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軒兒與暗魂隨著妙姬一同前往松園,一路有說有笑倒也是其樂融融。
偌大的松園,在冬天的季節里,顯得有些空曠;偶爾也能見幾株常年生長的樹木,雖開著碧綠的枝葉,卻也害怕嚴寒的吹打,都紛紛的縮卷起來,像似在相互取暖。
宮人們都各自忙碌著手上的事務,見主子們的身影也都紛紛行禮,隨后又進入忙碌的狀態。
妙姬與暗魂偶爾,指點著宮人們搭建的方式,而林軒兒則是一副身在其中,心在其外的樣子,她喜歡自己給的清靜,就如同此時這樣,看著別人忙碌,給自己安靜。
高晉與秦豐正商談完一些政務,正好路經松園,見林軒兒等人在此,秦豐向高晉示意了一下,現行離開,高晉隨后走向她們。
這時,眾人都看見高晉的身影,以妙姬為首,都紛紛行禮,“參見涼王。”
“都平身吧。”高晉面無表情,說著便將眼神落在林軒兒身上,停留了數秒,又將眼神收回。
眾人頷首示意,便紛紛散了去,只有林軒兒等人在原地未動。
妙姬先走在高晉身邊,一副嬌媚的說道“涼王可是不放心臣妾辦事,特地前來視察一番。”
“王后辦事,孤王豈有不放心之說。”高晉一臉笑意的看著她,說著便伸手握著她的玉手,極為寵愛的樣子。
妙姬嬌羞的笑了笑,垂眸的瞬間掩去了眼底的異樣,再度抬眼時,依舊是一副嬌媚笑意,“聽說,今年的除夕宴,不僅僅是宴請了朝中要臣,且有宋景然及嚴永黯等人一同赴宴,不知可有此事?”
高晉看了她一眼,深邃的眼眸帶著一絲暗淡,瞬間又轉為嚴肅的說道“確有此事,宋景然等人,乃是此次戰爭中的首要功臣,孤王想借此盛宴,好好的感激他們一番,沒有他們的相助,便沒有孤王的今天。”
高晉說著還忍不住用余光,瞟向一旁的林軒兒,而她一直垂著眼眸,臉上也是毫無變化,這樣的淡定,讓他又是歡喜,又是擔憂,歡喜的是,她也許真的能從宋景然的身影里擺脫出來,擔憂的是,她能在提及到宋景然時,依舊能鎮定自如的偽裝自己,這是他最害怕的表現。
妙姬偷窺著高晉的任何一個眼神,她就是故意提及宋景然這個人,她也是故意試探高晉以及林軒兒的反應,雖然林軒兒一如既往的樣子,但高晉表現的并不平靜,而女人的直覺告訴她,林軒兒越是這樣淡然,越是證明她在掩飾。
“涼王如此重情重義,真乃北涼之幸。”妙姬笑著說道,而高晉忽略對夏風國相助一事,不知他是有意還是無心,而她也暫不想提醒他。
“自然,孤王也不會忘記,夏風國王的相助,孤王已決定,每年貢獻北涼三分之一的糧草于夏風國,算是孤王對夏風國王的小小敬意。”
高晉依舊是一副極美的笑意,而倒不是忽略了夏風國,而是試探試探,妙姬對夏風國的重視。
“本都是一家人,涼王此意,倒是將兩國友好關系給疏遠了。”妙姬想來,高晉此舉確實是對夏風國的敬讓,不過她已嫁入此地,自然事事要以北涼為主,這樣才能減少在高晉心里的猜疑。
高晉牽著妙姬,一邊走著,一邊說道“正因為是一家人,孤王才理應貢獻心意,也好令友好關系,更加長久深切。”
妙姬停下腳步,欠了欠身說道“涼王誠心貢獻,臣妾在此替父王謝涼王厚愛。”
“王后不必多禮。”高晉上前攙扶著妙姬,妙姬笑了笑,高晉轉眼瞟見林軒兒,還是忍不住的問道“軒妃臉色不大好,可是哪里不舒服?”
林軒兒笑著搖了搖頭,“我很好。”對于尊稱,她不在意場合,因為高晉給了她這樣的權利。
高晉竟有些不由自主的走在她身前,緊了緊她身上的披衣,帶著只屬于林軒兒的溫柔,說道“天氣嚴寒,早點回去,莫要受了涼。”
他能對她做的只有這些,只要她能隨時出現在他的視線里,能偶爾讓他關心,他便有種滿足感。
林軒兒嬌媚的笑了笑,頷首說道“謝涼王關心。”她要做到與高晉親密些,這樣才能打壓妙姬的驕縱,也好為暗魂出口氣。
高晉寵溺的撫了把她的發鬢;暗魂不知被刺眼的一幕幕所致,還是被嚴寒的氣溫所傷,眼前搖搖晃晃,昏昏暗暗,她用力的搖了搖頭,希望做以緩解,腳下卻也開始不穩,身體跟著開始下沉,身后的宮人見狀,及時的上前扶住差點倒下的暗魂,驚慌的喊道“容妃娘娘...”
