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學生的事情,秦海又與張婭婷聊起了她的科研項目。一說到這個問題,張婭婷的興致就更旺了,滔滔不絕,如數家珍,向秦海介紹著她這個實驗室這半年時間取得的成就。說到得意之處,她不禁眉飛色舞,全然不像一個矜持、穩重的女學者的樣子。
“張老師,從你介紹的這些情況來看,這半年時間,你幾乎一直都呆在實驗室里啊。”秦海笑著問道。
“差不多吧……我們夫妻兩個都是搞研究的,他有他的項目,我有我的項目,各自忙各自的,倒省得湊在一起吵架了。”張婭婷笑呵呵地說道。
秦海知道張婭婷的丈夫也是一名材料專家,只不過是搞金屬材料的,與張婭婷并不在一個實驗室。聽張婭婷這樣說,他關心地問道:“那孩子呢,平時誰管?”
“他自己管自己就行了。”張婭婷道,“我家孩子已經上高中了,平時自己也會照顧自己。吃飯是在學院的食堂里吃,他說食堂的飯菜比我做得可口,都快不認我這個媽媽了。”
說到這里的時候,她自嘲地笑了起來。她的確不是一個好的家庭主婦,即使有時間在家里呆著,也做不好飯。在原來單位的時候,她一家三口也是經常吃食堂的,可那個單位的食堂做的飯菜簡直就像是飼;長;風;文學+料,弄得她兒子成天抱怨。到安河材料學院之后,她意外地發現這里的食堂辦得非常好,菜的花色品種繁多,而且口味極好,兒子成天吃食堂,半年時間居然胖了十幾斤,讓她喜出望外。
“傅院長專門交代過。要安排好老師們的生活。咱們學院食堂的幾個主廚,是我專門從紅澤請過來的,其中有四個二級廚師呢。”王曉晨在一旁向秦海介紹道。
“傅院長,還是你有經驗啊。”秦海由衷地對傅志彬說道。
傅志彬擺擺手,道:“搞科研這種事情,我是外行。也只能給大家做做后勤了。老師們能夠吃好、住好,心情愉快地搞科研,我的工作就算是做好了。”
秦海轉回頭,看著張婭婷,笑著說道:“張老師,我覺得你好像也胖了不少呢,看來咱們學院的食堂還真是辦得不錯啊。”
聽到這話,張婭婷的臉就拉下來了,她白了秦海一眼。不滿地說道:“秦總,你可真是不會說話,有直接說女同志胖了的嗎?你不知道我現在成天有多痛苦,食堂這么多好吃的,不吃吧,又覺得對不起自己;吃吧,眼看著就胖起來了,原來的衣服都穿不下了。”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說錯了。”秦海這才明白自己說錯了話。張婭婷說自己的兒子胖了,那是高興的事情;他說張婭婷胖了,那可就是罵人了。當然,他也知道張婭婷這番話只是嘴上說說,不管怎么說,心寬才能體胖。張婭婷到材料學院之后長胖了,說明她的生活是過得很開心的。
眾人又聊了幾句閑話,然后秦海便告辭離開了。接著,他與王曉晨、傅志彬一道,又走訪了六七個實驗室。每到一處,都贏得了學者們的熱烈歡迎。從眾人的反應中,秦海知道這些學者對材料學院都非常滿意。如果說他們當初過來的時候還帶著一些疑慮的話,現在已經再也沒有人對這個選擇感到后悔了。
良好的生活環境,寬松的管理氛圍,加上充足的實驗經費和實驗設備,還有比在原單位高出幾倍的收入,對于這些在原單位里郁郁不得志的研究人員來說,還有什么滿意的事情呢?
