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晉怒視著她,壓抑著她的挑釁,他承認,他是有心偏袒林軒兒,但暗魂的不理智行為,他在失望的同時,也能想象一個人為了自己的孩子,什么事都能做得出。
“容妃怕是最近忙壞了頭腦,需要清靜。”高晉仰頭吩咐道“來人,送容妃娘娘回殿,好生伺候著,沒有孤王的允許,不許任何人去探望,更不許容妃殿任何人出沒。”
暗魂帶著一絲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他,他在不查明事情的真相,就要禁足自己,他竟不怕別人會恥笑他的昏庸;
但是為了能得到孩子的消息,暗魂還是噗通的跪在地上,冰冷的說道“求涼王再容臣妾看一眼孩子。”
“帶下去。”高晉斬釘截鐵的話音,他不允許任何柔軟,擊退他絕決的決定,此事,就算他對暗魂有些不公,但也是她不理智的沖撞在先,他也許借此警告那些該收斂的人。
暗魂咬著唇瓣,直到嘴里滲出一股腥甜,盡管她放下了一切向他祈求,他還是肆意的踐踏她的感情與尊嚴,她不知是怎么被帶離,她只感覺腳步是從未有過的沉重,孩子是她的一切,如果失去了孩子,她也許沒有精力再茍活下去,強忍著沒有讓身體倒下,卻在走出軒妃殿后,身體敵不過腳步的沉重,暈倒在地上。
宮人見狀,驚慌的攙扶起地上的暗魂,朝容妃殿而去。
殿內又陷入了緊張的氣氛,林軒兒像泄了氣的氣球,靠在軟榻上;高晉坐在一旁不時的用擔心的眼神瞟向她;妙姬則是該焦急是裝一下,該嘆息時,暗嘆一聲,心里雖不是萬般滿意此事,但至少會讓高晉分心一陣子。
宋景然與暗魄都站在一旁,各自帶著擔心緊張的心理;而暗魂心里的傷,怕是唯有暗魄能懂;她一直不明,妙姬何為突然約暗魂前來軒妃殿看望孩子,現在終于明白了她的用意,想必暗魂也是早已領會了吧!
這時,里殿的太醫走至在高晉身前跪下,“稟涼王,大王子身中一種奇毒,好在毒素及時得以控制,只是...恕爾等無能,并無解救之法。”
“放肆。”高晉隨手將桌上的茶盞揮落,一陣碎響摻雜著他的怒聲,“既然毒素得以控制,又何來無解救之法。”高尚是他唯一的孩子,他不比暗魂在意的少。
“涼王恕罪,此毒并非常見之毒,所以爾等需要時間研究,而大王子的毒,則是被一種解毒丸控制,在加上摻和在綠豆湯里,而綠豆本就是有解毒之效,所以大王子才可保命至現在。”太醫匍匐在地上,甚至不敢粗喘一聲。而宮人們在請太醫來時,就已經講明了一切簡單的事發經過。
“說,怎么才能挽救王子?”高晉冷如冰霜的臉上,像似要融化整個夏天,他不愿接受無藥可救的答案,他還想用氣勢威嚴逼迫一絲希望。
“這...”太醫微微停頓了一下,“老臣定當盡力而為。”此時若是直言相告,定會牽連性命,所以還是先緩言相告。
“若大王子有何不測,孤王要你們全部陪葬。”高晉惡狠狠的留下話語,拂袖朝里殿走去,就算是逃避也好,泄氣也罷,至少他真的畏懼了,對于孩子。
“都散了吧。”妙姬留下話語也起身離開,她萬萬沒想到,綠豆解毒的作用,攪合了她毒藥的藥性,而此狀雖不是一步到位,但也改變不了結果。
殿內只剩宋景然、暗魄與林軒兒、翠兒四個人;聽聞了高尚的狀況,林軒兒更加頹廢的樣子,紅腫的嘴角,還殘留著干了血跡,如果高尚有什么不測,不僅僅暗魂不會原諒自己,她自己也不能原諒自己的過失。
宋景然一臉擔心與心疼的看著她,此時無人,他絲毫不掩飾自己對她的疼惜;由于高晉還在里殿,暗魄扯了扯他的衣角,示意他離開;宋景然會意,雖然不舍,卻還是轉身離開。
“宋景然...”林軒兒突然想到了什么,起身跑過去拉著他,焦急的說道:“你幫我個忙好不好?”
