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立飛在博物館沒什么朋友,夏日鳴絕對算一個。他當這個保衛科的副科長,本身就沒打算負責具體工作。所以安排一個貼心的保安隊長很有必要,否則以后保衛科有什么事,他這個當副科長的都不知道,成何體統?
見夏日鳴態度很堅決,于立飛也欣慰的點了點頭。如果夏日鳴不想擔任這個保安隊長,他還得費神再去安排其他人呢?
“好,你先出去工作吧,我去看看王主席。”于立飛說道。所謂的王主席就是王凱雄,按照文物局的決定,原本是要把王凱雄調離博物館的,可是人事調動很是復雜,一個蘿卜一個坑,別的蘿卜沒撥出來,王凱雄自然就沒辦法蹲進去。
最后沒辦法,只好給王凱雄一個行政降級處分,從原來的副處級待遇,除為正科級待遇,同時還讓他擔任工會主席。機關的原則一向都是能升不能降,王凱雄的級別降了,說明他已經被打入十八層地獄,想要翻身,這輩子都很難了。
按理說,于立飛在博物館如日中天,他在路上碰到王凱雄,都可以裝作沒看見,別人也不會說什么。可是于立飛卻不想痛打落水狗,去看望一下王凱雄,并不會讓他身上少塊肉,反而能讓王凱雄感激他。再說了,這件事就算張晉杰知道,也不會說什么。
雖說工會主席也算是館領導之一,可是論實權,連下面一個科長都不如。而且。王凱雄再待在博物館,對他來說。其實更是一種無形的折磨。原來的黨委書記,現在淪為工會主席,他以后在館里,恐怕都抬不起頭來了。工會主席,經常要跟職工打交道,可是王凱雄,以后怎么給別人做思想工作?
“你去看他干什么?”夏日鳴詫異的問。他想不通,以于立飛的性格。怎么可能再去見王凱雄這只落水狗呢。就算是他再見到王凱雄,也是把頭偏向一旁。館里的人,都知道王凱雄是張晉杰這次競爭館長的最有力對手,鄙視王凱雄,就是支持張晉杰。于立飛一向為了乖巧,怎么會放過這樣的機會呢?
“有點事。”于立飛笑了笑,沒有再理會夏日鳴。等夏日鳴走后。他隨后也去了辦公大樓。
王凱雄雖然也有辦公室,但是在館辦公樓二樓的最里面。光線陰暗不說,房間也小,甚至連于立飛現在的辦公室也不如。而且里面的辦公家具也是舊的,那張會客的蘇式沙發,恐怕夠進展廳的了。于立飛走進去之后。王凱雄正垂頭喪氣的坐在辦公桌后面,靠在椅背上,兩眼無神的望著天花板,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王主席,想什么呢。這么入神?”于立飛敲了敲門,笑吟吟的說。
“立飛啊。快進來坐。”王凱雄一見于立飛,馬上就跳了起來。自從他被調整職務,成為工會主席之后,在館里就像成了了瘟神似的,誰見了他都繞著走。世態炎涼,他算是有了切身體會。雖然他心里對于立飛是有意見的,可是于立飛畢竟是第一個,因為非工作原因而進他辦公室的,他自然很開心。
“王主席,我來看看你,在這里辦公,要比原來清閑得多了吧?”于立飛環顧四周,心里也是噓唏不已。都說政治斗爭很殘酷,就像是沒有硝煙的戰爭,原來他還有些不信,現在看來,果不其然。
“那是自然,這就是個混吃等死的差事。”王凱雄嘆了口氣,他現在已經回過神來了,張晉杰之所以能當上館長,那是因為于立飛出的力。張晉杰為了結交于立飛,可以放下身段,并且還拿著錢去找他疏通關系。可是自己呢,想要疏通關系,竟然還要向于立飛借古玩。兩人相比,高下立判。他現在只懊悔一件事,當時沒有好好把握住于立飛。
