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阿九離去,此間事情就算了結,剩下的,就不是葉鋒關心的了。
因為自己,程青竹提前知曉袁承志真實身份,自是全心全意輔助。八大山寨群龍無首,有了程青竹的幫助,袁承志順利將這伙兒盜賊馴服,也不是難事。
但實際上,以袁承志呆板、正經的性格,根本不是統帥的料,撐死也就一“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的俠客,哦不,以他溫吞的性子,殺人怕也是不忍。
葉鋒搖了搖頭。
諸般念頭,如電般閃過腦海,而此時,人馬過萬的明軍已經趕來,當先兩隊分為兩批,一批向樹林中撲殺過去,樹林中登時傳來兵器交接聲。余下一批則如餓虎撲食般,揮舞著兵刃,圍剿過來。
葉鋒倘若想要離開,自是無人能阻。然,先前一番打斗,胸中血性被激發而出,同時體內徒生起一股灼熱感,這段時間他刻苦修煉九陽真經,今日終見成效。
他已感覺自己突破在即!
只需一個鍥機,就能踏入后天境八層。
念至于此,葉鋒長嘯一聲,挽了一個劍花,猶如猛虎出籠一般,殺向明軍,使出獨孤九劍。
嗆啷,劍芒大盛!
猶如砍瓜切菜,角度刁鉆,出手狠辣,一劍結果一人,毫不拖泥帶水,效率極高!
前來圍攻的士兵哀嚎連連,頃刻之間,已有二十余人,喪命葉鋒劍下。
這一往無前,只攻不防的打法,又別具美感,看得袁承志、程青竹等人驚嘆連連。
一時半會兒,只體會到他身上那股大無畏的氣概,倒沒去留意他的精妙劍法了。
前方大樹林中,八大山寨群龍無首,沒人指揮,立刻亂成一團,哀呼聲連連。程青竹以及一眾核心高層,未進樹林,青竹幫也好不到哪兒去。再者說,他們所遭遇的明軍,全是護送漕銀的精兵,戰斗力頗為不弱。
原本就是專業打業余,現下兩者狀態又是兵強賊弱,豈會不慘敗?
樹林中凄慘哀呼,一陣高過一陣。程青竹臉色焦慮,袁承志刺死一個大頭兵,沖程青竹喊道:“程先生,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當務之急,卻是指揮他們戰斗。大伙兒需得同心協力,才有活命機會!”
程青竹一咬牙,立即領著幾人奔向樹林。
袁承志望向葉鋒,朗聲道:“尊駕武功高強,小子斗膽,可否求尊駕一事?”
畢竟九陽神功未臻大圓滿境界,內力消耗快過自生內力,此刻,葉鋒額頭沁出汗滴,聽到袁承志的話,再瞧一眼溫青青,立知他所求何事,朗笑道:“讓我護溫青青周身安全?”
袁承志道:“還望尊駕成全。”
溫青青心下感動,卻哼了一聲,恨恨道:“我是生是死可不要他管,誰要你來求!”
袁承志板起臉:“青妹,別胡鬧!”
溫青青又哼了一聲,撇過臉,卻沒再犟嘴。
葉鋒朗笑道:“呦,還挺倔,這性子越來越像你父親了。”又沖袁承志道:“擒賊先擒王?你想法很好,放心去做。也不必你求,我與她父親乃莫逆之交,就算瞧在她父親的面子,我也不會讓她受傷。”
溫青青瞪葉鋒一眼:“呸,還在胡說!”
她嘴上仍強硬,心底卻隱隱有些相信,只是此事太過驚悚,仍是難以全信罷了。
袁承志顧不得許多,沖葉鋒一拱手道:“多謝!”
給啞巴打了個眼色,縱身一躍,自幾個士兵頭上掠了過去,遠處幾支鋼箭射來,距離太遠,他早已搶先一步躲開,展開神行百變,迅速躥上此處最高點,尋找這支明軍的最高長官。
就在那兒!
溫青青驚叫道:“小心!”
葉鋒大笑一聲,閃身掠至溫青青身旁,溫青青驚道:“你干嘛?”
葉鋒笑道:“你不關心那臭小子么,咱們一塊兒跟著過去就行。”
溫青青剛準備張嘴,立刻感覺身上被人一點,動也不能動。啞巴見溫青青被擒,驚得瞪大眼睛,不明所以,嗚嗚叫了兩聲,揮掌便往葉鋒身上攻來。
這啞巴,原是神劍仙猿穆人清的仆人,跟隨穆人清許多年,功夫已是不弱,比之褚紅柳這等土霸主,已不遑多讓,但卻是萬萬不及葉鋒的。
葉鋒輕笑一聲,雙腳在地上一點,不等啞巴攻來,人已挾著溫青青輕飄飄掠了出去。啞巴愣了一下,趕忙拔腿追趕過去。
葉鋒挾著溫青青,仿若根本沒帶人,幾個掠身,已經來到一處制高點。凝目遠望,正前方官道上,一百來個囚車,依次排開。袁承志已經沖殺過去,正熱淚盈眶,跟一名囚犯說話。
嗯,想起來了。
那些人全是袁崇煥舊部,崇禎隨便尋了個理由,削了他們軍權,定了死罪,正押往京城,欲在午門將其斬首示眾。現下明朝大亂,西北流賊亂起,遼東戰情火熱,國庫吃緊,軍隊餉銀都發不出,漕銀成了崇禎的命脈。
想來,這支軍隊原本是押解犯人,可戰情緊張,兵力不足。是以,押解犯人的同時,也一并運送漕銀進京。
片刻之后,袁承志便將這支軍隊的總兵制服。隨后,袁承志又強行威逼,那總兵手下副將、參將、游擊、都司等將領也全被收服。
正在此時,又有五人騎馬追來。
呵……竟然還有兩個熟人。
歸辛樹夫婦!
葉鋒大樂。好不容易碰到了熟人,可得下去打個招呼。立即展開身法,挾著溫青青,猶如蒼鷹一般,俯沖而下。
此處距地面足有五丈,溫青青何曾見過此等輕功,只覺耳邊風聲呼嘯,眼前景物白花花一片,嚇得臉色蒼白,“啊”的一聲尖叫,雙手抓緊葉鋒胳膊,閉上了雙眼。
轉瞬之間,葉鋒已閃身至眾人眼前。
歸辛樹正質問那總兵,進貢的茯苓首烏丸現在何處,歸二娘懷中抱著一個瘦巴巴、病怏怏的嬰兒,驟然見到葉鋒,兩人臉色劇變。
歸二娘難以置信地驚呼道:“血手……血手人屠!”
葉鋒笑道:“非常感謝你的熱情歡迎!”
歸辛樹凝眉道:“你怎么從未改變?”
葉鋒攤開雙手,理所當然道:“因為我年年都是十八歲,為何會變?”
歸辛樹被噎得說不出話。
葉鋒道:“二十年一別,想不到咱們還有再見之日,感覺不錯。常言道,個人的幸福總是踐踏著他人的痛苦,這話在理,有對比才有幸福嘛……對我來說,最幸福的事,莫過于瞧著你們所有人慢慢變老,而我依舊瀟灑倜儻,青春年少!”
臉上是極其欠扁的賤人表情。
“你……”
歸二娘咬牙瞪著葉鋒,表情極其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