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日,南宮世家內,所有人信心膨脹,氣氛高漲,而魔門也毫無動作,平和度過。
第二日,氣氛稍稍回落,但仍是平和度過,魔門毫無動靜,而南宮世家內部已竊竊私語起來,有信心百倍,自覺魔門被嚇破了膽的,有惴惴不安,覺得魔門正調兵遣將的。
第三日,太陽落山,南宮世家仍是一片祥和,祥和之中,卻也透出一股詭異的氣息。
南宮世家正廳,所有人嚴陣以待。
地藏奇宮空空、玄武等人居中,圣天儒門東門十九、蕭青帝、唐梟臣,大日蓮宗觀如是、聶狂人、風清云等人分別居于左右,而三日之前囂張、驚艷的表xiàn,也為葉鋒爭取了一定話語權,座位排行,三大名門之后便是他。
至于南宮端、李逐北等把持河西道話語權的高層,則依次往后排去。
早在三日之前,魔門已向南宮世家發了一張信箋,上面的意思簡單粗暴,三日之內,魔門必屠殺南宮世家滿門,無論婦孺老幼,雞犬不留。
僅此而已,再無其他,沒有商量,沒有恫嚇,只是簡簡單單一句話,就像是熟人見面,問你一句“吃了沒”。
現在,三日已經快過去,但是魔門仍然沒有反應,自信也好,不安也罷,絕大多數人都有些心煩意亂,動蕩煩躁。
空空“啊”地大叫一聲,從椅子上跳起來,叫道:“氣死我了、氣死我了……什么三日以內,全是放狗屁。他們一定是在耍我們。肯定不會來了。現在肯定躲在某個角落里嘲笑我們。可惡,實在是太可惡了!!”
觀如是微微一笑,道:“空空大師,稍安勿躁……魔門既已提前下帖,那就一定會前來拜訪。只要子時未過,就不算爽約。”
空空撓身抓耳,跳到葉鋒身前,瞪著他道:“小葉子。你說呢?”
葉鋒嘴角抽了抽,道:“觀前輩所言極是,我向你保證,今夜魔門必會前來。話說……他們如此裝逼,嗯,也就是擺架子,待會兒來了,咱們不必跟他們啰嗦,上去就是一頓胖揍,如何?”
空空眼睛被點亮。小雞啄米般連連點頭道:“好,好!就是這樣!”
正在此時。忽然有兩個仆人慌張跑了進來,口中喊道:“老爺,大事不好、大事不好了!”語氣中充滿了驚恐意味。
南宮端面色一沉,斥責道:“慌什么?難不成是天塌了下來?有什么說什么!”
兩人仆人連連點頭稱是,左邊那個仆人吞了吞唾沫,道:“雞……三千多只雞全都死了,雞身上沒有任何傷口,全……全都是被毒死的!”
右邊那個仆人顫聲道:“狗……三十七條看門狗也全都……全都被毒死了!”
這兩人名義上雖是南宮世家的仆人,但鐵劍門那種不入流的江湖門派,內門弟子的賽選,還都還是煉氣三層,更何況聲勢赫赫的“兩門三家四大派”?
兩人皆是煉氣五層,放在現在,肯定戰斗力不足五的渣渣,但眼力卻也總是有的。
南宮端雙目一瞪,失聲道:“什么?!”緊跟著又問道,“那豬、鴨、牛、羊呢?”
兩個仆人連連點頭,異口同聲道:“沒事。”
全場嘩然一片,絕大多數都倒吸一口涼氣,這意思是……雞犬不留?
東門十九輕笑一聲,道:“若是將雞鴨牛羊一股腦全都殺死,而不傷不殺一人,那也不算什么。但只殺其中兩種,而不動其他,這就大不相同了。據說此次前來魔門妖孽,其中一路正是二十八星宿戰將中的井木犴,此人名叫岳東來,綽號‘萬毒神魔’,倒也有些本事。”
觀如是呵呵笑道:“不錯,從目前這一手看來,的確不錯。但南宮世家素以醫術聞名,就算那井木犴再怎么擅長施毒,也是無用。”
南宮端心中一喜,能被三大名門如此評價,心中不覺有些飄飄然,面上卻露出一絲惶恐,道:“承蒙觀前輩夸獎,晚輩哪里敢當?”
