隱身的玉仙來老魏村,肯定是有他的想法的。
但是正像他表現出來的那樣,他一開始對陳太忠的攻擊,只是想嘗試一下,能不能生擒此人——擒下此人來,真的有大大的好處。
他的眼睛很毒,一眼就能看到正在奔跑的陳太忠,哪怕對方是用了隱身術,但是稍微不注意,就露出了些許的靈氣波動,畢竟,境界的差距在那里擺著。
他更是能看出,對方只是九級靈仙,靈氣雖然充沛得可比擬初階天仙,但是天仙和靈仙的差距,是全方位的。
只沖著對方表現出來的修煉速度,就足以令他動心——只用了五六年,飛升的修者,居然就達到了九級靈仙。
更別說對方手上還有可以滅門的大殺器:蘑菇術法。
所以他悍然出手嘗試。
而陳太忠所展示的縮地成寸小神通,和強行隱身的術法,更讓他垂涎三尺:好東西真的太多了。
但是不得不指出的是,這個玉仙對蘑菇術法,也是相當地忌憚,若非如此,他真的無須藏身,直接大喇喇地現身出來,就將人擒走了。
而且他也知道,這里是奇巧門的地盤,他此番貿然出手,也很容易激起奇巧門的不滿——一旦傳出去是他得手,那更是麻煩。
所以他的隱身,也是一種無奈:不敢現身。
但是他還不想放過陳太忠,所以在偷襲失敗之后,他直接使出掌控之術,將方圓十幾里都納入自己的掌控范圍。
他打算在盡量短的時間里,找到陳太忠的藏身之所,盡快將此人抓走,時間耽擱得久了,對他來說不是好事,就算擒得下人,他也未必走得了。
但是掌控之術才開,二十余里之外,就傳來了陳太忠挑釁的叫罵。
他真的以為,對方已經逃出去了,就像人家能在打斗中直接隱身一樣——風黃界的秘術實在太多了,不符合大家認知的,并不代表不存在。
但是他過去之后,發現只是一個機關在發聲,他點出一指打得粉碎,心里也知道:我這是中了調虎離山之計。
陳太忠滅巧器門,據說是以器制器,人家機關之術高超,能造成這種效果,很正常。
必須指出的是,他這個失誤,真的是很愚蠢和致命的。
若是他留在當地,在掌控的背景下,再施以其他的探查手段——哪怕是只直接放出大面積殺傷性法術,想要找出陳太忠,也真的非常容易。
這一點,就連陳太忠自己都心知肚明,所以他才急著遙控打開錄音。
錯過的事情,就不用多說了,這玉仙此番出手,只是興之所至嘗試一下,畢竟是涉及的利益太多,由不得他不動心,但是嘗試不果之后,他應該果斷離開。
然而,就這么離開,他還有點不甘心,陳太忠這廝,罵人的話實在太難聽了,他自打晉階天仙之后,就沒有人敢跟他說這么難聽的話。
傷及父母啊,風黃界講的就是血統、親情和傳承,他若是對此無動于衷的話,將來再怎么做人?他過不了本心!
所以他怒了:我不走了,倒是要看你小子還跟不跟魏家談判了。
他有這個反應很正常,但是偏偏地,他忘記了,若不是他一開始存了占便宜的念頭,不顧身份地去偷襲陳太忠,又何至于此?
有太多自取其辱的人,不會考慮自己做錯了什么——或者說他們不想考慮,說是“選擇性無視”都是輕的,他們就不認為自己會錯。
然而,一旦決定留下來,他才知道,陳太忠剛才罵的話,還遠遠算不得惡毒,起碼不是最惡毒——是的,只有更惡毒,沒有最惡毒。
接下來,遠處挑釁的話,罵得更難聽了,不僅僅是傷及了父母,更是牽連上了祖宗。
身為玉仙,他什么時候受過這么大的屈辱?
但是現在,他還不得不承受這番屈辱,因為他知道,自己無法擺出身份,喝令對方住口——如果能擺出身份的話,他一開始就擺了。
他確實不怕陳太忠,蘑菇雖然可怕,小心點應該也無大礙,但是……他在風黃界,不是一個人,不是孤家寡人。
而陳太忠顯然也清楚這一點,口口聲聲要他報出身份——那廝沖的不是他本人,沖的是他身后的家人、宗門、親戚朋友!