眾人都聞音看去,林軒兒最先的走到暗魂身前,高晉也不明跟著走來過來,林軒兒擔心的說道“魂姐姐,你怎么了?”
暗魂蹙著柳眉,有些吃力的搖了搖頭,高晉見她臉色發白,仰頭吩咐道“來人,送容妃娘娘回殿。”
暗魂被送回容妃殿后,太醫也跟著趕來,林軒兒與妙姬都一同守在殿內,只有高晉一人陪在暗魂身邊。
太醫精心為暗魂把完脈后,起身走在高晉身前跪下,“稟涼王,容妃娘娘是誤用了一種奇香,此香偶爾入鼻,可使女子不孕,若是長久彌漫在氣息中,不僅可使女子不孕,嚴重時,也可危急到性命,還望涼王明察,容妃娘娘謹用。”
高晉不明的看了眼床榻上的暗魂,又轉眼說道“眼下,容妃娘娘身體可有不適?”
“回涼王,容妃娘娘對其香尚未入體,只要將其香,消除在娘娘的氣息中,數日娘娘身體便可恢復。”
“孤王知道了,此事不宜外揚,就說容妃娘娘染了風寒,稍加休息便可無恙。”高晉冷聲說道,在他還不明暗魂的意向時,此事絕不能傳出去,就算是為了他自己的顏面。
“微臣明白。”太醫叩首在地。
高晉若有所思的揮了揮手,示意他退下,而林軒兒與妙姬還在殿內等候,他也應當出去說一聲。
妙姬一副無謂的坐著,而林軒兒則是焦急的徘徊在殿內,見高晉走出,忙迎了上去,拉著他的手,緊張的問道“怎么樣,魂姐姐她沒事吧?”
妙姬見高晉出來,也起身相迎;高晉回握著林軒兒冰冷的手,心里一陣疼惜,卻還是笑著說道“她沒事,只是染了風寒,要休息幾日。”
林軒兒這才安心的點了點頭,“我想進去看看她。”
“她剛服了藥,需要休息。”高晉不想她留在這,因為暗魂醒來,他還有一堆疑問要問她。
林軒兒點了點頭,內心還是有些擔憂,畢竟,暗魂自己懂醫術,怎會連染了風寒也不知呢。
高晉見她似乎還不放心,于是又道“放心吧,我留在這。”
林軒兒笑著點了點頭,高晉能留在這,暗魂一定會開心,她自然也放心。
妙姬適時的說道“既然容妃娘娘已無大礙,軒妃也無需擔憂,眼下容妃需要休息,不如咱們改日再來探望。”
林軒兒點了點頭與妙姬一同向高晉欠了欠身,“臣妾前行告退。”
高晉點了點頭,目送著她們離開后,又折回了暗魂的殿內,暗魂尚未醒來,他也隨之坐在一旁。
暗魂蒼白的臉色,纖長的睫毛微微煽動著,緩緩的睜開眼,渾身有些無力,眉頭跟著蹙起。
一旁的宮人見她醒來,輕聲的喚道“娘娘您醒了。”
暗魂看了眼宮人,正好也瞟見一旁坐著的高晉,于是輕輕的起身,一旁的宮人也上前扶著。
高晉起身走近床榻邊,冷聲說道“都下去,沒有孤王的允許,誰都不許進來。”
宮人聞言都頷首退了出去。
暗魂靠在床榻上,偷偷瞟了眼高晉,似乎在等他的詢問。
“你身上為何會帶有致不孕的香氣?”高晉不明的看著她,她應該是最不會有不想為他孕育的人。
“涼王怎么去不問問,王后娘娘為何至今不孕。”暗魂面無表情的垂著眼眸,冰冷的音聲,像冰渣一樣扎在高晉心里,為了避免妙姬懷孕,她只能借自己的身體接近妙姬,他竟能理直氣壯地在她面前詢問她,是擔心她有別的企圖,還是懷疑她的忠誠,她在心里感嘆著。
高晉胸口猛的一震,此時他就像一支,開敗了的花朵,毫不知自己已衰敗凋零,依舊炫耀自己的芬芳,察覺無人欣賞時,才知道自己給自己的難堪。
“你知不知道這樣做的后果!”高晉低沉的音聲,面色微帶一絲凝重,心里的愧疚感再次涌上心頭,對于林軒兒,他帶著的是一種負罪感,而對她,完全是一種深深的愧疚。
“我知道,我都知道。”暗魂一副悠然的說道“妙姬心思縝密,我根本找不到時機在她宮殿內下手,況且鳳儀殿的宮人,都是她的心腹,我不能冒險夜行進入。”
對于高晉的心理,她已無心取揣測,她只要做到盡力而為,好與不好,都只是他心中的影子。
高晉在她身邊坐下,握著她的手,一臉內疚的說道“你不用這樣犧牲自己。”
盡管他知道這句話說的有些多余,甚至有些心虛,他還是利用她的軟肋,給予她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