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剎那,葉鋒方才出招,所有人已全都呆住,頭皮好一陣發麻,一股毛骨悚然的森寒之感,自脊背直沖腦門,背后全都乍起一層白毛汗!
真是活見鬼!
葉鋒輕功迅捷、鬼魅,只是瞬息,便可瞬移數丈,速度之快,人眼根本難以捕捉,他若是施展出這一招,眾人固然驚訝,可也不會如現下這般,心生毛骨悚然之感。
畢竟,他先前自紫霄宮一閃而出,眾人已全都瞧過一遍。
但問題是,葉鋒先前的動作――他的腳步騰挪、劍招軌跡,眾人全都看得清清楚楚,偏偏就在下一刻,突然之間,他就莫名其妙就出現在張三豐面前。
這實在太過匪夷所思!
那感覺……那感覺就好像時間暫停,對,正是時間暫停!
眾人所處的世界,時間突然暫停,在這暫停的瞬間,葉鋒已迅捷掠開幾丈,眾人的眼里,他卻仍如往常那般,可實際卻非如此,這完全是利用時間作弊!
宋遠橋等人立即失聲喊道:“師父!”
張無忌則是心急如麻,不由脫口道:“太師父小心!”
眼見葉鋒手中利劍就要斬在張三豐右肩,不見張三豐有何動作,但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他身形突然宛如游魚,忽然向左掠開一丈。
與此同時,手中鐵劍自下而上,揮舞而起。
空中登時響起一股極為尖銳的破空銳音,而張三豐手中鐵劍,也已縈繞起一團濃密到根本化不開的青色劍氣,那劍氣并不如何兇猛,如出一轍的柔和。
葉鋒鬼魅一般,如影隨形。
只聽他口中冷喝一聲:“殺!”斬龍一往無前揮斬而下,原本平淡無奇的劍身,突然迸射出一道神兵利器般鋒銳的金色光芒,似雷似電!
天地之間,頓時彌漫起無比凌厲的殺意,駭人魂魄。
先前還溫文爾雅,滿臉笑意的葉鋒,竟是眨眼之間,化身世間最兇悍無匹的殺神!
這轉變實在太過突兀,倒也果真符合他口中所謂的“安靜的張力”。
所有人全都看得呆住,喉嚨情不自禁蠕動了一下,與此同時,心有靈犀,皆不由向后退開幾丈,生怕城門失火殃及池魚……先前已經有過一次經歷。
同樣致命的錯誤,可不能犯兩次!
轟隆!!
先是青色真氣撞擊金色真氣,隨后是兩柄利劍相擊,發出鐺的一聲,極為清脆、悅耳的響聲,但眾人意料之中的火星四濺的場面,卻并沒有發生――
閃電!
這兩柄鐵劍相擊,竟宛如雷電電母下凡,碰撞出一道巨型閃電,那道閃電激射而出,好巧不巧,正擊中葉鋒先前摧毀那棵古松旁邊的另一棵,盡皆粉碎。
木屑混合著綠色的葉塵,再度飛揚而起!
整個紫霄宮再度劇烈震蕩、搖晃起來,若說先前葉鋒、三渡一戰引起的震動,是三級地震,那眼下這劇烈震動,至少得高上兩個等級。
所不同者,地震是源自地殼運動,是毀掉基礎,自下而上,級數高了,大地都會徹底撕裂,而他們這相斗引起的震動,是自上而下,效果并未那般轟動罷了。
眾人心臟莫名悸動起來,不由莫名擔憂地想著:“若是今日斃命于此,那可真是得不償失……”
他娘的,誰能料到兩個凡人的打斗,竟會產生這種恐怖的破壞力?若是早就知道,那就打死也……打死也要站遠些看啊。
此戰百年難遇,若是錯過,必將是抱憾終身!
轟然相擊后,張三豐手中鐵劍仍是青色縈繞,但斬龍劍身的金色光芒,卻是一閃而逝,消失地無影無蹤!
張三豐神色變了變,老夫聊發少年狂般,長嘯一聲:“這便是太極劍意么?剛柔并濟,能發能抑,當真是了不起!”
葉鋒大笑一聲:“有眼光,我實在是不能贊成得更多……再來!!”