而且,第一個留言的機關,他敢打掉,第二個,他甚至都沒有打掉的膽子——哪怕那里還有神識波動。
人家敢在第一個機關被打掉之后,再弄出一個機關來,肯定是有說法的,沒準就能直接把他這個玉仙陷進去。
有神識波動?更證明這是個陷阱。
自打陳太忠擋住了他的偷襲,并且成功地逃脫之后,他對此人的難纏,就越發看得清楚了——哪怕一開始的偷襲,他不是用盡全力的。
這樣的謾罵,真是令人頭疼啊,他皺著眉頭考慮。
他都是玉仙了,近千年的歲數不是白活的,陳太忠能想到在附近準備蘑菇,堂堂的玉仙,還猜不出附近可能有蘑菇?不惜命的修者,就活不到這一個歲數。
當然,他還有別的選擇,那就是遠程破壞出聲的機關。
但是這里面依舊存在個問題。
他對陳太忠,一開始就是偷襲,因為他真的不知道,這個飛升者手上到底握有什么樣的底牌,偷襲是最安全、最經濟的行為,對他本人也很重要。
至于說大欺小什么的……傳不出去的話,哪里有什么大欺小?
但是對方竟然在猝不及防的狀態下,逃脫了,這讓他的心里,生出了一片陰影——這廝到底有多少底牌呢?
這第二個出聲的機關,很顯然,是對方選定的戰場,所以他很擔心,自己一旦摧毀那指定的機關,沒準要招惹因果上身——因果陷阱也是很常見的。
他倒是不怕因果陷阱,一定能壓制了自己,事實上,他很不在意這種可能——靈仙的因果,壓得住玉仙嗎?真是開玩笑。
但是他在意的是,這個因果陷阱,有可能查出他的身份。
一旦身份泄露,那就徹底完蛋了。
他不怕正面對上陳太忠,一點都不怕,哪怕是對上蘑菇,只要有足夠的準備,逃掉的可能性也是很大的——巧器門被九個蘑菇破滅,可也有玉仙活下來了。
但是身份暴露,他可以不在乎,別人不能不在乎——巧器門四十余萬死者,何辜?
所以他不但不敢靠近,更是連摧毀出聲的機關的膽子都沒有!
然而,那貨罵得,是越來越難聽了。
這天仙終于受不了啦,想一想之后,果斷地取出一個傀儡來,“去,摧毀那機關。”
傀儡是中階天仙級別的,摧毀機關沒有問題,但是他能做出這種選擇,也是咬牙了——這機關,原本是他帶給家族后輩防身用的。
他心疼的是,傀儡一旦摧毀機關,他就要跟傀儡斷去聯系了——若不斷去聯系,真有因果陷阱的話,直接就順著傀儡,找到他本人了。
中階天仙的傀儡,就此斷去聯系,真是舍不得。
不過這也沒辦法,他自己已經是玉仙了,雖然他也有初階天仙的傀儡,但是根本沒帶在身上——百萬富翁,誰帶毛票啊?
一道白光閃過之后,出聲的凡器被炸得四分五裂。
陳太忠見狀,有點猶豫,大蘑菇放不放?這尼瑪……疑似遠程攻擊,當事人不一定在旁邊。
他正在糾結,猛地聽到遠處傳來一聲冷哼,“大欺小還不敢露面,你丟人不?”
然后,就是一道亮光閃過,天空中傳來一聲巨響……有人閃亮登場!
這個人是誰,他沒看清楚,就是隱約一個身影,只看到那人手一揚,一道狂風猛地席卷向一個方向,“偏是你多事!”
“你這假冒的神通,收走吧,”先前出聲的人冷哼一聲,一座似鐘似塔的影子,由地面沖了上來,迎上了狂風——這個東西的形狀,真的不好形容。
兩邊猛地撞到一起,出乎意料的是,竟然是沒有半點的震蕩,兩家的法術,好像沒有施展過一般。
“哼,”空中的人影悶哼一聲,身子微微晃了一下,“原來是你等……看來陳太忠此輩,真的是罪該萬死!”
“那你可以向他宣戰啊,”一聲冷哼傳來,“你若是不便,我可以告知他,你的家門在何處。”
“就請閣下告知了,”陳太忠提氣回答,“感激不盡!”
按說知道對方是玉仙,他是不敢冒頭的,否則跑都不好跑——剛才能跑了都算幸運。
但是事情要分開來看,玉仙猛地冒出一個旗鼓相當的對手,他就不怕扯一下后腿。
你全力對付我,我都未必跑不了,眼下你還有對手,倒是不信咬不下你一塊肉來——陳太忠一旦頭腦發熱叫真了,很少計較得失。
就像他自己說的那樣……哥們兒發起飆來,自己都害怕。
空中的人影聞言,滯了一滯,然后冷笑一聲,“你知道我要宣傳什么……人奸這個名頭,不好聽吧?”
“你敢再說一個字,我誅你滿門,”那聲音冷冷地回答,“蘑菇術法,不是陳太忠才有,不信你就試一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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