龜孫子孫大爺、大通、大智,看上去雖有三個人,但實際上這三人不過是同一個人。
古大俠筆下的世界,沒有兩把刷子,是很難活下去的,連霍休、金九齡、木道人這等頂級高手都要故意隱藏自己的實力,更不必說知曉如此眾多秘密的孫大爺。
至于他是如何知曉這么多機密之事的,恐怕就連古龍自己,也給不出一個合理的解釋。
說白了,正如神雕之中,獨孤求敗是金庸給楊過開出的金手指,這通曉江湖所有機密事,便是古龍給整個故事開的金手指,其目的不外乎推動劇情。
原著之中,孫大爺最終被南王世子謀反中,被葉孤城等人所殺,也證明一句經典臺詞的真理性――你知道的實在太多了!
伴隨著孫大爺的描述,現場陷入死一般的寂靜之中,眾人雖未能一見當時戰況,但是單憑想象也知道,那定是百年難得一遇的一戰。
上官飛燕心悸莫名。
她知道,自己心中最恐怖的猜想已經成為事實,此刻心神驚詫、震撼,哪還想得出別的?
男人跟女子畢竟是不同的。
陸小鳳輕嘆一口氣,目露向往之色。就連花滿樓也是微微嘆了一口氣,道:“前輩風采,令人向往!”
這時,孫大爺卻忽然笑了一聲,道:“其實你們倒也不必妄自菲薄,不說白云城主葉孤城、萬梅山莊西門吹雪,單單你陸小鳳的武功,已經超過兵器譜上任何一人,所欠缺的,只是李尋歡舍己為人的胸懷氣度罷了。”
陸小鳳肅容道:“不敢。”
即便是他,聽到小李探花李尋歡,也不敢有絲毫不敬,是不敢,也是不愿!
花滿樓嘆道:“小李飛刀,例不虛發,但李大俠雖然殺人,可每次殺人卻定是為了救人,從未有一次是因為自己,此等風度,確是我輩所不及……”
孫大爺繼續講述道:“葉鋒、李尋歡一戰極為隱秘,當時知道的人就極少,一百余年過去,知道的人就更少了。所以那一戰雖然精彩,但論及知名度,的確是不如其后的一戰。”
這時,花滿樓突然插嘴道:“八月十五,月圓之夜,洞庭湖畔,不戰不散!”
陸小鳳眉頭一皺,隱隱約約記起什么。
孫大爺道:“江南花家傳承數代,百余年前,葉鋒、上官金虹洞庭湖一戰,還未開打之前,已經轟傳天下,若是沒有任何記載,才是天大的怪事,你能知道這十六個字,也是理所當然。”
“葉鋒、上官金虹皆為當世絕頂高手,兩人約戰洞庭湖,其時暴雨連綿,戰斗過程跌宕起伏。戰斗之前,葉鋒實力還不如上官金虹,現場除了探花郎,所有人都以為葉鋒必敗無疑。隨著打斗的進行,就連探花郎也不得不承認,葉鋒多數是要敗了。但就在最后一刻,葉鋒被龍鳳雙環擊飛,身體懸浮空中,已無余力抵擋,此時上官金虹突然舍棄龍鳳雙環,十指迅捷如電地虛彈,竟是異想天開地以水滴為載體,將內力灌注其中,最后再轟然擊出,這雷霆一擊,直接將葉鋒轟入洞庭湖,就在所有人都以為他必死無疑之時,他卻突然從水中沖出,非但沒死,而且內力更上一層樓,一劍璀璨刺出,直刺得上官金虹爆體而往,但葉鋒卻也隨即消失,再也不曾出現。”
“當時,兵器譜上排名第四的嵩陽鐵劍瞧了那一劍,直言愿為葉鋒門下走狗。天機老人同樣承認自己低估了上官金虹的實力,至于對葉鋒的預估,完全是錯到沒邊兒。而‘謫仙劍’這三個字,也是在這種情景之下,出自探花郎之口,緩緩流傳開來。”
陸小鳳眉頭一直微微皺起,似在極力思索什么,待到孫大爺說完,他才總算想起來,脫口道:“九陽神功!他最后之所以能反敗為勝,便是因為九陽神功!”