他向于立飛借的那件青花瓷瓶,已經有人跟他傳過信,說可能是新仿的。可是這也怪不到于立飛頭上啊,當時于立飛可是提醒過他,有些看不準,讓他再找人看看。可是他卻自以為是,最終導致賠了夫人又折兵。
“你辛苦了這么長時間,現在換個工作,就當是休息。”于立飛微笑著說。
“立飛,上次的事,實在不好意思。那件古玩,可能一時之間不能還給你了。”王凱雄說道,雖說于立飛的那個清花瓷瓶是件新仿,可是這件事卻是一個愿打一個愿挨,就算他心里有再大的苦,也無法說出來。
而且王凱雄覺得,自己以后要想翻身,恐怕也只能借助于立飛。至于要怎么才能讓于立飛幫自己,他現在還沒有想到。但只要能讓于立飛親近自己,他可以肝腦涂地。
“沒事,就當是我送給你的。”于立飛笑了笑,五十塊錢的東西,他送出去,絕對不會眨一下眼睛。再說了,那個青花瓷瓶,也不是沒有用。對王凱雄沒有作用,可是卻幫了張晉杰的忙。要不是這個瓶子,興許辛清亮還不會這么早下決心。當領導干部的就是這樣,一旦他有了某種權力,就想把權力的功效發揮到極致。
“立飛,謝謝你。”王凱雄真摯的說,要是于立飛此時落井下石,他是一點辦法也沒有。雖然這次他看走了眼,可是只能怪自己鼠目寸光。如果他也能像張晉杰那樣,把希望寄托在于立飛身上,或許現在擔任工會主席的,會是張晉杰。
要知道,當初王凱雄的條件要比張晉杰好得多,他是黨委書記,是館里的二把手,又是柴宏偉走后,唯一享受副處級待遇的人。按照慣例,也應該由他來當這個館長。可是他萬萬沒想到,半路上殺出一個張晉杰和于立飛,他們聯手。把自己宰于馬下。現在說什么都晚上,他只能忍辱負重。等待機會東山再起。
“這有什么好謝的,只要你不怪我就行了。”于立飛淡淡的笑道。
“立飛,既然你說到這件事,那我就要跟你說清楚。不管那個青花瓷瓶是舊訪還是新訪,我都承你的情。我以后在館里也說不上什么話,但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你盡管吩咐就是。”王凱雄誠懇的說,他已經沒有任何資格去怪罪于立飛。只要于立飛不跟他生分,他就覺得萬幸了。
“王主席,謝謝你了。”于立飛有些歉意的說,不管怎么樣,都是他給王凱雄下了絆子。要不是他的那件青花瓷瓶,恐怕王凱雄跟張晉杰,也是旗鼓相當。
于立飛剛回到辦公室沒多久。就接到了任靜天的電話。于立飛擔任副科長,事前并沒有任何征兆,任靜天聽到消息之后,很是詫異不已,馬上就向于立飛求證。
“立飛,晚上是不是要大請客?”任靜天得知柴宏偉被調查之后。剛開始很是為于立飛擔心。畢竟柴宏偉原來對于立飛還算比較關照,而且于立飛也經常送禮給柴宏偉。柴宏偉被調查,會不會牽連到于立飛呢?于立飛在潭州無親無故,在單位上,也沒有任何關系。真要是被柴宏偉帶出來,恐怕這份工作就保不住了。
就算于立飛沒被牽連。張晉杰張晉杰上任之后,對柴宏偉原來重用的人,自然不會有好感。于立飛前段時間太過高調,恐怕他以后的日子未必就會好過。
可是任靜天萬萬沒想到,張晉杰才上任,馬上就安排于立飛擔任保衛科副科長。雖說這不是一個什么重要的職務,可是相對只上了一多個月班的于立飛來說,還是非常難得的。要知道,軒轅濤是部分的轉業干部,剛到博物館的時候,都只是安排了個保衛科的副科長。
“任哥,你當所長的時候,也沒見過大請客啊。”于立飛笑了笑,說道。得意不能忘形,失意不能喪志。他只不過當了一個小小的副科長,如果就大肆請客的話,別人會怎么想?