宋景然不明她要做什么,卻還是點了點頭。
“你幫我去找那位神醫,他一定能救尚兒的。”林軒兒顯得有些激動,也許還帶著一絲不理智的希望;而她除了想到那位神醫外,她已是無能為力,太醫的話已說的很明顯,就算有一絲希望,她也不會放過。
“軒兒...”宋景然見她有些激動,想緩住她的情緒,卻不想話未完,又被她打斷。
“求你了宋景然,我不能讓尚兒有事,我不能。”林軒兒搖著頭一臉祈求的看著他,她沒辦法出宮找林墨,眼下只有宋景然能幫她。
“軒兒你冷靜點,我會幫你的,放心吧。”宋景然握著她緊抓著自己衣袖的手,一臉疼惜的看著她,似乎忘卻了此時,此地。
“謝謝。”林軒兒連連點了點頭,心里卻從未得到一絲的安心。
宋景然見她稍稍平靜了一些,抿了抿嘴角說道“對了,忘了告訴你,子寒也是那位神醫救好的,所以你不用太過擔心,我馬上就去找他。”
“真的。”林軒兒驚訝的說道“那太好了。”
宋子寒的無恙,無疑是此時對她最大的安慰,至少,她又少了一份愧疚;而人總是在脆弱無助的時候,最容易表露出真實的心聲。
殿內的腳步聲漸漸清晰,宋景然松開她的手,匆促的退了一步,畢竟他懂武之人,而林軒兒顯得有些遲鈍,直到高晉走出,她才意識到剛剛的驚險,卻不想,宋景然在驚慌后退的一幕,都落在他眼里。
高晉壓制著復雜的心理,拋下不悅的眼神,直接離開了宮殿,若不是政務要忙,他也許不會這么離開,至少要等宋景然離開,而他也只能想著,在王宮里,眾目睽睽之下,他們還不敢怎么肆意。
高晉的不悅,可以說在此的四個人都能察覺,宋景然垂著眼眸,對于高晉,他心里不再有任何想法,而林軒兒則是擔憂的看著他離去,又擔心的瞟了眼宋景然,心里暗自自責自己的一時沖動。
高晉已經離開,暗魄有心想為他們彼此創造此時間,于是她說道“翠兒,你我去準備盆冷水來。”
翠兒瞬間便會意,于是頷首說道“情夫人請隨奴婢來。”
暗魄笑著點了點頭,隨即隨翠兒離去,翠兒在殿外,還故意支開一些閑雜的宮人;剩下的彼此,都各懷心事的站著,從林軒兒剛剛的反應來看,宋景然更加確信了宋子寒的毒,絕不是她所下,看著她紅腫的嘴角,想到那日自己下的狠手,仿佛這一巴掌是重演了那日的一幕。他不由自主的走在她身邊,手指輕輕的觸碰那紅腫的嘴角,輕柔的音聲,“還疼嗎?”
雖然問的有些多余,但他還是問出了口,其實,他是想問那日的一巴掌。
也許是被觸動,也許是被一陣熱風所驚擾,林軒兒‘嘶’的一聲,這才意識到宋景然就在自己眼前,她有些驚慌的退了一步。
“對不起。”宋景然微蹙著眉頭,一臉凝重的看著她,即使他不言明,他知道她能懂他的話意。
林軒兒一臉悵然的垂著眼眸,她不知道宋景然的理解,對于彼此究竟是好是壞;只希望余子夏能盡晚一些知道他們的誤會已解開,更希望宋景然能看清余子夏的真面目,配合自己將戲演下去。
翠兒端著水與暗魄在外面停頓了一下,為了避免人多口雜,她們還是決定打斷他們單獨的相處;
翠兒將一盆水放在桌上,暗魄用錦帕濕了冷水,遞向林軒兒,“敷一下吧,有利于消腫。”
林軒兒抿了抿嘴角,那句謝謝還是沒說出口,接過錦帕敷在嘴角處,因為疼痛,柳眉微微蹙了一下。
“別怪她,她也是為了孩子。”暗魄低沉的音聲,其實,她好想告訴她實情,但為了暗魂更好走下去,她還是控制了自己。
林軒兒搖了搖頭,似乎在用眼神感謝她,就連暗魄都能看出,并不是她自己毒害高尚,為何偏偏暗魂不信自己,她深深的嘆息著,也許是出于情急,想必,任誰都會失去理智。
暗魂遭遇禁足,宋景然理所當然的將暗魄接出宮,暗魄也許知道暗魂是為了滿足妙姬的計策,來個將計就計,但她不知道的是,暗魂也是想就此惹怒高晉,也好給宋景然接她出宮的理由。
高尚一直留在軒妃殿,而神醫的消息,至今已是三日之久,卻還沒宋景然的任何消息,林軒兒再也按耐不住,直接向高晉言明,要他派人去找那位行蹤不定的神醫,希望能給高尚最后一絲希望。
暗魂在整整昏迷了五天后,才虛弱的醒來,看著眼花繚亂的裝飾,偌大的宮殿仿佛在眼前旋轉,胃里空空如也,卻還是翻騰作嘔,她無力的爬在床榻邊,連連嘔吐,因為沒有進食,她只是一直干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