正在此時,嗖的一下,滋滋聲起,大廳內頓時響起一道無比尖銳的破空之音!
一個箭矢,速度迅捷如電,其上更泛起雷電般的白芒,咆哮聲中,自廳外疾馳而來。
西門十九雙目一瞇,右袖驟然一擺,砰的一聲巨響,一股強大的氣流席卷而出!
緊接著,咔嚓悶響連連,那精鋼打造的箭矢,宛如豆腐一般,短成不足寸許的三四十節,而箭矢上的金線鑲邊的布帶,卻絲毫不損,飄然落在桌面之上。
東門十九伸手要拿,南宮端已提前叫道:“小心有毒!”
東門十九隨手拿起,輕笑一聲:“無礙,那井木犴雖然號稱‘萬毒神魔’,但想要毒死老道,卻還是不夠資格。”
他讀了一遍,笑了笑,道:“呵,好大的口氣……觀師兄,你也來瞧上一瞧。”
觀如是接過布帶,也輕笑出聲,口中念道:“今日起始,南宮世家藥廬,趕盡殺絕,雞犬不留;今日之后,魔門君臨天下,順我者昌,逆我者亡。見字者速速離去,否則格殺勿論!——二十八星宿戰將第三路:角木蛟‘飛刀神魔’將殺、井木犴‘萬毒神魔’岳東來、虛日鼠‘萬箭穿心’賈勝、奎木狼‘蠱魅神魔’惜憐花拜上。”
“呵呵……東門老弟,適才那一箭,恐怕就是那‘萬箭穿心’賈勝所射,而這上面的話,恐怕也只是說給你、我,還有空空大師、玄武大師聽的。諸位怎么看?”
三日以前,魔門絕口不提“爾等速速離去,否則格殺勿論”云云,今日方提,明顯是針對地藏奇宮、圣天儒門、大日蓮宗這三大名門說的。
玄武雙手合十,法相莊嚴,道:“既在其職,需盡其責,降妖除魔,三大名門責無旁貸!”
東門十九微微一笑道:“玄武大師所言極是,呵呵……魔門這行為完全是徒勞無功,我三大名門與魔門爭斗千年,彼此仇殺不止,恩怨萬千,又豈能置身事外?”
觀如是輕輕一拍桌面,笑道:“正是如此,‘魔君’獨孤戈睥睨天下,世上傳聞,其人更是極具智慧,但這一手棋,下得卻實在不怎么樣,簡直是愚蠢之極。”
的確如此,眾人輕笑。
葉鋒挑了挑眉頭,又扭了扭脖頸。
他已坐了三個時辰,跟前世時間兌huàn一下,也就是六個小時,可這魔門連個鬼影兒都沒瞧見,自己平日架子擺得已經很大,但跟這魔門相比,還是有很大差距啊。
大爺的,要不要這么裝逼,他心里怨念很深。
正在此時,一聲嗤笑突兀響起:“吾圣門教主,文韜武略,天下無雙。千年以來,也僅此一人,爾等宵小之輩,豈有資格點評?”
雖是嗤笑,但那聲音卻是異常冰冷,透著一股殘酷意味。
話語未盡,一陣“篤,篤,篤”的聲音,已傳了進來,然后……一個臉色無比慘白的年輕人,就出現在眾人的視野,緩緩從廳外走了進來。
他看上去不過三十來歲,身穿藏青色緞袍,青布遮臉,頭戴青色布罩,只留一雙眼睛在外邊,而那雙眼睛竟然也是碧綠之色,令人徒生毛躁之感。
他年紀雖輕,但整個人卻羸弱不堪,仿佛只要一陣微風,就能將其吹倒,所以他手上還拄著一根青木拐杖,而先前那“篤篤”聲,正是這青木拐杖發出的。
日,總算是來了。
葉鋒再度扭了扭脖頸,聳了聳肩,很想上前大聲質問一句:“汝可知……這世上有一種寒冷,名叫忘穿秋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