由于此前缺乏經費支持,許多學者都憋著一些天才的想法無法進行驗證。到安河材料學院之后,這些人如魚得水,各種成果瞬時就形成了井噴的態勢。在這個過程中,秦海適時地向他們提出了科研與生產相結合的要求,讓他們在進行理灤究的同時,要拿出一些時間來開發具有商業價值的成果。對于這個要求,大家自然是不會拒絕的,因此材料學院在這段時間里得到了實用成果也非常豐碩,可以說是形成了一個雙贏的局面。
秦海本人對于材料學的各個領域都有所涉足,又具有超前20年的視野,因此在與學者們交談的時候,他不但能夠聽懂對方正在做的事情,還能夠高屋建瓴地提出一些原則性指導。對于秦海說的這些話,傅志彬和王曉晨聽不出對錯,但那些與秦海交談的學者們卻都感到了震驚。
學者們中間有一些人此前與秦海并不熟悉,心目中只是把秦海看成一個有科技眼光的投資者,并不指望秦海能夠理解他們的科研內容。沒料想,秦海在了解過他們做的工作之后,居然能夠給他們提出一些頗有啟發的建議。他們捫心自問,知道這些問題即使是他們自己也很難想到,而一經秦海點破之后,卻又讓人覺得豁然開朗。驚詫之余,他們對于秦海不禁都產生了崇敬之情。
“秦總的洞察力,真是讓人嘆為觀止啊。我在這個領域做了十幾年,眼光都不如秦總犀利,實在是慚愧至極。”有些性格率真的學者直接就把自己的感受向秦海說出來了。
“您過謙了。要論搞科研,我可萬萬不敢跟您比,我只是身處局外,有一些愚者之見罷了。真要把這些想法落實到技術上去,還是得靠你們這些人啊。”秦海對每一個人都是這樣表態的。
秦海這話,倒也不是過度謙虛。他知道自己的長處與短處,建立材料學院,也正是為了取人之長,補己之短。在此前,他搞出來的那些技術,都是依靠著他這個穿越者的金手指,這是難以長久的。他建立材料學院,就是要打造一支豪華的材料科研團隊,在他的領導下,去攻克材料科學的各個難關。
秦海在材料學院呆了幾天,參加了十幾個科研團隊的學術討論會,又拜訪了幾十戶教師家庭,傾聽了他們對于學院管理和未來發展的意見,也轟轟烈烈地表現了一下自己的親民務實。在把各項事情都處理妥當之后,他便告別傅志彬等人,返回了平苑。
他一趟出門,有大半年的時間,雖然說與家里一直都有電話聯系,但兒行千里母擔憂,家里人對他是不可能不擔心的。他既然回到了平苑,第一站自然要先回家,接受父母的檢閱與嘮叨。
“小海,我怎么覺得你瘦了?明華,你說呢?”母親宗惠英拉著秦海,上看下看,還像檢驗豬崽一樣把他的胳膊捏了幾遍,心疼地嘀咕道。
父親秦明華倒是沒有那么在意,他說道:“我倒是覺得小海結實了挺多,看著也黑了一點,比過去成熟了。”
“爸,媽,我都24歲了好不好。”秦海笑著說道,“你們不能總把我當成一個小孩子吧?”
“你怎么就不是小孩子了?你以為你掙了錢,我就不是你媽了?”宗惠英瞪著眼睛,興師問罪道。
“是是是,你當然是我媽。”秦海無奈道。他現在好歹也是一個億萬富翁,走到哪都被人尊稱為“秦總”,可是在自己的父母面前,他可不敢抖威風,還是得夾起尾巴,聽父母的訓示。
“唉,你們一個個翅膀都硬了,就留下我和你爸兩個人在家里。”宗惠英看著兒子,感慨萬千地說道。
原來,去年夏天,秦玲終于如愿以償地考上了浦江音樂學院,師從知名教授喬子赫學起了聲樂。在秦玲被錄取的過程中,秦海給喬子赫提供的好處是否發揮了作用,他就不得而知了,不過,聽秦玲向他透露,在同一級的學生中,喬子赫對秦玲有些另眼相看,這應當不會是無緣無故的。
秦玲考上大學,意味著秦家的三兄妹全部都飛出去了,只留下秦明華和宗惠英二人守著空巢。雖然老兩口平日里還要管著鋼鐵廠的事務,日子過得也挺充實,但偶爾閑下來的時候,宗惠英還是會產生出一種空空落落的感覺。
秦海知道父母的感覺,他說道:“爸,媽,我現在業務剛剛起步,也沒辦法留在家里陪你們。等過幾年小珊大學畢業了,讓她留在京城工作,你們就都到京城去和她一起生活好了,這樣也省得你們寂寞,你們看怎么樣?”
宗惠英瞪了秦海一眼,道:“我們就你一個兒子,肯定是要跟你在一起的,哪有到女兒家里去住的道理?你現在也是老大不小的人了,村里像你一樣大的,現在都有兩三個孩子了,你跟我們老實說,你打算什么時候成家?我和你爸哪也不去,就等著在平苑幫你帶孩子了。”
“成家……”秦海的心里莫名地疼了一下,不過他還是努力把這種情緒給掩飾住了。他笑著對宗惠英說道:“媽,我現在連談女朋友的時間都沒有,跟誰成家去?你想帶孫子,恐怕得再過幾年吧。”
“再過幾年,你都多大了?”宗惠英斥道,她是從農村出來的,看慣了農村孩子20歲就結婚的事情,覺得秦海24歲還沒成家,是很另類的事情。訓了一句之后,她壓低聲音,對秦海說道:“小海,你真的沒有談女朋友,你覺得寧廠長家的小靜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