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晉遲遲等不等夏風國的軍隊支援,也很是著急,不僅是擔心林府那邊的安危,也擔心這么拖著,軍心也會不穩,糧草更加緊缺;
兩軍都在等各自的援軍趕來,所以每天都只是對峙,也都沒有先出擊的意向。
這日,高晉有些按耐不住,于是命令在當方位的大軍主動出擊,盡可能的將里同安的視線吸引過去,他便可在西邊進行偷襲,他不認為這樣手段的為可恥,因為戰場上,從來不講卑鄙,只有勝敗。
宋景然在敵軍的緊逼下,終于無路可退,在涼城前,發起了最后一次戰擊。
戰鼓四起,狼煙滾滾的場景又一次上演,空氣中彌漫著死亡的氣息,氣息中纏繞著魂魄的哀怨,哀怨在血腥里變得更加濃烈。死神迅速穿梭在數萬人的戰場上,肆意的引領著一條條鮮活的生命。
盡管死神無處不在,將士們仍究保持英勇的奮戰,他們看不清死神的方位,他們更不敢停頓動作,稍不留神,也許就會不幸被死神降臨;
所以,他們唯有奮不顧身的向前沖,心中的信念,敵人,就是他們真正的死神。
宋景然率領不到兩萬人的軍隊,抵抗了多自己足足一倍之多的軍馬;到了晚間,大戰終于叫停,兩軍傷亡慘重;
宋景然的兵馬幾乎陷入全軍覆沒的狀態,敵軍傷亡較重,但他們人馬本就較多,現來,足以將自己打入地獄。
好在敵軍并沒有相逼,而是將他們圍堵在涼城下,應該是抱著必勝的心理,歇息一晚,再將他們一網打盡,畢竟一天的戰事下來,任什么樣的體力,也難以消耗。
宋景然帶著僅剩不到五千的人馬,在敵軍的圍堵下,選擇在離涼城較近的地方扎了簡單的帳營;受傷的人馬都彼此照應著上藥;
宋景然也是傷痕累累,暗影與暗衛以及林墨也皆是如此,暗夜的手臂傷,已在林墨的調理下,漸漸愈合好轉,但此次的大戰,宋景然并沒有讓他做主力,所以,他并沒有受什么傷。
此時,林墨處理好了自己的傷勢,正在幫宋景然處理傷口;褪去笨重的戰甲,宋景然身子明顯削弱了不少;
他坐在桌邊,潔白袒露的胸肌間,一根斷箭深深的扎在肉里,周邊已是血肉模糊。
林墨在旁,手拿一把鋒利閃爍的匕首,隨之在一旁的燈苗上燒了兩下,一臉凝重的說道“可能有點痛,忍著點。”
宋景然沉重的點了點頭,額頭間早已冒著許許汗珠,劍眉凝重的蹙起,面色如灰,常人無法想象,一支利箭硬生生插在肉里一天的感覺,在此還要動用武力,奮戰殺敵。
林墨端起桌上的小碗,將酒喝下,隨之噴灑在宋景然帶箭的傷口上;
宋景然雖為出聲,但本就蹙起的劍眉,又加深了一些深度,林墨看了他一眼,握住箭柄,干脆利落的將箭拔出。
宋景然貝齒緊搓,面色慘白如紙,雙手緊握關節明顯泛白,額頭間的汗珠宛如黃,深深吸了口氣,許久后才緩緩吐出。
林墨趁著他還在處于疼痛后的麻木時,用最快的速度,去掉傷口周邊被感染的死肉,上了藥物,做了細心的包扎;
一切處理好之后,才感覺到后怕,若是箭在偏一點,傷及的便是心臟,那便是神醫也救不了他。
林墨從懷里拿出一小瓷瓶遞向宋景然,說道“這個給你,一天服一粒。”
宋景然點了點頭,隨手接過藥瓶,他已疲憊的無力再去想戰事,因為他已沒有了退路;如果高晉不能將城門打開放他們進城,那么,他們唯一戰死沙場。
“阿墨,這些天多虧有你相助,我真不知拿什么感謝你。”
林墨嘴角勾勒起一絲幅度,“是兄弟,就別言謝。”
宋景然露出一絲欣慰的笑意,隨之又消失在眼底,“阿墨,眼下的局勢,你也清楚,我不希望你在此陪我送死,好好照顧軒兒,盡可能的給她想要的生活,替我對她說一句...”
