅可助夫人體力,且能致胎兒早產,不過,此毒厲害無比,若用不好,也會導致人命兩空,夫人可敢一試?”
“不行..”高晉在門口聽聞了他們剛剛的話,心里載滿了愧疚,他大步走至暗魂身邊,握著暗魂的手,一臉憂傷的說道“我不許你這么做,容兒,孩子以后咱們可以再有,我不允許你有事,答應我。”
暗魂痛苦的表情里帶著一絲笑意,感動的淚水,順著眼角滑落,這是她第一次在他面前流露脆弱的一面,多少次脆弱無助時,想要這么個關心的眼神,鼓勵的舉動,此時,她擁有了,更加知足了。
神醫的話,她也聽得很清楚,包括那句,從不做沒有把握的事,于是她虛弱的說道“神醫,我愿意一試。”
“容兒..”高晉還想阻止,卻被暗魂拉著手說道“我答應王爺,一定不會有事,孩子也不會有事。”
高晉緊緊握著暗魂的手,復雜的心理,說不出合適的言語,生怕松手的瞬間她便會遠遠的離去,他是真的害怕了,不僅僅是怕她離開,更怕心里的愧疚會無法彌補。
神醫支配了一些瑣碎的要事,隨之也拿出他所謂的毒藥,只是一顆黑色藥丸,在暗魂接下的那一刻,所有人的心,都緊繃在懸崖邊,暗魂遲疑了一下,閉上眼睛,將藥丸吃下,高晉沒有能力阻止,更是沒有勇氣面帶,干脆轉身不視。
突然,暗魂的一聲嘶喊‘啊.....’
所有人都是驚慌不已,高晉也是驚慌的走至暗魂身邊,看著暗魂痛苦不堪的表情,緊緊握著她的手,希望能傳遞自己的力量給她。
神醫頗為淡定的說道“王爺請隨老夫出去,你們可以為王妃接產了。”
高晉遲疑了一下,看了眼暗魂,可能是神醫的淡定,給予他一絲安心,他隨之隨神醫出屋;接下來,就是暗魂撕心裂肺的痛喊聲,聽著讓人毛孔聳立,又讓人揪心撓肺心疼。
霜木子依舊在院內清理著一些廢物,突然腹部傳來一陣刺痛,驚慌的她趕緊找了一處坐下,眼看離臨盆的日子不差幾日,而今她身無旁人,初為人母的她,又是緊張又是擔心;
她祈禱著,千萬不能再此時,出什么差池,不然她就是死在這里,也沒有人幫上忙,想著,還是謹慎為好,于是她丟下手中的碎事,走進屋內,靠在床榻上歇息,不知是一天的忙碌,還是身體的因素,不知不覺便進了夢鄉。
天邊的那一片緋紅的晚霞,漸漸淹沒在夜色中,隨著夜色的來臨,空中也開始變得寂靜,繁忙的街道上,更是寂靜無聲,偶爾冒出一兩個路人,也是匆匆趕著腳步,隨之消失在夜色中;
街道又恢復一片寂靜,突然一道拉長的黑影穿梭在街道中,在昏暗的路燈下,顯得格外刺眼,又有些觸目驚心,因為黑影的速度,足以讓人產生是一種幻覺。
‘靜’唯有對晉王府來說是一種壓抑,是每個人心中不安;‘顰園’今晚的燈光,明亮的有些刺眼,下人們依舊提著緊張不安的心各自忙碌著,直到一聲嬰兒的哭喊‘哇哇...’傳出,人們那顆懸著的心,終于有了著落。
高晉聞音,激動的沖進寢室內,剛好碰見翠兒抱著襁褓出來,翠兒說道“恭喜王爺,王妃誕下一名男嬰。”
“好、好..”高晉連連點頭,看了眼孩子,臉上的表情帶著復雜,有孩子出生的喜悅,有擔心暗魂的憂愁,隨即又朝暗魂的床榻邊走去。
“王爺,孩子尚且不滿月,氣息有些微弱,可要....”翠兒還未說完,便被高晉打斷“抱去請神醫看看。”高晉轉身對翠兒說道,話落,又朝暗魂走去。
只見,暗魂渾身浸濕的躺著,胸口微弱的起伏,證明她此時的虛弱與無力,長長的睫毛微微的顫動著,仿佛在訴說她的疲倦;
高晉有事一陣內疚,握著她的手,輕聲喚道“容兒....”
暗魂緩緩的睜開眼,慘白的臉上擠出一絲笑意,無力的喚道“王爺....孩子....”虛弱的氣息,只允許她說那么多;
“孩子很好,你不用擔心。”高晉疼惜的看著她,那是發自身體里的心聲。
暗魂加深慘白的笑意,雖然很是牽強,但還是流露出了她內心的喜悅,突然,喉嚨涌出一股腥甜‘嘔..’的一口黑血吐出;
高晉緊張的雙手不知該放在何處,唯有握著她的手,緊緊的拉住她,他焦急而擔心的喊道“容兒,你怎么了?”
暗魂痛苦的樣子,已無法言語,高晉又轉眼對著外面喊道“神醫....神醫.....”
神醫聞音,匆忙走來,看了眼暗魂的狀況,對高晉說道“王爺,請容老夫為王妃查看。”
高晉并未退后,而是給神醫讓了位置,神醫隨后替暗魂把脈,只是瞬間的功夫,神醫收手,對高晉說道“回王爺,老夫事先有說過,王妃服下的乃是毒藥,對其多少會有傷害,現來孩子并無大礙,那么這些劇毒,也都存留在王妃體內,所以....”
“本王不管那些,現在要怎么才能救她?”高晉急迫的問道,他只想到要救她。
“無藥可救。”神醫依舊是淡定的話語。
“你說什么...”高晉眉頭緊皺,略帶惱怒的音聲。
“生亦是死,死也便是生。”神醫說著便走出寢室;
高晉很是不明的看著神醫的背影,看了眼昏厥的暗魂,又追著神醫去,他隱約能猜想神醫的意思,但是,他不明白神醫的意向在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