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蘇大海沒有跟別人解釋,但是古玩市場發現宋版書,而且還被人撿漏的消息,馬上像長了翅膀似的,在古玩市場傳了開來。只要是行內人,都在第一時間收到了消息。于立飛拿起那本南岳舊稿,就走了,至于古玩市場傳出的傳奇故事,他是一句也沒有聽到。
當于立飛走進昨天那家米粉店的時候,吳文古還沒有到。于立飛找了張沒人的桌子慢慢等。他拿出剛買的那半塊磚頭,倒了點水在上面,拿出殘墨,很快就磨了墨汁。抽出一張紙,裁好之后,沉吟了一會,心中有腹稿,下筆如有神,很快揮筆而就。
于立飛剛把筆墨紙硯收好,把自己的那份簡歷壓在桌邊,就看到吳文古滿臉紅光的走了進來。而吳可心在旁邊陪著,沒穿警服的吳可心上面穿一件緊身T恤,下面穿一條碎花短裙,顯得時尚而可愛。
“吳爺爺,這邊請。”于立飛連忙站了起來,笑著說道。
“小于,剛才在古玩市場耽擱了一會,咦,那是什么?”吳文古一走過來,就看到了掛在桌邊的那張紙。粗瞥了一眼,他覺得上面的字寫得不錯。
“我的簡歷。”于立飛趕緊把紙拿下來,恭敬的遞給吳文古。
“筆勢雄健灑脫、蒼勁有力,小于,沒想到你能寫得一筆好字。”吳文古沒看內容先看字,他沒想到于立飛的毛筆字寫得很這么好,沒有十幾年的功力,是寫不出這種字的。現在的人,哪怕就是中年人,都未必能寫這么一手好字。
吳可心也瞥了一眼,她雖然從小也學習用毛筆寫字,可是自認還沒有這樣的水平。昨天晚上于立飛給她的印象,只是一界武夫。而且她覺得,于立飛肯定是用了武器,要不然不會造成這么大的傷害。而且昨天晚上,于立飛的態度,讓她也很不爽。可是現在,她突然覺得,昨天晚上于立飛的態度不卑不亢。人就是這樣,當覺得某方面不如別人的時候,觀感就會悄然發生變化。
“吳爺爺,您看這份簡歷還行不?”于立飛謙遜的問,因為電腦科技的發展,現在的人做簡歷都是直接打印,像他這種手寫簡歷,很少見了。他對自己的字,還是有些信心,以前沒事的時候,就想寫點。現在有了合適的東西,又會再拿起來。
“沒問題,絕對沒問題。我已經打了招呼,等會帶你去面試,如果一切順利的話,明天你就能正式上班了。”吳文古說道,早上出來之前,他就跟潭州市博物館的副館長吳志存,也是他的兒子,說起了于立飛的事情。博物館的保安,而且還是臨時工,也不是什么香悖悖,現在進了,以后覺得不合適,隨時可以開除嘛。
“謝謝吳爺爺。”于立飛連忙站起來,躬了躬身,說道。
“小于,昨天晚上你撿了個漏,原本我以為也算得上一樁美談。可是今天早上,古玩市場里,又暴出一個大新聞。”吳文古說道,剛才他來的時候,特意路過古玩集市,結果就聽說有人花五十元買了一本宋刻本,這個漏可比于立飛昨天撿的大得多。
古玩界的傳奇故事非常多,一夜暴富的故事也屢見不鮮。正是因為有這樣的故事,讓古玩界有這么大的魅力,讓那么多人趨之若鶩。
“是嗎?吳爺爺,今天早我在地攤上買了本古書,也不知道是真是假,但不管怎么樣,都是我的一點心意,望您不要推辭。”于立飛沒在意,他哪會想到,吳文古嘴里說的大新聞,主角就是他?于立飛自顧自的從包里拿出那本南岳舊稿,恭敬的送到了吳文古面前。
“南岳舊稿?!!!小于,這……這是不是你今天早上花五十塊錢買的?”吳文古順手接過,但當他看清書名的時候,一臉震驚,不可思議的望著于立飛。
昨天晚上,于立飛花七十元買了個前清的童子浴牛圖擺件,他已經覺得是難得一見了。但今天他僅僅花了五十元,就買了本宋刻本,這樣的運氣實在是逆天。他跟古玩打了一輩子交道,可是像于立飛這樣運氣好的人,還真的沒有見到過。
“還不知道真假呢。”于立飛憨厚的笑了笑,他的感覺雖然很好,但卻沒有相關的鑒別能力。而且就算東西真的好,他也說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讓我看看。但是小于,這本書不管是真是假,我都不能要。”吳文古平復下激動的心情,緩緩的說道。然后像變戲法似的,拿出一雙白色手套,戴上之后,才小心翼翼的拿起桌上的南岳舊稿。于立飛不懂古玩,不知道這其中的規矩,這么貴重的東西,哪能隨手就放在飯桌上呢。