宋景然停頓了一下,嘴里的那句‘我愛她’再次被咽了回去,“對不起。”仿佛有千言萬語,卻每次都被一句‘對不起’所代替,或者是概括。
“你為什么不自己去告訴她?”林墨冰冷的音聲,瞟了眼垂眸無語的宋景然,又道“你從來都不知道她要的是什么。”
而他心里莫名的高興,僅僅是因為,他們之間是有愛存在的,不管愛的遲早,只要剛剛好。
宋景然若有所思的瞟了眼林墨,心里不停的問自己,她要的是什么?自己又能給她什么,曾經自己冷漠的拒絕了她,而后又無情的要了她,接著便是一次次誤會,深深傷害了她的同時,又將她推向別人的懷抱;
如今一切明了,她已是別人的妻,而自己還能做什么,如果沉痛懺悔就是對自己的懲罰,那么,就讓自己痛吧,再痛過這一晚,明天太陽升起時,便是他一生的解脫時。
林墨見他如此痛苦也心有不忍,但他并不是故意刺激他,他只想要他面對,自己內心真實的情感,愛與不愛,他們不該如此優柔寡斷,這對彼此都是一種不負責任。
“我會照顧軒兒,不是因為你,而是因為她是我妹妹,我給不了她想要的生活,但我會盡量讓她快樂,我不會替你帶任何話給她,因為....”林墨看向宋景然又道“你不配擁有她的好。”說完,林墨便起身離去,希望他的話能觸動到他,他能做的,只有這些。
宋景然怔怔的坐著,心里的疼痛早已蓋過了身體的疼痛,他心里默默的嚇著決定,如果此次戰亂結束他還有幸活著,他會為了她勇敢自私一次,就算是對高晉不仁,高晉應該會痛心成全他們。
林墨離開后,便在黑漆漆的夜色中出神,銀色的面具,在夜色中顯得格外刺眼,經過對林軒兒與宋景然之間的了解,他真心希望他們對面彼此,對于高晉,他相信他是真心對林軒兒,但感情貴在相愛,如果只處于去愛或者被愛,摧毀的不僅是兩個人,甚至更多。
次日黎明時分,林墨拿著宋景然的軍令牌,以宋景然傷勢較重為由,任命他來帶領大軍;雖有人疑惑,但以軍令為主,不敢有任何不從。
林墨隨后率剩余的人馬他奔往戰地,經過一夜的深思熟慮,他決定給有希望的人一次機會,對于他這樣死過的人而言,‘死’已經不再是一種畏懼,只要能換活著的人幸福快樂,即便是死,那也是死得其所。
清晨的陽光從帳簾的縫隙中照射進帳篷內,宋景然從昏沉疲倦沖緩緩醒來,吃力的起身,搖了搖沉重的頭,這一夜,他竟睡得如此昏沉。
這時,一名士兵掀開帳簾走了進來,刺眼的暖陽射的宋景然睜不開眼。
“將軍,您醒了。”士兵將手里水盆放在桌上。
“現在什么時辰?”宋景然問出口的話,才發覺有些多余,太陽都高照了,遠遠過了他平時起身的時辰。
“回將軍,已近辰時了。”士兵說著便將浸了水的錦帕地上。
宋景然若有所思的接過在臉上擦了一下,突然意識到外面格外的安靜,“軍隊今天的狀況怎么樣?”
士兵微微愣了一下,“大軍已經隨鐘將軍出戰去了。”
由于林墨有意隱瞞身份,所以都以鐘阿丑的身份示人。
“什么...?”宋景然激動的起身,觸動到了傷口,又發出‘嘶’的一聲,這真如晴天霹靂,怪不得自己一夜睡得死沉,想來,是林墨動了手腳,看來,他是早有準備。
“鐘將軍說....”士兵還未說完,宋景然已離去,“哎...將軍您不能去。”士兵一把拉住行走還有些不穩的宋景然。
“滾...”宋景然一把將士兵甩開,以最快的速度走出帳營,四處一片空蕩,只有幾名留守的士兵,而他的悍馬也不知所蹤,看樣林墨是鐵了心的要替自己送死,心里又是焦急,又是擔心,太多太多,他已無法形容,只要林墨無恙,他可以立馬就死,他不能再虧欠林府,否則他將永生不安。
突然一聲刺耳的叫聲,宋景然在此來回焦急的徘徊著,他的悍馬,是有靈性的,隨他那么多年,早有了彼此的暗號;
只是一會的功夫,一匹悍馬出現狂奔而來,在到達宋景然身前,及時的剎住了步伐,宋景然隨之一躍,駕馬揚長而去。
林墨這邊早已打殺一片,到處都是橫尸狼藉,濃烈的血腥,讓人陣陣作嘔。
戰場的人馬,明顯減少,但喊殺聲依舊不斷;混亂中,林墨的坐騎與暗衛的坐騎拼殺在中端,左側是暗影與暗夜,右側是王將軍與幾名副將抵擋。
眼看兵力逐漸消減,所有人都是壓力重重,抱著最初的念想,生在沙場,死在沙場,絕不做退縮。
高晉在城內早已聽聞城外的打殺聲,眼下正派兵將城門拿下;由于,前幾日偷襲李通安的大軍成功,也算是將城內的戰事扳回了一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