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晉等人路行一半,對面一隊浩浩蕩蕩的人馬堵去了出殯的去路,待走近,高晉看清涼王的轎攆,心里暗叫不妙,卻不能失了禮節,將懷里的孩子交給一旁的翠兒,拱手行禮說道“爾等參見涼王。”
隨后的眾人也紛紛下跪;涼王走下轎攆,抬手說道“晉王爺免禮。”
高晉頷首說道“謝涼王。”
“聽聞晉王妃的不幸,孤王倍感痛惜,不過....”涼王故意停頓了一下,觀察高晉的表情,又道“晉王爺想必也聽聞了,民間對晉王妃的身份,有著頗多異議,不知晉王爺對此事有何看法?”
“回涼王,傳言也好,異議也罷,逝者已逝,臣只想留其一份凈土,也算不負曾夫妻一場,望涼王成全。”高晉拱手說道,涼王的出現,是他始料未及的,他一再的抓緊時間,不想涼王會做出此舉.
“晉王爺對王妃一片情深,孤王很是感動,但孤王乃一代明君,不想因此事而留下遺憾,而晉王爺對王妃也是情深意重,想來,也想為王妃討回一份清譽吧,所以,孤王決定暫且保留王妃的遺體,待事情查明后,若無此事,再厚葬王妃,還其清譽。”
高晉面色一僵,下意識的瞟了眼一旁的白年明,涼王此次很顯然是有備而來,那么,白年明意在何處,依他的睿智,不難阻止涼王一時,可他不但沒有阻止,還一同前來,此事到底是好是壞,他還不得而知,眼下是不能由涼王帶走暗魂的尸體。
“涼王好意,臣感激不盡,只是,清譽雖為重要,但對于一個逝者來說,早日入土才為‘安’所以...”
不等高晉說完,涼王打斷高晉的話說道“王爺此言差矣,王妃已不幸逝去,若是再死的不明不白,又何來‘安’之說,倒是王爺次次回避王妃的身份,難道,是有何不可告人的秘密?”涼王昂頭垂眸的瞟向高晉,一臉冷色表明自己的威嚴。
“臣不敢。”高晉頷首示意,低頭的瞬間掩去了臉上的凝重與不悅,以涼王的架勢,看來是勢在必得了。
“那就好。”涼王仰頭朝后喊道“來人,將晉王妃遺體帶回勘察部,好生照看著,若有何怠慢之處,各個提頭來見。”
隨后數名官兵,齊齊朝高晉身后的棺柩而去。
“慢著...”高晉一聲低吼,所有人都停下腳步,與其,讓涼王得知真相后,賜他個欺君之罪,倒不如直接拉開宣戰,反正,早晚都得上演,為情出戰,倒是給了他一個情深意重的好名聲。
“放肆...”涼王怒視著高晉說道“王爺是想抗旨嗎?”
“臣不敢,只是,臣愛妻如命,決不允許任何帶走她,除非....”高晉也毫不示弱的看向涼王又道“涼王從臣的尸首上踏過。”
“你...”涼王剛要發怒,白年明適時的說道“涼王息怒,王爺只是愛妻心切,一時沉浸在喪妻之痛里,所以才出言不遜,若涼王因此降罪于王爺,倒顯得涼王太不近人情了,此處的百姓是何感想,況且,王妃尚未下葬,不如,此事就交由末將來辦,涼王暫且回宮,等候末將的好消息,不知涼王意下如何。”
涼王瞟了眼白年明,似乎還沒消去剛才的怒氣。
“涼王放心,末將見過前朝逃犯之面,絕不會有何差錯。”白年明故意以查王妃的身份為主,削去涼王心中以除高晉的意向為主。
涼王自然是信任白年明,而白年明的話似乎也有道理,但心頭的那口怒氣,還是無法消退,又將怒光放在高晉身上,上前走在高晉面前,壓低怒聲,說道“別以為孤王不敢殺你,你最好不要再挑戰孤王的耐心,否則....”