“不錯,不過那又是另外一段傳奇了。”
孫大爺低沉而滄桑的聲音,幽幽傳來。
“當時,現場觀戰之人,并不知道葉鋒明明已經內力全無,為何突然之間卻能反敗為勝,直到‘圣門七賢’的崛起。原來早在洞庭湖決戰之前,葉鋒就已布局天下,將自己一身所學……獨孤九劍、乾坤大挪移、九陰真經、九陽神功等諸般武功傳了下去,這才有了后來的‘圣門七賢’,也正式拉開了圣天門廷的百年輝煌。直到‘圣門七賢’老幺將九陽神功練至大圓滿,世人才明白葉鋒反敗為勝的根本原因。”
陸小鳳聽得微微一滯,心下感慨莫名。
“真要說起來,你也要感謝葉鋒,若不是他,你陸小鳳又如何能學得乾坤大挪移,并且在原有的基礎上演化創新?”
陸小鳳摸了摸鼻子,輕輕笑了一聲。
正在此時,孫大爺突然問道:“你們知道小李探花并不稀奇,但探花郎之前,還有一位名動天下的小偷。若是以各自所在時代來說,他的名氣之大,比之探花郎還有過之而無不及……”
“你們可有人知道?”
花滿樓身體已輕輕顫抖,極力壓抑住自己的激動,卻沒能成功,仍是大為動容道:“楚香帥!”
“強盜中的大元帥,流氓中的佳公子”!
這人自然便是極其厭惡暴力,手上不曾沾染任何一人性命的楚留香!
李尋歡寬仁大度,但整個人卻籠罩著一層凄凄慘慘戚戚的色彩,而楚留香卻是積極向上,相信陽光,相信正義,永不妥協,縱然面對絕境,也是心存希望。
他兩人實在是有太多相似之處,花滿樓如此激動便也不足為奇了。
陸小鳳眉頭卻微微皺起,有些搞不懂孫大爺突然提這做什么。
與此同時,他也意識到身旁的上官飛燕,不知怎的,身體顫動的幅度越來越大,不由關心問道:“丹鳳公主,出了什么事,你身體感覺不舒服么?”
也正在此時,山洞之中,再度沉默一刻鐘之久的孫大爺,重重吐出一口氣,緩緩道:“‘謫仙劍’這三個字,的確是探花郎觀看葉鋒、上官金虹決戰之后所說,但這只是其中很小的一部分,極其微不足道的一部分……而那一句完整的話,還與你陸小鳳有關!”
什么?!跟陸小鳳有關?!
這……這是什么意思?!
現場三人全都驀地一怔,駭然呆住,皆是面面相覷,就算是已經猜到葉鋒來歷的上官飛燕,也是一般。
只聽孫大爺低沉的聲音,不無驚懼的道:“那一句完整的話是……‘此人只應天上有,人間哪得見一回。他原本就是‘謫仙’降世,非但是現在,百年之前的楚留香,他已出現。百年之后的陸小鳳,他也仍會出現。’!”
呆若木雞。
陸小鳳、花滿樓、上官飛燕三人嗔目結舌,神情之驚詫、震撼,已根本無法再用言語來形容。
轟隆一聲巨響。
宛如腦中炸開一記驚雷,只感覺頭腦之中空白一片,嗡嗡作響之聲,震蕩不止,全都陷入呆滯。
怎么可能?!
從楚留香到李尋歡,再到現如今,可是足足跨越三百年!若真如孫大爺所說,李尋歡能夠預卜先知姑且不提,豈不是說葉鋒現在最低已有三百歲?!
順著這個思路延伸下去,一個更加驚悚的推測涌入陸小鳳、花滿樓的腦海:“若一切是真,也就是說……眼下出現的這個葉鋒,正是百余年前的那個‘謫仙劍’葉鋒!!”
剎那的錯愕、驚駭過后,眾人皆是不寒而栗,后背乍起一層白毛汗,一陣頭皮發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