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運把這次神賜山海跟之前幾次比,發現此次恐怕比之前激烈百倍。
“不愧是葬圣谷,充滿機遇與隕落之地。每一座山島,都是一個巨大的誘惑,沒有任何種族可以抗拒,因為誰也不知道對方的山島中藏著什么,或許,就藏著驚世寶物。”
直到此刻,方運才徹底看清葬圣谷的險惡。
葬圣谷如同一個玩弄人心的惡魔。
方運變得更加謹慎,一邊加速航行,一邊積蓄力量。
按照原本的計劃,方運只準備閱讀各種眾圣經典,利用學習和復習的方式來讓自己穩步成長。
但在明白孔子之學的秘密后,便決定通過“誨人不倦”來快速成長。
默而識之是基本的學習,是吸收的過程。
學而不厭則是鞏固學習,是選擇和判斷的過程。
誨人不倦,本質上是知識的輸出,而這種輸出最能調動所學,從而形成知識的反哺。
既然是知識輸出,既然是教導他人,不只有當面開口一個途徑,還有著書立說,著書的過程就是知識輸出,只要以后讓別人看到也是誨人不倦,效果相差不大,但效率更高。
早在晉升大儒前,方運就為自己制定了大儒后的道路,那條道路走得是中庸,行得是穩健,但成就大儒后才明白,在百年前,中庸和穩固是首選,但危機四伏的現在,取中庸和穩健之路而行,是畏懼,是后退。
所以,方運早前些日子,已經領悟了新的大儒之道。
方運不斷對比圣院大陸與奇書天地中的所學,終于發現一個問題,在無論是華夏古代還是圣元大陸,都有一個不大不小的缺點,對知識的傳承不夠大眾和普及,在知識的梳理方式方面不夠先進和系統,或者說,過于重道而又過于輕技。
道和技的區別,與知和行類似,與體和用也類似。
雖然圣元大陸風氣比華夏古代好一些,早就明白體用合一、知行合一,但本質上還是過于重體、知和道,輕用、行和技。
從戰詩詞近些年來才得到大力推廣便看出端倪。
戰詩詞對封圣的作用微乎其微,所以古代人并不重視,直到發現人族若是敗給妖蠻連封圣的空間都沒有了,這才意識到戰詩詞的重要性。
要在短時間內進行大革新,進行全面否定然后全面改變,類似所謂的休克療法,這等于毀滅人族。
可若是用過于保守的方式改變,時間又不允許。
變有三,潛移默化,改良,革新。
變的緩急也有三,保守,循序漸進,激進。
方運思索片刻便明白,若是時間足夠,那最好的方式顯而易見,因為無論是東方大哲孔子還是西方大哲亞里士多德,在相關方面的選擇驚人的一致。
孔子有中庸,亞里士多德有中道,在核心思想上幾乎完全一致。
循序漸進地改良,本應該是最好的選擇。
但是,時間不夠。
方運果斷做出選擇。
激進地改良。
既然是改良,那就不能過多否定,大量甚至全面否定是革新要做的。
既然是激進,那就不可能不刺激保守勢力和既得利益集團。
從何處改良,如何控制力度,如何控制好切入點,在出手前如何進行安撫甚至進行利益交換,往往比改良本身更加重要,也更加困難。
方運用更加理智的方式慢慢思索,改良之路在心中更加清晰起來。
“安撫各家或利益交換,理當在我實施改良前動手,不過現在我無法回到圣元大陸,那么只能進行準備。既要為改良做準備,又要能讓自己快速成長,只有一條道路,那便是書寫一些有價值的作品。”
“為《四書》作注,已經是極限,我不能再為其他經書作注了,一來精力分散可能導致成就不足,二來我現在對圣道理解有限,為不同的先賢作注過多,很可能導致我以后的圣道根基過于駁雜。”
“那么,我應該另立學說,既不會太過激進,又要有足夠的價值,成功影響人族,完成改良。”
方運思索片刻,拿出一張紙,提筆書寫三個打字。
醫學史!
在寫完這三個字后,方運只覺頭腦一片清明通透,眼前大放光華,好像一切都變得那么清晰明亮。
方運知道,自己做出了正確的選擇,或者是正確的選擇之一。
之所以不寫為《醫家史》,便是方運改良甚至可以說近乎革新的第一步,變家為學!
盡最大可能削弱傳統的教學方式,讓人族改變傳男不傳女、寧可把手藝帶進棺材也不穿外人之類的觀念,要讓人族的知識傳承更加開放。
不過,變家為學并非是強制性,從表面上看只是一種新的說法,但當人族慢慢習慣了“學”而不稱“家”的時候,才會發現兩者真正的不同。
改良的第二處,便是單獨為各學科作史,其實《醫學史》的主要內容都被醫書和歷史記載,但方運準備用更加系統、更加精確、更加統一和更加先進的方式,來通過這部《醫學史》,向人族傳達新的知識收集、整理、判斷和教育體系。
這種新的體系,和變家為學一樣,同樣算不上大革新,但當人族接受后,便會發生質的變化。
如果是之前作戰詩詞作《瘟疫論》等是直接的授人以魚,那方運現在就在間接地授人以漁。
這是方運在晉升大儒后才達到的一種新的高度。
由純粹的開拓者,變成開拓者加掌舵者,漸漸偏重指點方向。
改良的第三處,終究要落到實地,不能僅僅是著書立說,還必須要有教育功能,所以方運準備把這部《醫學史》向教材方向編寫。
一旦回到圣元大陸,方運就準備真正的大改良。
建立人族的第一批專科學院,在短時間內培養各家各學科的專業人才,等專科學院獲得人族認可后,便可開始建立更高等的教育院校。
變家為學,重新歸納整理舊知識,確定正確方向,而后用以大規模培養專業性讀書人,這便是《醫學史》以及接下來幾本書的真正目的。
無論寫的是什么,這都是屬于方運自己的著作,是自己的教化圣道,純之又純,若能完成并推行,受益甚至還在為《論語》作注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