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凌峰被于立飛無辜的樣子氣得差點吐血,既然沒帶現金,那你剛才報什么價?還直接從五千升到五萬。衛凌峰很是懊悔,早知道于立飛沒帶現金,自己就應該讓于立飛拿到這塊毛料,看他到時候怎么收場!
雖然衛凌峰感覺上了惡當,可是自己說出的話,他還是會承認的。既然無人再出價,當巖吐把毛料拿到他面前,他很干脆的拿了六疊鈔票出來。哪怕這塊毛料是磚頭料,他也認了。
第二塊毛料要比第一塊好得多,衛博星看了之后,估價十萬。這讓巖吐臉上終于堆滿了笑容,有了這塊毛料,他這趟瑞麗就算沒白來。當毛料輪到于立飛的時候,他看了看,里面是糯種,水頭還可以,色正,取料也容易。十萬塊錢不算高。他心里想,衛凌峰果然名不虛傳。
如果在沒來瑞麗之前,于立飛對這樣的毛料交流還是很有興趣的。可是現在,如果沒有極品翡翠,他是提不起任何興趣的。在第二塊毛料開始,于立飛就把存到保險箱里的三十萬現金提了出來,如果真的碰到了好的毛料,他自然不想放過。
在于立飛提著現金回來之后,坐在他旁邊的那個可溫就站起來要走。巖吐看到可溫要走,馬上站起來相送。直到把可溫送到電梯口,才轉身返回來。在可溫出去之后,于立飛問身邊的曾大:“認識這個老頭不?”
“他以前叫吳可溫,但現在只能是可溫了。”曾大嘆了口氣,說道。
“曾哥,這是何意?”于立飛不解的問,難道說過了一段時間,人的姓還能取消不成?
“可溫是緬甸人,緬甸人僅有名而無姓。常見緬甸人名前的‘吳’不是姓,而是一種尊稱,意為‘先生’。在二十年前,可溫就是一個傳奇,比你現在還要神乎其神。我聽說,可溫那個時候,就已經有六七千萬的資金了。
那會兒,三千元就可以買一根五兩重的金條,你算算六七千萬是多大的資產?他在仰光、曼谷、香港都有非常漂亮的豪華別墅,在佤城也有一套。玉石商們有了好貨,常常很得意地說一句:這貨得留給可溫看。幾乎形成了一條不成文的規距:有好貨必須給可溫可看,可溫看過的貨就是好貨。他開過價的貨,更是身價倍增。那會可溫光老婆就有四個。那日子,過得叫一個滋潤。”曾大說起可溫的事跡,如數家珍。當時可溫的故事,激勵了整整一代的玉石人,他那個時候很年輕,也想成為像可溫這樣的人。
“看他剛才的樣子,好像有些落魄了吧?”于立飛問,如果可溫還是原來的可溫,衛凌峰可能就不會用那樣的態度跟他說話了。
“是的,大概十幾年前,就不斷聽到關于他的惡訊:可溫賭垮了一件大馬坎石頭、他花五百萬買了一件假貨、可溫的后江石解垮了;可溫連解十件石頭全垮了……。惡訊頻頻傳來,以至讓人困惑:這消息到底是真是假是什么人非要這樣詛咒他!以可溫的經驗、實力,即便是機遇不佳,一連解垮十塊,總不致于第十一塊還垮吧可偏偏就是這樣,只要他賭石,基本上就是垮。
唉,今非惜比,掉了毛的鳳凰不如雞。現在一般的人,都不會讓他看石頭了,因為他只看不買。他連幾萬塊錢的石頭都買不起,誰還會重視他呢?要不是巖吐以前跟可溫關系非常好,在這樣的場合,也很難看到他。”曾大說起可溫曾經的賭垮經歷,也是噓唏不已。那個時候的六千多萬,比現在的六個億還要值錢。可是就算這么一筆近科天文數字的財富,也能被他一點一點的賭輸掉。可見,一個人的運氣,如果用盡之后,哪怕是喝水,都會塞牙。
