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仙子平時對女兒的嬌縱有限,但是別人當著她的面教訓小倩,就不是她能忍的了。
尤其這出聲的人,還不是童蕓荔這種門派長老,而是一個小家族的天仙,她冷哼一聲之后,就問一句,“閣下認為,你比我們更能代表玉屏門嗎?”
魏丘山見她開口,就知道事情要壞,他也練有觀察別人修為的秘術,雖然自身才是四級天仙,卻能看出,這女人是個六級天仙,比童蕓荔低兩級。
然而,人家雖然只是六級,但卻是被童長老稱為“貴客”的!
連女人身后的女仆,都是三級的天仙,
所以他知道,自己的話說得有點冒了,不過這個時候,他也顧不得那么多了,于是一拱手,“還未請教這位前輩的來歷……”
鳳仙子淡淡地看他一眼,微微一笑,卻不做回答,那意思很明顯——想知道我的身份來歷?你還差點資格。
她這個表現,可以說是比較傲慢,但是她并不這么認為,以往的事實告訴她,一旦知道了她的身份之后,上桿子糾纏的小家族,真的不要太多。
尤其是眼前這魏姓天仙,明顯是有求于玉屏門,她就更不能給其機會。
魏丘山碰了一鼻子灰,卻也不介意,而是繼續看向童蕓荔,“童長老若是能派出足夠的上人來,那么……需要我做點什么呢?”
童蕓荔嘿然不語,此事其實非常重大,她也僅僅有建議權,起碼要一個有一個玉仙,才能做主拍板——事實上,她認為。此事大到需要三個玉仙碰頭討論。
大家面對的,是一個獨身一人,就可以滅掉一門的強悍對手。
曾幾何時。此人還僅僅是“一人堵一城”,到現在。居然已經達到了“一人滅一門”的地步,這樣的進境,何其地可怕!
就在她沉思的時候,小美女卻是沒眼色地繼續發話,“童姨,你真的不用管了,我真的認識陳太忠,跟他關系還不錯。”
魏丘山聽得火大。一時間熱血上頭,“你覺得咱倆說的,是同一個人嗎?”
鳳仙子聞言,心里更不高興了,不過看到童蕓荔不說話,她也不再呵斥對方——這里終究是童長老的地方,她不能一而再地喧賓奪主。
“先是‘一人堵一城’,然后‘一人滅一門’的陳太忠,”小美女斜睥他一眼,很得意地回答。“散修之怒……我說得沒錯吧?”
“嗯?”這次,連童蕓荔都側過頭來,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你真的認識陳太忠?
魏丘山就沒那么多講究了。見她這么說,只是冷笑一聲,“你認識他,他認識你嗎?”
兩個美貌少婦聞言,眉頭齊齊地微皺一下,只不過礙于身份,不好隨便發作。
但是小美女聞言大怒,臉也紅了,“你也算長輩。說的這叫什么話?”
真是由不得她不生氣,一個小女孩兒。被人這么說,豈不是說她害單相思?
關鍵是她知道。陳太忠其實年紀也不大,跟她……這種羞人的事,不能再往下想……
“我說的是實話,”魏丘山知道自己的話有不正經之嫌,但依舊正色回答,“他若真的認識你,他的仆人被巧器門擄走,他為什么不找你幫忙?”
童蕓荔聽得微微頷首,這問題問得還算靠譜。
小美女也停頓一下,才期期艾艾地回答,“當時……當時我被吳嬸逼著閉關了,估計是他找不到我吧?”
站在鳳仙子身后的吳纖纖默默地扯動一下嘴角,然后一翻眼皮——我說小倩,你不能怪到我頭上,是你爹要你閉關的,而且……陳太忠他也真的沒找過你。
童蕓荔聽到這話,卻是難得地認真了起來,“小倩,你真認識他?”
“我當然認識他了,”小倩一攤雙手,“他死了的女仆我也認識,叫刀疤嘛……前兩天他去祭奠她,還跟我拿了一顆復顏丸,估計……是要燒給她。”
“燒復顏丸?”童蕓荔輕聲地嘀咕一句,又點點頭,復顏丸在她看來,不算什么,但是這樣有情有義的男人,她還是比較賞識的——哪怕兩人在未來可能是敵對的。
然而,下一刻她又意識到一個問題,“他的女仆……真的死了?”
玉屏門跟其他小家族和小宗派不一樣,門里有玉仙,對事情知道得又詳細,他們就一直懷疑,陳太忠的女仆未必真的死了……那女仆的來歷絕對詭異。
“應該是死了,”這次,是吳纖纖忍不住出口插話,“我送他復顏丸時,不知道他是陳太忠,他當時曾說,跟玉屏門也有點恩怨未了,看在小倩的面子上,不與我計較。”
“他殺得了你?”童蕓荔側頭看她一眼,訝異地發問,“他是什么修為?”