兩人再度蜻蜓點水般的交手,這一次卻又不同,兩柄利劍雷霆一般,揮舞而去,劍刃相擊在一起,竟是悄無聲息,沒發出絲毫聲響,好似根本不曾相擊。
張三豐微微一笑,道:“恭敬不如從命!”
手中鐵劍斜里挽了一朵劍花,速度突然由慢轉快,迅捷如電地左邊畫了一個圈,右邊畫了一個圈,上方畫了一個圈,下方畫了一個圈。
一言以蔽之:就是不停畫圈。
這,自然正是蘊含張三豐一百余載深厚內力,施展而出的太極功!
也正如先前他阻止葉鋒施展出的那般,現場并未發生任何改變,一絲氣流也不曾被激起。
葉鋒雙目一瞇,大笑一聲:“這還不是太極功的極致絕招!”
說著話,身形站定,雙腳吸地,身體驟然向前傾倒,手腕靈巧一抖,一劍犀利無匹地直刺而出!
什么也沒發生!
此刻,葉鋒、張三豐足足相距三丈七八,一個是不停用劍畫圈,聲響毫無,一個是一劍刺出,卻無發出任何劍氣,先前那凌厲之極的劍法,完全消失不見。
眾人眉頭全都疑惑皺起,不解地看著葉鋒跟張三豐。
下一刻!
滋的一聲爆響,宛似天際突然爆發千萬道炸雷!
突然之間,一面巨大的光幕驟然豎立于張三豐身前,無數纖細而濃密的劍影,突然出現!宛如軍隊弓箭手射出的箭矢,密密麻麻,轟然射出!!
這,正是葉鋒觀張三豐演練太極功后,再批判性吸收,領悟而出的太極劍意!
眾人無不駭然,鼻子、嘴巴仿佛被人緊緊捂住,感覺就快要窒息而亡,不禁有人脫口驚叫道:“怎么可能?!”
的確不可能,世間劍法,怎么可能修煉到這等程度?!
與此同時,噗的爆響不斷,那萬千道金色濃密劍影出現的同時,張三豐身前也徒然出現一面巨大的“水面”,正如石子砸進池塘,那巨大的水面之上,出現無數漣漪!
下一刻!
萬千劍影,挾著雷電般的勁風,爆射而去,直接擊在波光粼粼的水面!
這一招對決,似引動天地間真氣的碰撞,紫霄宮前的廣場,咔嚓一聲巨響,突然從中裂開,一條裂紋出現,隨之驟然炸開,直形成一條寬度足有一丈、深度不知的裂縫。
勁氣爆射而出,現場觀戰之人,修為低者,鮮血淋漓,直接被震地倒飛而出。驚恐的氣氛再度蔓延開來,并且遠甚于前。
嘩然,驚駭。
眾人先是一愣,身體顫抖,腦袋轟的一下炸開,空白一片,只感覺腦中嗡嗡作響,便只有一個念頭不停在腦中盤旋:這……這哪還是凡人對決,縱然是仙人斗法,恐怕也不過于此了吧?!
“逃!還要命的趕快逃走啊!!”
不知是誰,突然喊出了第一聲,附和之聲,越來越多。驚恐的哀嚎聲中,千辛萬苦趕來觀戰的武林中人,爭相恐后地往武當山下逃去。
張無忌、宋遠橋等武當眾人,楊逍、范遙等明教中人,他們的武功都已算是當世第一流檔次。
幾乎在葉鋒、張三豐第三回合開始之初,眾人心中已是‘咯噔’一跳,暗道一聲“不妙”,根本來不及通知其他人,已雙腳點地,同時施展身法,向后掠去。
轟然相擊聲中,張無忌眼睛瞪大,目光怔怔定在葉鋒身上,驚駭地想著:“無化無形,無影無蹤……難不成這便是他所領悟的太極劍意?!這可當真是化腐朽為神奇。”
與此同時,他想起自己先前意欲搶先出手,消耗葉鋒內力的想法,不由地換位思考起來……假如此刻與葉鋒對決的,不是太師父,而是自己,又會是怎樣一番場景?
一念至此,他不由打了一個寒噤,猛地驚出一身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