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太忠聞言,先是愣了一愣,然后就笑了起來,“閣下果然是通古博今,什么樣的名詞都知道,佩服!”
話音未落,他果斷地裹起老易和純良,直接就是連著兩個萬里閑庭。
他不喜歡在別人預設的戰場作戰——太被動了。
然而,非常悲催的是,兩個萬里閑庭,以他現在的修為,足以遁出兩千里了,可是凝神一看,馬伯庸還站在對面,自己好像沒有絲毫的動作一般。
“這便是浩然宗的萬里閑庭了吧?佩服,”馬伯庸笑瞇瞇地抬起雙手,輕輕地拍了兩拍,“很強大的術法,果然不愧是上古氣修。”
“空間封鎖?”陳太忠眼睛一瞇,然后緩緩點頭,“馬準證還真看得起我。”
上次攻打大型寄生蜂群落,馬伯庸僅僅拿出了空間擾動的符箓,還舍不得用,現在竟然拿出了封鎖空間的手段,這可真的是下了血本。
“我想,你大概是對我有點誤會,”馬伯庸笑瞇瞇地發話,“我覺得,咱們有必要好好地溝通一下……三公主,我這只是個投影,你下毒是沒用的。”
最后一句話,他是對著老易說的,臉上的表情并沒有什么變化,依舊是笑嘻嘻的。
然后,他又看一眼純良,“還有你,雖然你沒動手,但是我知道,你是麒麟幼獸……我不希望你白費力,這無助于培養良好的溝通氣氛。當然,你若是不信,可以嘗試一下。”
純良的眼中泛起一絲疑惑。似乎聽不懂對方在說什么,不過在下一刻,它的左臂在陡然間變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狠狠地砸向對面的人影。
馬伯庸的身子微微扭曲一下,就像水波一樣,非常詭異地躲過了這一擊。
麒麟臂一旦出手。就是異常快捷的攻擊,然而。面對麒麟臂帶起的殘影,形成恍若實質的扇面,他的身影有些虛幻,有些波動。但還就是在那里站著,任那麒麟臂扇面穿過他的身體。
純良見狀,哼一聲之后,收回了左臂,懶洋洋地發話,“雖然我比較懶,但是不喜歡被人嚇住……其實你這并非是完全的投影,不過嘛,勉強是夠資格跟我們說話了。”
老易也哼一聲。她面色凝重地發話,“你這個帶分身性質的投影,我殺得死……不知道你是否相信?”
“呵呵。”馬伯庸不以為然地笑一笑,顯然是不太相信,不過他也無意計較,“就算殺死了,又能怎么樣?你們依舊離不開這里。”
“這樣的投影死亡,本體也會受創吧?”陳太忠笑了起來。悟真之后,他對空間規則的了解。也多了不少,“當然,馬準證身為異姓王,家大業大,也許真的不會在乎。”
“我本意是想好好地溝通一下,你們為何一定要這么劍拔弩張呢?”馬伯庸很苦惱地嘆口氣,一臉的無奈,“不能聽我說幾句嗎?”
“且慢,”老易淡淡地發話,緊接著,她發髻后面的空中,緩緩地升起一只眼睛,這眼睛不大,卻是正宗的幻夢靈眼,“好了,你可以說了。”
陳太忠和純良還以為她要發動進攻,正要配合,猛地聽到后面那句,登時泄了氣。
馬伯庸卻是知道她的用意,眼里掠過一絲驚訝,“幻夢靈眼……為了防止我迷惑他倆?三公主的見識非凡,天賦也真的驚人啊。”
幻夢靈眼既然號稱靈眼,那就不僅僅是能迷惑對方,同時也是破解各種迷惑和幻術的利器,她是擔心馬伯庸表面上是說話,暗地卻是想通過其他手段,來控制太忠和純良的神智。
類似的手段,在風黃界極多,當然,能控制了陳太忠和純良的,絕對不多,但她還是不放心,就使出幻夢靈眼,意圖破解對方可能使出的手段。
馬伯庸的驚嘆,則是在于幻夢靈眼在狐族中,也是頂尖的天賦,比迷、情尾之類的天賦,要高明很多,更重要的是,迷惑人的幻夢好修,看穿迷惑術的靈眼,卻是極難修的。
對方此刻使出,顯然是靈眼也有一定的造詣,初階大妖就能修成,前途真是不可估量。
“我的手段,還不僅僅是這些,”老易淡淡地回答,“不過馬準證的眼力和見識,也很不凡。”
知道幻夢靈眼的人很多,明白這涉及到兩個用途,并且深明其中難易的,卻是不多。
“在我成就‘算無遺策’的名聲之前,我的綽號是‘皓首窮經’,”馬伯庸微微一笑,里面夾雜著些許的傲然,“我不知道的事,真的不多。”
“少說廢話,”陳太忠冷哼一聲,“有什么話,趕緊說,大家都挺忙的,別以為你封鎖了空間,我們就走不了。”
他這話也不是妄言,空間封鎖固然可怕,但是……遇到空間疊加呢?