現在大家認為,陳太忠的可怕之處在于那個蘑菇術法,至于他本人的戰力,雖然可以越階殺人,堪稱強悍,但對于數十天仙的玉屏門來說,還真就那么回事。
“修為我不知道,”吳纖纖也不是個多嘴的人,她能說明問題就行了,當然,她還指出一個人所共知的重點,“當時他手上,握有巧器門的寂寞三嘆。”
“哦,”童蕓荔點點頭,寂寞三嘆那東西,確實是中階天仙都要忌憚的。
“我家老宅,就是被寂寞三嘆所破,”魏丘山驚訝過后,咬牙切齒地發話,“童長老你也聽到了,陳太忠好像對玉屏門,還有點耿耿于懷,不肯放過啊。”
童蕓荔聞言,眉頭又皺了起來,對于一個不太擅長算計的人來說,眼前的局面,真的讓她有點撓頭,糟糕的是,她還不能馬上做出決斷。
“吳嬸冒犯您的時候,我支持的面具人,就是陳太忠,”小倩氣呼呼地發話,“此前他還救過我的性命……這個夠嗎?”
“原來這樣,”童長老聞言,恍然大悟地點點頭,登時就拿定了主意,于是看一眼柳明輝,“明輝,帶走你的客人。”
“我不服,”魏丘山見狀,直著嗓子喊了起來,他是要做最后一搏了,“這小姑娘什么來歷?童長老你就那么相信她?”
“她啊,”童長老笑吟吟地看一眼小倩,“她的仆人殺了我的徒弟,我都得高興,因為她沒有受傷……你說她是什么人?”
“咝,”魏丘山聞言,登時倒吸一口涼氣,也不再試圖掙扎了。
在出了童長老的洞府之后,他還向柳明輝請教,那鳳仙子是什么來頭。
但是這次,柳堂主就不那么好說話了,堅決不告訴他,只是明確表示——你招惹了鳳仙子,不會比招惹了陳太忠更幸運,她要叫真,段天涯保不住你。
魏丘山心里這個郁悶,也就別提了。
不過,現在顯然不是他糾結的時候,他連夜趕路,回到了老魏村,一邊了解情況,一邊布置應對。
不管怎么說,萬事往壞里想,總是不錯的,首先他要分散老魏村的精英,祖墳搬不得,那就先別搬了,但是緊急疏散的密道,暫時先不要用。
密道這種東西,用過一次就不是密道了,不到萬不得已,最好不要用。
所以他安排的,就是村中子弟化整為零,三人一組分開突圍,能走多少算多少。
這樣的試探,很快就有了結果,待到天明的時候,撒出去的五組人馬,有四組安然地抵達了魏家鎮,只有第二組的人,被陳太忠攔下。
陳太忠也沒對他們如何,下了禁制之后,勒令他們返回,并且要他們轉告魏家人。
“想跑只管跑,遇不到的也就算了,下一次再被我遇到逃跑的,只有死路一條……倒是問你們魏家一句,人能跑,祖墳跑得了嗎?”
這一次,不是魏家的猜測,而是從陳某人嘴里,明明白白地說出來了——你若敢跑,我就拿你家祖墳做文章。
老魏村很大,對方只有一個人,真要想跑的話,村里人應該能跑出去八成以上,但是……真要把祖宗尸骸起出來,帶著走嗎?
魏丘山得知消息之后,沉默不語,對方無法全部攔截,但是態度已經極為明顯了——不會輕易放過魏家。
就算能把祖宗尸骸起出來帶走,老魏村也留給對方蹂躪,可人家不滿意的話,不會將目標轉移到魏家鎮,轉移到大魏村嗎?
除非魏家在有限的時間里,能整體搬遷走,徹底搬遷走,否則報復之慘重,是無法想像的。
但是,就這么丟掉如此大的一塊基業……可能嗎?
不過還好,魏丘山還有別的招數,他昨天趕路的時候,就通過朋友,輾轉地傳遞個消息給段天涯——希望他盡快聯系巧器門的殘余弟子,告訴他們,陳太忠在這里。
段天涯在要求魏家出手之前,就表示了:這個事情,不到最后的關鍵時刻,我是不能出面的。
魏丘山能理解對方,原因很簡單,段天涯是要通過此事,撈夠足夠的功勞,如此才能將段家轉為清陽宗的依附家族。
說句實話,就憑老段這修為,立下天大的功勞來,段家也不可能全部依附到清陽宗里,不過……哪怕能給幾十個依附名額,段家也可以偷笑了。
正是因為如此,段天涯不敢隨便出手接應,要是事情沒辦漂亮了,功勞很可能變成罪過。
(更新到,召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