“看來他還真是個傳奇人物。”于立飛嘆了口氣,說道。以前總聽說有人賭垮,身家都輸得精光,可是現在看到終于看到實例了。但他心里卻可溫卻很好奇,按說像這樣的人,經過過大起大落,瞬息定貧富,平地暴漲暴跌,一旦跌倒,很難再爬起來。就算不自殺,恐怕也不會再接觸玉石這一行。
可是可溫的心理承受能力非常強,一個人想要做到這一點極其不容易。人天生就有就高不就低、能富不能窮的心理。在玉石界真正做到贏得起,亦輸得起,富不亢,窮不卑,非常少見,可溫應該算得上一個。
“可惜,大名鼎鼎的可溫現在一跌千丈,徹底垮了。他在緬甸混不下去了,就來了瑞麗,現在聽說住了姐告市場旁邊最便宜的一家招待所里,一個晚上才二塊錢。什么別墅、洋樓早就不復存在了,連那四個老婆也是杳無蹤影。”曾大輕輕一嘆,說道。
“這塊毛料是我在場口邊上撿來的,請大家看看。”巖吐的毛料賣的很順利,當那個袋子里的毛料全部交易完之后,他從口袋里拿出一塊巴掌大的扁平石頭,拿在手上,微笑著遞給了旁邊的衛凌峰。
現在的衛凌峰,就有當年可溫的一點味道。但是衛凌峰還年輕,在國內的玉石界,他很有名聲。可是在緬甸,還不行。只有在緬甸的公盤大會上,不停的賭漲,才會創造傳奇。但就今天這間會議室來說,衛凌峰的意見直接決定了毛料的價格。當然,第一塊毛料除外。
“這塊毛料可以一賭。”衛凌峰看了這塊石頭之后,心里一動。他注意到在石頭的邊緣,有幾處不明顯的松花。
衛凌峰說完之后,又拿出放大鏡和手電筒,拿著桌上的水倒了一些在石頭上。等了差不多十來分鐘,他才把這塊石頭遞給下一個人。眾人見衛凌峰鄭重其事,都是屏氣凝神的望著那塊石頭。就連于立飛,也一直注意著這塊不起眼的石頭。
“衛先生,你覺得這塊石頭能值多少錢?”巖吐見衛凌峰在沉思默想,拿著熱水瓶給他加了點水,謙卑的問。今天下午所有的毛料,衛凌峰都很淡然。可是這塊自己撿來的石頭,他卻如果鄭重其事,搞不好自己要在這塊石頭上發個大財。
“你要是私下轉給我,一定會給你一個最高價。”衛凌峰淡淡的說道,這塊毛料他覺得很有賭性,雖然不大,可是內部很有可能出高綠。他對這里的人都不擔心,唯獨于立飛除外。
“讓其他人先看看吧。”巖吐搓了搓手,他知道衛凌峰不會說假話,他說的最高價,自然不會太低,或許比自己那一袋毛料都要高呢。
巖吐一共背了七塊毛料,剛才已經全部交易完,一共賣了三十五萬。平均每塊毛料五萬,這樣的價格,已經讓他很滿意。他一個月去場口背一趟石頭,扣掉跟場口的分成,他至少能賺十多萬。一年下來,就是一百多萬。只要再干幾年,他這輩子就不用再去奔波了。
于立飛拿到這塊毛料的時候,他心里也是一動,這塊不起眼的石頭,是巖吐所有毛料里,表現最好的。這塊石頭里面確實是高綠,而且水頭非常足。如果他沒看錯的話,應該是冰種。
而且皮殼下無霧,可以說整個石頭,除了一層薄薄的皮殼之外,就全部是高綠冰種。雖然不大,可是這塊玉料取出來之后,差不多有一斤多。可以賣到一百萬左右,可是聽衛凌峰的意思,他也很看好這塊毛料。
但這不是賭石大會,這塊毛料巖吐可以自己解,也可以不賣,也可以私下賣給其他人。也就是說,這塊毛料的運氣,一切都要聽從巖吐的意思。
“巖吐,你自己決定吧,這塊石頭是現在賣,還是以后賣?”曾大說道。
“今天賣吧,十萬起價,價高者得之,可以轉賬交易。”巖吐小眼睛一轉,他想到衛凌峰的話,如果價格過高,這些人手里沒有現金,就算想報高價,也沒有辦法啊。
“巖吐,你什么時候也學得這么狡猾了?”熊品跟巖吐以前認識的,笑罵著說道。
