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掛中天,微風清涼如水,城外通濟渠旁的大碼頭處,兩男一女在一個人的帶領下,坐上小艇,片刻之后,便已經來到泊在河心一艘五帆巨舟旁。
這兩個少年郎不是旁人,正是寇仲、徐子陵,而那相貌秀美的女子正是兩人所認干姐素素。
自葉鋒放任寇仲、徐子陵離開之后,他們又有各種機遇,機緣巧合之下,又與素素重逢。
因為葉鋒等人的介入,整個大唐的劇情,已經發生極大更改,但他兩人所遇所做之事,該發生的還是發生了。
這就跟兩個人一般,一者是百萬富翁,一者是分文乞丐,同給兩人一定數量的錢財,用不了多久,富人終究還是富人,而乞丐也終究只能是乞丐。
無他,兩者最大的區別,無外乎胸襟、抱負、心性上的差別,這些同樣也將人以三六九等劃分開來。
還是應了那句老話:沒有人能隨隨便便成功。
兩人身上拿著能致宇文閥于死地的秘密賬薄,自然是奇貨可居,極為搶手,眼下接待三人的,便是江南一大勢力巴陵幫。
三人才登上甲板,一人笑容可掬地迎上來道:“寇兄、徐兄、素素姑娘,你們好!”
素素“啊”的一下,又驚又喜地叫了一聲,道:“香公子!原來是你!”
來人不是旁人,正是香家的少東家,香玉山。
江南香家名義是獨立王國,但身處亂世,若不依附更強大的勢力。又如何能生存下來?而這香家便是附屬于魔門的外圍勢力。專門替魔門提供錢財跟人才。經營著遍布全國的賭坊、青樓。
亂世之中求生存,這原本也不算什么罪大惡極,但這香家最令人不齒的,卻是除了賭坊、青樓兩樣兒,還進行著人口買賣的勾當,因這香家家破人亡的,實不知幾幾,
寇仲、徐子陵修煉《長生訣》心性極其敏銳。根本不知香家干的那些勾當,但心下卻是本能地排斥,再加之先前被香玉山介紹的妓女擺了一道,更是神色不善。
香玉山見此,趕忙打躬作揖道:“兩位大哥切勿怪小弟,我實不知那賤女那般不可靠,出事之后,小弟已盡一qiē人事打聽三位下落,都勞而無功,遂一直在此等候。皇天不負有心人,終究還是教我碰上了兩位……”
寇仲冷嘲熱諷道:“我們幸好沒去找你那個什么佩佩。否則現下早就人頭不保了。”
即便是脾氣極好的徐子陵也冷笑一聲:“香兄真是好介紹!”
香玉山苦笑連連,口中連連告罪。寇仲又隨即嘲諷說若是他日,保不準香玉山會親自出馬賣了兩人。香玉山一副逆來順受模樣,滿臉委屈地解釋。
香玉山當年因練魔門武功的關系,傷了身體,整個人透著一股邪氣,這也正是寇仲、徐子陵最看他不順眼的一個原因。但他畢竟還是富家公子,瞧上去總是風度翩翩。
哪個少女不懷春?
素素心下雖仍有李靖,但卻對香玉山同樣生出好感,見他這般低聲下氣,心中不忍,眉頭輕輕皺起,道:“香公子也想不到會有這種事,你們就不要再責怪他了。”
寇仲、徐子陵自幼孤苦,認了個羅剎女作干娘,但卻又被宇文化及殺了,當今之世,素素便是兩人唯一的親人了。
聽得素素為香玉山求情,兩人也不再多說。
徐子陵只冷冷對香玉山說了一句:“若是讓我發覺你在玩手段,我徐子陵第一個不放過你!”
香玉山義憤填膺道:“三位絕對放心,我香玉山絕非卑鄙之徒。”隨即又恭敬道,“小弟在艙內預備了一席酒菜,特為三位洗塵,素素姑娘請!”