“吳爺爺,我買這本書,就是為了送你的。”于立飛連忙說道,對他來說,這本書的價值再大,也不過五十元。
“小于,做人不能太世故。我幫你,只是因為你在潭州舉目無親,而且我也很欣賞你的能力和為人,并不是想讓你送我東西。再說了,這樣貴重的東西,我能收嗎?我敢收嗎?”吳文古臉上露出不悅之情。
說完之后,吳文古不再理會于立飛,又拿出一個小巧玲瓏的放大鏡,仔細的看著。于立飛看他如此專注,不敢打擾他。良久,吳文古才放下放大鏡。
“小于,原本我還有些不相信,宋刻本怎么會出現在潭州呢。現在看來,果真如此。”吳文古感嘆的說,宋版本的經濟價值暫且不論,光是文化價值,就能讓人著迷。
線裝書雖然是在宋代才問世,但同時,也是宋刻書為最好。因為在宋代的時候,雕刻最為認真,可以說是一絲不茍,而且校對也極為細致,絕對不會有錯字缺文的現象。并且宋刻書的書寫,都是出自名家之手,并非一般的工匠所為。
宋代的書,紙張均勻整潔,墨色清亮潤濕,印刷的效果自然非常白靜清爽。而且用墨也恰到好處,哪怕就是沾了水,陰干之后,也不會有明顯的印記,打開書本,自然會有一種書香。
而且宋代之書,如果出現皇帝的名字時,都會避諱,大概原則就是那個字會缺一筆。比如說“匡”,那么在真正的宋刻本里,里面那個“王”下面那一橫是沒有的,成了個“干”字。還有像“光”字,上面中間那一堅也是沒有的。“恒”字的右邊下面一橫,也是沒有的。“禎”字“貝”的那一點,也是不會出現的。
宋版的版式設計堪稱精致。文字的分布極為講究,板框的高廣與行格的多寡,都以事先設計要求的字體大小及每行字數的比例而定,大字本每半頁七八行,每行約十五六字以下;小字本每半頁十三四行,每行約二十三四字以上。如今流傳最多的是每半葉九到十二行,每行十八到二十二字的中字本。不少學者借助宋刻原版,校正明清以來所刻古籍的訛誤,恢復古籍的真實面貌。
宋代,政府對校勘十分重視,甚至由皇帝親自過問,聘請專家把關。為了保證刻書質量,官方還采取若干措施。如規定刻板前需要進行三次校正,即校勘官校完,送復勘官復校,再送主判管閣官三校,這樣才可以拿去刻板。而刻板完成,對版樣還要再校對。此外,還要在卷末刊載經手校勘的人的名字,以示責任。
“爺爺,宋刻本哪有那么容易買到的,你可別打了眼。”吳可心雖然眼睛也一直望著南岳舊稿,但余光卻一直瞥著于立飛。見他一臉的平靜,心里倒也暗暗稱奇。雖然她也不知道宋刻本具體的價值,可是從爺爺如此激動來看,顯然價值不菲。而于立飛怎么看,都不像是個有錢人,面對如此貴重之物,還能心如止水,實屬難得。
“怎么,你都不相信爺爺的眼光了?這樣吧,等會讓志偉掌掌眼。”吳文古說道,他所說的志偉,大名任志偉,是任靜天的父親,同時也是他以前的學生。現在文物局上班,專門研究宋代歷史。雖然吳文古是任志偉的老師,可是對于宋代歷史,他還真的沒有任志偉那么精通。
“吳爺爺,我相信你的眼光,不用再請別人看了。”于立飛輕輕搖了搖頭,緩緩的說。
“你相信可不行,任叔叔是研究宋代的專家,只有經過他鑒定,才能算是真的。”吳可心美眸圓睜,不高興的說。
“小于,讓志偉看看也好。如果讓他知道潭州出了宋刻本,就算你不去找他,他也會主動來找你的。”吳文古笑吟吟的說,所有的收藏家也好,鑒定家也罷,如果不癡迷于古玩,是不可能成“家”的。任志偉對宋代歷史的研究,也到了癡迷的程度,只要是宋代之物,他都想研究。而宋刻本是難得一見的好東西,如若被他知道,肯定會找上門去鑒賞的。
原本吳文古是想跟于立飛見上面之后,就帶他去博物館面試的。但現在因為南岳舊稿,找工作的時候,已經被拋之腦后,先去鑒賞這本南岳舊稿才是重中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