“沒辦法,賓館里不是有轉賬服務么。”巖吐憨厚的笑道,這塊石頭他是不用跟別人分紅的,完全就是撿來了的石頭。
“二十萬我要了。”衛凌峰馬上說道,既然可以轉賬,他就不用擔心資金問題。
“二十五萬。”宮靜懿在旁邊說道,她晚上一直沒有發言,可是這塊石頭,她也覺得可以一賭。雖然石頭不大,可是如果表現好的話,二十五萬并不貴。
“三十萬。”熊品淡淡的說道。他很少賭石,可是他對這塊石頭也很有感覺。
“三十五萬。”曾大也終于發言。
“五十萬。”于立飛淡淡的說道,這塊毛料只要不超過一百萬,都是可以拿到的。
“六十萬!”衛凌峰看了于立飛一眼,若無其事的說道。
巖吐在旁邊聽著他們不停的叫價,心里很是激動。自己背這么大一塊毛料,總共才賣了三十五萬。可是這塊不起眼的石頭,卻一下子被叫到了六十萬。這讓他手心都激動得出汗了,六十萬,他以前半年未必都能賺回來。
“七十萬。”宮靜懿又說道。
“七十五萬。”衛凌峰望了一眼于立飛,如果于立飛再報價,他可能就會放棄。這塊毛料,除非是玻璃種,否則就算是冰種,也得高綠才行,否則就算是冰種,也是劃不來的。
于立飛正要再報價,突然他口袋里的手機響起,拿起來一看,是黎建國打過來了。他不知道是什么事情,拿起手機就走出了會議室。衛凌峰一直注意著于立飛,見他離開了會議室,嘴角露出不曉覺察的笑容。
“黎局,有什么指示?”于立飛走到門外才按下接聽鍵。
“立飛,你沒在房內?”黎建國問,他被瑞麗公安局安排在富豪大酒店,原本想找于立飛談話,可是敲他的門卻沒有應答。
“我在姐告市場這邊看石頭,有什么事?”于立飛問。
“沒什么事,你先忙。”黎建國說道。于立飛的古玩生意做得怎么樣,他不太清楚。可是于立飛玩石頭卻賺了錢,他看過于立飛的筆錄,昨天光是賺中介費,就賺了九百萬,這樣的賺錢速度,哪怕是那些億萬富翁也賺不他贏吧?
“沒事,我已經忙完了,正想找你說件事呢。”于立飛說道,他跟黎建國約好,馬上過去。
于立飛回到會議室之后,那塊扁平石頭已經塵埃落定,由衛凌峰七十五萬拿下。這么一塊石頭,竟然能漲到七十五萬,很多人都覺得不可思議。但衛凌峰卻覺得很合理,他相信自己的眼光,一定能賭漲。正好巖吐帶了擦條,有人起哄,讓他現場解石。
所謂的擦條,就是一條磨石,很窄,只是磨起來的時候,需要比較長的時間。但這塊石頭很好磨,放在正面,用力的磨了幾分鐘,就被擦出一條火柴大的口子。
“漲了!”
有人突然大聲的叫道。
“高綠!”
“冰種!!!”
有人贊嘆著,嘆息著,色這么正的冰種,七十五萬實在太劃算了。
“一百萬!”突然有人叫道,雖然只有火柴棍這么大的一個口子,但已經有人后悔剛才沒有跟著叫價。衛凌峰的眼光果然是非常不錯的,他開了價,自己都沒有膽跟,大好的機會,又白白溜走了。
“一百二十萬!”
衛凌峰卻是輕輕搖了搖頭,不管多少錢,他都不會賣。這么好的玉料,他自己的公司也是很需要的。衛博星之所以現場解石,最想的還是看到于立飛驚訝、欽佩的目光。可是當他環顧四周的時候,卻發現于立飛已經走了。
這讓衛凌峰有些沮喪,他有種感覺,整個會議室里,只有于立飛是自己的對手。雖然他從其他渠道得知于立飛并不是很懂賭石,可是不知道為什么,他的這種感覺卻很強烈。他相信自己的感覺,于立飛應該是很懂石頭的,說不定于立飛在扮豬吃老虎呢。現在自己賭漲,于立飛卻沒看到,這讓他心里有種空蕩蕩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