“好吧,咱們盡快地進入正題,”馬伯庸從善如流,很痛快地點點頭,“陳上人……哦,現在該叫陳真人了,我先問一個問題,你知道浩然宗的修者,為什么被叫做位面擾亂者?”
“浩然宗的修者,進入過太多的位面,”陳太忠淡淡地回答,嘴角泛起一絲嘲諷的笑意,“你號稱皓首窮經,連這個也不知道?”
“果然是跟浩然宗有點關系,”馬伯庸輕聲嘀咕一句,然后笑著發問,“那你知道,現在浩然宗是什么樣子了嗎?”
陳太忠淡淡地看著他,像是在看一個白癡,好半天,他才笑著反問一句,“你想要知道誰的消息?十三任宗主嗎?”
對方這話,很可能是在拐彎抹角地打聽消息,他當然不會中計。
“十三任宗主,已經隕落了,我無須向你打聽,”馬伯庸淡淡地回答,“你當我算無遺策四個字,是白叫的嗎?”
“呵呵,”陳太忠笑了起來,“自信是好事,但是自信和自大……只差那么一絲。”
“我的天機術不會騙我,”馬伯庸信心滿滿地回答,“而且我更知道,浩然宗現在差不多是全軍覆沒了,別說真仙,應該是道統都快要斷絕了,這一點我沒說錯吧?”
“你的天機推演術,是師娘教的吧?想象力還真夠豐富,”陳太忠大聲笑了起來,“天機術若是真的無往而不利,就不用故意吸引那些想對浩然宗不利的人跳出來,直接上門斬殺就行了。”
他當然不肯承認,對方算得非常準,事實上,這天機術算得有點過于精準,他甚至懷疑:你小子是不是跟董明遠關系不錯?
若是董明遠那里出了岔子,就說什么都沒用,若不是的話,這答案絕對敷衍得過去。
真要相信天機術的人,自然也會相信,有些事情是天機術探查不到的,甚至探查的結果,可能是被人為地故意扭曲。
馬伯庸的天機術雖然高明,但也不過是一個高階玉仙罷了,真要有高明的真仙設套,騙過他不成問題,誤導他也不會很難吧?
而浩然宗的歷史上,從來不缺少驚才絕艷之輩,區區天機術,很難嗎?
馬伯庸果然被忽悠住了,他微微錯愕了一下,才笑著回答,“你若不肯承認,那也就算了,回到剛才的問題……他們為什么被叫做擾亂者呢?”
“無非是搶奪一些資源罷了,”陳太忠輕描淡寫地回答,若是他沒有抓住那個神念,大約回答不出來這樣的問題,但是現在,他當然不會被難住,“風黃界的資源比較匱乏,浩然宗的人,應該是不屑于內斗。”
“哈哈,不屑于內斗?哈哈……”馬伯庸仰天長笑了起來,他笑得是如此地瘋狂,直笑了有兩分鐘,才擦一擦笑出的眼淚,“原來你是這么認為的……不過,倒也不奇怪。”
陳太忠淡淡地看著他,并不說話。
馬伯庸笑了好一陣,見他沒什么反應,才收起了笑聲,“呵呵,請恕我無禮,你的回答,真的很有意思,我不是要故意失態的。”
陳太忠還是不說話。
異姓王也覺得有點沒意思,沉吟一下發話,“這么跟你說吧,你可能想不到,浩然宗的修者,是被風黃界其他修者,聯合逼出風黃界的!”
“一派胡言,”陳太忠不屑地一笑,“原來你就是這么皓首窮經的?我不得不說……你真的很令我失望。”
他這么表態,并不怕自己露餡,因為他接任宗主的時候,沒收到類似的信息,說什么浩然宗跟風黃界修者交惡。
浩然宗在風黃界的形象,也是相對比較正面的,如果真的跟風黃界鬧翻了,怎么可能不被妖魔化?就算宗門體系有意遮掩,官府體系也不是吃素的。
更關鍵的是,他所接觸的各類修者中,沒有誰對浩然宗表示出過任何的敵意。
甚至清陽宗的真仙,都沒有體現出過絲毫的敵意——這種修為的存在,就算可能惹不起浩然宗,也不需要隱藏自己的情緒。
所以他冷笑一聲,“馬準證,我建議你還是說正題吧……故作驚人之語,裝神弄鬼,你不覺得是件很份的事嗎?”
“嘖,”馬伯庸咂巴一下嘴巴,又揚一下眉毛,很是無奈的樣子,“你真是……對我成見很深啊,那我換個問題,你知道氣修為什么會凋敝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