涼王的話未說完,一名侍從急匆匆的走至涼王身旁,附耳嘀咕了幾句,涼王面色頓時變得煞白,氣息也變得粗重,轉眼怒視了眼高晉,怒‘哼’了一聲,便拂袖匆匆離去。
高晉看著大隊人馬緩緩離去,似乎還處于不明與緊張之間,唯有白年明一人被落在大隊人馬之后。
“恭喜你,終于醞釀醇厚了。”白年明留下話語便隨著大隊而去。
高晉明白他的意思,經過此事,他是該有所行動了。
而后,高晉依舊按時出殯,直到下午才攜眾人回府,回到府上,便接到涼王旨意,以他沖撞之罪,暫且限制晉王府上下的出沒,且將他禁足于此;然而這樣的禁足對他來說,只是一個形式代言詞。
余子夏從回到府上,一直恍恍惚惚,心神不寧的樣子,就連晚膳都免了,霜木子的突然離世,是她始料未及的,甚至有些懷疑這是一場夢境,無數次掐著自己的身體,害怕沒有疼痛,卻又希望沒有疼痛。
她無法面對自己復雜的心理,因為自己的狹隘,不擇手段的陷害與報復她,如今終于如愿以償了,為何她感覺不到開心,而是無比失落。
晚間,高晉看著奶媽將孩子哄睡,才安心離開,走至院內,一閃而過的黑影,引起了他的注意,他未做考慮,飛身跟了上去、
直到府內的一處僻靜處,只見,一道黑影矗立在月光下,這背影他熟悉,所以也放松了警惕,四周看了一眼,有走近黑影。
黑影聞音轉身,才露出宋景然俊美的輪廓,在月光的反射下,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眼神也極為冷漠,“說吧,到底怎么回事?”
高晉平和而淡然的說道“王府的事,我會慢慢告訴,我想知道的事,今天涼王突然匆匆離去,是不是你的使的計?”
“我倒也沒設計,只是派人將夏風國使者遇刺之事,及時告訴他,他自然不敢怠慢。”
對于今天晉王妃逝世的消息,宋景然頗有不明,他不明的只是高晉上演的又是哪一出,而非那位晉王妃是誰。
“夏風國使者那邊都辦妥了?”
宋景然點了點頭,高晉露出一臉笑意,他從不懷疑宋景然的辦事效率,但這次,速度確實有點棘手,僅僅是對涼王那邊。
“永黯那邊怎么樣?”眼下,事已挑開了頭,他唯有選擇往前沖,而嚴永黯要走的這步,事關他們的成敗,所以一定不得馬虎。
“永黯已經答應做這個點火之人,只是沒有得到你的號令,他還沒有出發,不過...”
宋景然停頓了一下,他在思索著,是否要將嚴永黯有條件的事告訴高晉,如果說了,高晉是否會對他產生介懷,但如果不說,事成后嚴永黯再提出條件,他又如何向兩方交代。
高晉見宋景然欲言又止,略帶不明的問道,雖然他也能猜測幾分“他有條件?”
“他倒也沒這么說,只是為自己留了個選擇的權利。”為了避免更多的矛盾,宋景然還是決定透露給高晉,只是他說的有些婉轉。
高晉點了點頭,他非常清楚宋景然說的是‘權利’而非是‘機會’或是‘退路’嚴永黯在他人生最危難時刻,依舊保持不變的原則,他確實有些失望,不過,面對江山的堪比,他能接受嚴永黯的條件,雖然,他還不知道條件的內容。
“眼下,涼王只是禁封王府,我想,過不了多久,便是滅我王府,所以,我們要在這期間,將一切準備妥當,人員安排方面,暫且還要你來分配,我還要陪他多玩一會,也好多爭取些時日。”
“大軍那邊,我會安排暗坊的人去調整調配,不過,現今暗坊只有三位主力可隨意調動,我怕,主力這邊,可能會缺人手。”
高晉看了眼滿臉凝重的宋景然,思索了一下,也滿是凝重的說道“南部那邊,還存留些前朝的人員,我會想辦法派人去調些過來。”
宋景然有些不明而擔心的看著高晉,畢竟是復國大事,人員方面一定要可信才安全,高晉似乎會意宋景然的疑慮,于是又道“放心,都是些被逼迫在那偷生的繁涼子民,如果他們得知是為了復國,一定都會英勇參戰的,況且,我在那邊還有部落,調些人過來,還是沒問題的。”宋景然點了點頭說道“那截攔涼王大軍進城之事,你認為派那些人比較合適?”
“截攔大軍,事關我軍,是否能取勝的關鍵,自然是你去我才最放心,但是眼下我還不能出面,軍部里事事都要你做主,所以,還是派暗坊的人去吧,務必要將大軍擊退,否則....”高晉一臉凝重的看向宋景然說道“你知道的。”
宋景然在高晉肩上重重的拍了兩下,鼓勵的話語“放心吧,我會將大軍退回的。”
高晉握著肩上的手,露出一絲欣慰的笑意,盡管他們像往常一樣彼此鼓勵,但他們心里都明白,此次就是他們的生死之戰。
“對了,軒兒她怎樣?這么晚她一個人,一定會害怕的。”高晉呈現在月光下的臉上,流露出擔憂與緊張,話音似乎是突然想起到霜木子,顯得有些急迫,盡管他一再的不想從宋景然口里得知霜木子的消息,但他還是抵不過,內心的擔憂與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