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振偉剛走出李常悟的辦公室,就碰到了館里的特聘專家吳文古。館里所有的人,包括館長柴宏偉對他也是極為尊重的。吳文古不但是市里有名的專家,就算是在全省的考古界,也是泰斗級人物。聽說省博物館和省考古研究所,都在極力邀請他去擔任重要職務,但不知道什么原因,吳文古一直留在這里做研究。
可能也正是因為如此,吳文古在博物館里有著超然的地位。雖然他沒有擔任任何職務,但有的時候,他說的話,比吳志存甚至是柴宏偉都要管用。
“吳老,您有事?”武振偉詫異的問,吳文古平常也不是天天來博物館,畢竟他還要帶研究生。但到博物館之后,不是在地庫的文物保管中心,就是在自己的辦公室里搞研究,武振偉到保衛科這么長時間,還沒見他主動來過。
“我找一下李科長,他在嗎?”吳文古中午的時候聽說了于立飛的事情,心里很著急。也顧不上午休,趕緊過來了解一下情況。
“在,在的。”武振偉忙不迭的點了點頭,轉身親自給吳文古推開了辦公室的門。
“武隊長,你的手傷的嚴重嗎?”吳文古站在門口,看到武振偉的手確實腫的很厲害,于立飛一拳能把別人的牙齒打掉,沒把武振偉的手捏斷,已經是手下留情了。
“還好,謝謝吳老關心。”武振偉臉上一紅,這件事連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吳文古都聽說了,想必博物館里不知道的人應該沒有了。這讓他更加怨恨于立飛,武振偉心里暗暗發誓,此仇不報,誓不罷休!
“那就好,小于年輕氣盛,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你是干部,得多諒解。”吳文古點了點,說道。
武振偉卻愣住了,吳文古口口聲聲的喊著“小于”,關系好像很親密似的,這是怎么回事?怪不得李常悟都只能息事寧人,原來于立飛跟吳文古還有這層關系。但這并沒有讓他打消報復于立飛的想法,相反,心中的怨恨越壓抑,想要報復的念頭就越強烈。
“吳老,您怎么來了?”李常悟一見到吳文古,馬上從辦公椅上站了起來,快步迎了出來。
“怎么,我這個糟老頭子不能來保衛科?”吳文古微笑著說。
“哪能呢,您潛心研究學問,保衛科可是請都請不來的。”李常悟請吳文古到辦公桌旁邊的小會客沙發上坐著,笑吟吟的說。
“我來也沒什么事,只是想問一下小于的情況,中午他是不是跟武振偉發生了沖突?”吳文古直截了當的問。
“吳老,您跟于立飛……?”李常悟心里一動,于立飛是吳志存安排下來的,現在吳文古又來過問,這個于立飛難道跟吳家是親戚?
“我跟小于算是忘年交吧,這個小伙子還是很不錯的。”吳文古老于世故,他自然清楚自己在博物館的地位,之所以聽到消息就趕過來,也是不想讓于立飛吃虧。機關里什么事情都講關系,這也怨自己,如果早點跟李常悟打個招呼,恐怕也不會有這種事了。
“于立飛是大專畢業,在保衛科算是高級人才了,而且他的身體素質也很好。至于他跟武振偉之間的沖突,我已經調查清楚了。事出有因,雙方都沒有冷靜對待。但武振偉作為于立飛的上級,處理有失妥當,我已經對他批評教育,并且讓他向于立飛賠禮道歉。”李常悟原本是想做個樣子給吳志存看,沒想到吳文古竟然也這么看重于立飛,看來以后自己對待于立飛,需要小心謹慎才行。
“小于其實是我介紹來館里的,如果他有什么失禮之處,還要請李科長多諒解。但我相信,小于是一個善良正直而且本分的人,肯定能做好這個工作。當然,如果你覺得他不能勝任,也可以告訴我。他在科里么?”吳文古問,事情怎么樣,他也是只是道聽途說,想要了解真正的事情真相,恐怕還得找于立飛。
“剛出去,我派人給您去找。吳老,您放心,我一定好好培養于立飛,讓他迅速成長為一個優秀的保安。”李常悟連忙站起來,準備去叫人。吳文古已經把話說到這個份上了,以后如果誰敢對于立飛使絆子,那就是跟吳文古過不去。這個后果,可是誰也不想承擔的。
“算了,我正好四處轉轉。”吳文古攔住了李常悟。
問了一下門口的保安,得知于立飛剛才出去了,吳文古在博物館外面的廣場看了看,發現于立飛正在亭子里看著什么。走過去一看,卻是在看中華人民共和國文物保護法。
“小于,怎么不到科里休息?”吳文古笑吟吟的問,外面熱浪滾滾,就連他都有些受不了,可是看于立飛,臉上卻連一絲汗漬都沒有,他心里暗暗稱奇。
“吳爺爺,這里要安靜一些。”于立飛連忙站起來,恭敬的說。中午的廣場,一個人都沒有,正好可以好好看看資料。
“中午你跟武振偉起了沖突,到底是怎么回事?”吳文古關心的問。
“事情是這樣子的……”于立飛把事情的原委都告訴了吳文古,但發身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卻避而不談。
“這個武振偉太不像話了。”吳文古義憤填膺的說,剛才他還有些同情武振偉,但現在卻很是憎惡,這樣的人怎么能干好保衛工作呢。
“我是新來的,自然要有一個適應的過程,以后大家熟悉了,自然就不會再發生這種事了。”于立飛勸慰道。
“以后再碰到這樣的事情,你可以直接來找我,不,以后再發生這種事,我就給你換個工作!”吳文古憤憤不平的說,于立飛是他介紹來的,對待新同志,沒有關懷和照顧就算了,反而還要故意刁難。
“吳爺爺,我很喜歡這份工作,如果遇到一點挫折就逃避,也不是男子漢的行為嘛。”于立飛笑著說,博物館里的古玩,他都沒有好好看過呢。展廳里的古玩,只是博物館藏品中極少的一部分,他希望能借在博物館工作的機會,多接觸一些古玩。現在外面的古玩市場,想要找到幾樣有年代而且珍貴的古玩,幾乎是不可能了。
“這倒是。小于,我來找你,還有另外一件事。關于南岳舊稿的處理,我有一個想法,但要先征求你的意見。”吳文古說道,宋刻本的古籍,現在非常難得,價值自然不用說,但對他來說,錢財并不是最重要的,研究和保護,才是最終目的。所以當于立飛堅決不肯收回去之后,他就有了有捐出去的想法。
“吳爺爺,不管你怎么處理,我都沒有任何意見。”于立飛淡淡的說。
“我想捐給博物館。”吳文古緩緩的說,原本他的第一想法并不是潭州市博物館,對他而言,市博物館的影響力還是有限的。讓更多的人看到南岳舊稿,才是他的最終目的。
可是潭州市博物館的館長柴宏偉不知道從哪里聽說南岳舊稿在他手上,昨天晚上他回家之后,柴宏偉就已經在家里恭候,為的就是這本南岳舊稿。而且柴宏偉雖然是做通了吳志存的工作,兩人輪番勸說他,正因為市博物館還沒有宋刻本,所以南岳舊稿能填補博物館的空白,意義舉足輕重。
而且,柴宏偉還提了一個建議,正是這個建議,讓吳文古決定把南岳舊稿捐給潭州市博物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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