“我怎么能跟你想比?你是出去旅游一下,都要到處送情的人。上次轉正,就大擺宴席,這次當了副科長,場面絕對不會低于上次。怎么樣,是不是到明月山莊去吃一頓?”任靜天笑著說。
“今天張館長新上任,肯定有安排,明天再請你吃飯吧。”于立飛想了一下,說道。
“吃飯是小事,隨便在哪吃都成,主要是想跟你聊聊。”任靜天笑著說,自己在博物館還算有點影響力的,可是這次于立飛的事情,他之前一點風聲也沒有聽到。這里面肯定透著古怪,于立飛要是沒跟張晉杰有特殊關系,打死他都不相信。
“那行,晚上來店里吧。”于立飛說道,現在他的時間很自由,雖說是副科長,可是并沒有安排具體工作,這也是他向張晉杰和軒轅濤特別提出來的。張晉杰和軒轅濤也能理解,畢竟于立飛的主要精力還得放在軒雅齋上。而且于立飛這樣子,他們也更加放心。
按照博物館的規矩,今天張晉杰新上任,晚上自然得請全館的人吃飯。而且這頓飯,得張晉杰私人付錢。當然,張晉杰作為館長,走館里的開支,也無可厚非。可是張晉杰畢竟才上任,如果這么明目張膽的徇私,以后他這個館長就不好當了。
于立飛善解人意,他知道張晉杰經濟緊張,要不然給辛清亮送禮,也不會只拿出一萬元。所以在天華漂亮吃完飯后,他就以張晉杰的名義,去結了賬。吃頓飯只花了幾千塊錢,能幫張晉杰解燃眉之急,實在劃得來。
“立飛,這讓我怎么好意思呢?”張晉杰回去的時候,特意坐上了于立飛的車子。一上車,他就連聲道謝。
“舉手之勞罷了。能為張哥做事,也是我的榮幸”于立飛笑了笑,說道。
“那行,我就不跟你客氣了,反正我聽說你有的是錢,就當吃大戶了。”張晉杰笑了笑,說道。
晚上,于立飛回到軒轅濤之后,任靜天果然已經到了。就連黃燕和可溫,也都在。因為忙著鄭法雷的事情,于立飛已經有幾天沒跟可溫和任靜天聯系了。其實不要說他們,就連黃燕,這幾天也難得見到于立飛的身影。
“這幾天你去哪了?”可溫很是不滿的說,他一個人待在潭山別墅,雖然有吃有住,可是每天來拜見他的的人越來越多,他煩不勝煩。下午他就私自跑了出來,到軒轅濤之后,也特意叮囑黃燕,不要告訴其他人,特別是莫鎮軍。
剛開始的時候,他很享受別人的吹捧,可是時間一長,就厭倦了這樣的生活。他的興趣在賭石,沒有翡翠原石的日子,他每一分鐘都覺得特別漫長。
“老可,你怎么來了?”于立飛沒想到可溫會來,自己當個副科長,屁大的事,怎么會讓驚動他呢。
“我再不來,都快見不到你了。”可溫抱怨的說,前兩天來見他的人還不多,可是昨天就來了好幾個,今天上午,想要見他的人更是絡繹不絕。他要是再不走,被那些人圍住,想上個廁所都難。
“怎么回事?”于立飛饒有興趣的問。
“那個莫鎮軍也不知道怎么搞的,每天都帶好些人來見我。我又不是神仙,哪能應付這么多人?”可溫氣哼哼的說道。
剛開始來的幾個玉石商人,前來拜見他。確實讓可溫很是高興,這么多年,不管他到哪里,都是受人鄙視。現在賭漲,終于揚眉吐氣,心里自然高興。可是話說三次不好聽,他哪怕再高興,也經不住重三四次的跟別人講吧?
“我不是早就提醒過你么?你這次賭漲,肯定有不少人慕名而來。當時你還不以為然,現在知道了吧?”于立飛笑著說,可溫賭漲之后,他就提醒過。可是當時可溫沒當回事,以為他在內地名聲有限,根本不可能有那么多人來拜訪他。
“這幾天我還是住在你這里吧?對外就說我去了緬甸,讓他們死了這條心。等過段時間,我就回去。”可溫說道,別墅里的環境雖好,但每天都被無數人來打擾,哪怕條件再好,他也不想再去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