他面上這般恭敬,心底卻早已冷笑連連。
這香玉山武功實在不夠看,但為人奸猾,早已認準寇仲、徐子陵兩人的死穴便是素素,只要自己一日將素素捏在手中,那他兩人便一日不敢將自己怎樣。
非但如此,若是素素再有了孩子,寇仲、徐子陵兩人還非得任他差遣不可。
真正是好算計!
想來,這也是“殺妻證道”的另類解釋了。
艙內燈火通明,正中擺著一桌豐盛的酒席,席旁有一男一女。
男子四十來歲,臉色微黃,一瞧便是縱欲過度。
他名叫香富,乃是香家家主香貴之兄,負責管理香家所有往來賬目,為人極其好色,常年沉迷酒色,人才四十二三,可身子卻早已被掏空,只留一個空殼子。
那女子綽號“騷娘子”,乃是巴陵幫幫主蕭銑之妹。
她年齡才二十來歲,性格極其放浪,論美貌雖不及沈落雁、單婉晶等女,但身段修長,體態撩人,舉手投足之間,極有風情,自有一股引人的妖嬈味道。
自寇仲、徐子陵出現的一瞬間,蕭大姐一雙秋水般的美眸便亮了起來。肆無忌憚地上下打量起兩人,也不顧自己是波濤胸涌,咯咯笑道:“果真是一表人才,怪不得玉山一眼便瞧上兩位了哩……”
說著話,一雙媚眼滴溜溜在兩人身上轉來轉去。
素素心下不喜,眉頭不由輕輕皺起。香玉山尷尬地咳嗽一聲,立即請三人就坐,又隨即引薦幾人認識。
但蕭大姐何許人物,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
瞧見素素這般,她立即挽起素素的胳膊,笑靨如花滿是羨慕地感慨道:“若我能有素素姑娘這般大得福氣,有這么兩位好弟弟,定會開心死啦……”
果不其然。
原本還對蕭大姐沖寇仲、徐子陵不斷拋媚眼、灌迷湯看不過眼的素素,給她這么一捧,立即惡感大減,臉上綻放出一個無比燦爛的笑容。
香玉山癡迷地看著素素,嘆道:“若我能有寇兄、徐兄這般,能得素素姑娘這么一位好姐姐,那才是真的福氣呢。”
素素心中又是歡喜,又是嬌羞,嗔怪得白了香玉山一眼,卻一句話不說,微紅著臉,低了下頭。
幾人坐定,簡單寒暄幾句,眾人便開始商量如何利用賬薄對付宇文閥。
寇仲、徐子陵原本不愿跟香玉山聯手,可聽他說了種種情況,突然意識到,單單只憑自己,想要扳倒宇文閥,進而殺了宇文化及報仇,那是千難萬難,遂立即同意跟巴陵幫聯手。
眾人便一邊就餐,一邊商討。
約莫半個時辰過后,所有事情商量妥當,寇仲、徐子陵兩人原本想立即回房間休息。
這時,香玉山突然微微一笑,道:“寇兄、徐兄,近來一段時間,江湖上風起云涌,有三人名氣突兀而起。不久之前,葉孤城擊敗‘霸刀’岳山,西門吹雪劍挑師妃暄,不勝不敗,兩人遂名動天下。”
“想那師妃暄號稱慈航靜齋三百年來最出色的傳人,武功高低姑且不論,單單是踏入江湖歷練,已足震動整個江湖,乃至于改變整個天下的局勢,自是非同小可。”
“不久之前,所有人都還以為他們三個人是徒有虛名,現下至少說明,葉孤城、西門吹雪決不是。”
“至于那個葉鋒,比之這兩人,自然是有著極大差距的,但想來也絕非浪得虛名,名不副實。寇兄、徐兄跟他有過接觸,不知小弟猜測是否……”
不待香玉山說完,寇仲已冷笑一聲:“想調查葉鋒不必這么拐彎抹角,不妨實話告sù你,他修為已是天下三大宗師那等級數!”
徐子陵跟著淡淡道:“更重要的是……他性格極其跋扈、乖戾,誰也說不清、猜不透,你小子若還想再活幾年,千萬莫要招惹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