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年前,祁鴻識打著交易的旗號,來此處晉了一階,升至高階天仙,隨后去了幽冥界。
但是南忘留并沒有第一時間回來,而是又在幽冥界待了三年,把相關的事情一一交待清楚,又幫大長老穩定了局勢,才匆匆趕回。
她回來之后,也低調得很,等閑不肯出面見人——其實浩然弟子都相當低調,輕易不招惹是非。
不過要說浩然派不怎么引人注目,那可就大錯特錯了,這幾年關于浩然派要升門的消息,傳得甚囂塵上,而真意宗時不時就有大批物資押解到浩然派——那是陳真人幫浩然派掙來的。
說起此事來,陳太忠都是相當得意的,幸虧他當初決定,跟鑒寶閣合作,委托他們代為收取他在賭斗中收獲的權益。
為此,他付出了百分之二十的管理費,不過這效果也是奇佳,哪怕他不得不出走西雪高原,在鑒寶閣的監督下,真意宗還得將浩然派所得派發過來。
有這大批資源的支撐,浩然派的處境只會越來越好,暫時低調一點也無礙大局。
不過,想讓其他勢力認為,浩然派沒有什么野心,這就難多了——你們現下的低調,是在憋著勁兒晉階吧?
非常遺憾的是,這些勢力雖然看明白了這一點,卻不能做出什么反應。
因為現在的風黃界,發財的門路實在太多了,幽冥界那么多待開發的地方,不久的將來。又有污魂界。這些能發橫財的地方。哪里去不得?何必來啃浩然派這硬骨頭?
此為其一。
其二便是,各大勢力在兩場位面戰爭中,也折損了不少人手,在攫取和消化財富的同時,也很有必要養精蓄銳,須知每一場位面戰爭過后,各個勢力之間都面臨著洗牌的局面。
浩然派既然沒表現出擴張的勢頭,旁人吃多了。去來招惹這蟄伏的兇獸?
當然,浩然派所獲得的財富,也是頗令人垂涎的,但是眼下風黃界的真仙們,不是在捕捉和煉化污魂界,就是另有事情做,沒誰能抽得出身來。
對上陳太忠,真仙不出,誰敢說自己贏得了?
所以,雖然大家都在猜。浩然派打算升門,派中弟子自己也知道。自家要升門,但是偏偏地,來浩然派找事的人極少,幾乎可以說沒有。
浩然派山門附近,呈現出一種詭異的安定,沒什么人動架,但是各色來歷不明的修者,卻是極多。
用吳能生的話來說就是:他們都指望別人先出手,自家跟在后面撿便宜——因為所有人都知道,想要斗敗陳太忠,需要花費巨大的代價,到時候就算贏了,勝利的成本也太高。
那么,聰明人當然要考慮,如何付出最小的成本,獲得最大的收益。
要說吳能生此人,也奇葩得緊,不但博覽群書,智謀也不差,對于自家師尊被滅,他沒有多少抱怨,反倒是對陳太忠有點感恩戴德——因為陳真人給了他幾滴九幽。
他得的是天蜈傳承,蜈蚣此物最喜陰濕,走的是至陰的路子。
此前言笑夢一刀將他斬為兩段,他一路恢復得煞是辛苦,后來又要被抽取精血,陳太忠因為自身混沌混元真炁的緣故,有點兔死狐悲的感受:你想要修為盡復,甚至更進一步,需要些什么補品?
九幽當然是最好的!吳能生想也不想地回答:陳真人此去幽冥界,不知道是否有所斬獲?
結果,陳太忠還真的給他九幽了,雖然只是一滴,他用了足足三個月,才煉化此物。
九幽用來淬煉兵器,和用來提升修為,速度是截然不同的,陳太忠煉化小灰鐘,用的九幽以萬滴計,因為那淬煉的過程,是對于本命法寶而言。
淬煉自身,用九幽,就跟皇甫院主登仙一樣,對是莫大的考驗和折磨。
更別說吳能生只是中階天仙,相對脆弱,承受九幽真的是很痛苦。
不過一滴九幽下去,吳能生對陳太忠就有點感激涕零了:就算是元元老祖很重視我,也沒舍得拿九幽這種等級的寶物,來幫我煉體啊。
陳太忠不屑接受這種莫名其妙的感謝,他很明確地表示:我要你盡快恢復,是要利用你的精血,幫派中弟子治療傷殘。
我知道啊,吳能生對此要求,顯得相當地淡定:我就是這樣的運氣,不過……我若能悟真,就能幫玉仙治療傷殘了,你要不要考慮一下?
他這話也就是隨口一問,須知修為到了玉仙,修補肢體傷殘的手段就多了很多,并不是特別在意一些特殊的精血了——當然,這樣的精血,有總比沒有好。
陳太忠想一想之后,給出了一個答案:哦,既然是這樣,你還是悟真的好。
從得到這個答案的時候起,吳能生發現了一件事:陳太忠的心,遠比別人想像的要大!
不過這對他來說,并不是什么壞事,天仙壽數為一千年,玉仙壽數則為兩千載,他若能悟真,就可以考慮證真,若是真的證真了,那就真的可以考慮……徹底激發天蜈血脈了。
所以此后,他對陳太忠的要求,是相當地配合——精血什么的,你說我就給,而且濃粹的程度絕對不是問題。
不過有一點:你若是希望我能繼續有大用,九幽什么的,要多給我一點。
陳太忠對此并無不可,因為……這精血確實幫了他不少忙,為很多浩然弟子彌補了殘肢。
這些彌補殘肢的弟子,大多是在位面大戰中受的傷,全是靈仙,按說天仙修為的天蜈傳承,為他們彌補殘肢,有點可惜了,但是陳真人并不這么認為。
所謂百戰鐵軍就是這樣,弟子們都是靈仙,或者資質也不是很高,未必都能登仙,但是在戰火中成長起來的弟子,比那些溫室中培養出的弟子,要強出太多太多。
那一份殺氣和血勇,根本不是修煉出來的,必須要經過鮮血的洗禮,才能培養起來。
至于這些弟子接受了天蜈精血,也未必能登仙,這也不是多大的事情——舍得為浩然派貢獻出性命的弟子,宗門必不負他。
登仙不登仙的,倒是在其次了。
吳能生貢獻出不少的精血,但是在陳太忠的關注下,他有足夠的精血滋補,再加上九幽這大殺器,他來西雪高原不久,竟然晉階了。
這事委實有點令人啼笑皆非。
送弟子前來彌補殘軀,還是在南忘留回風黃界之后,她回歸的時候,帶了不少殘肢的弟子回來,說是回了宗門要妥善安置。
風黃界有斷肢再生的丸藥,比較貴重,不過以浩然派現在的身家,買上一些也不算難。
但是非常糟糕的是,兩場位面大戰下來,風黃界的傷殘者實在太多了,這丸藥的價格,自然也就要水漲船高。
南忘留不愿意失信于人,她也覺得,這些身有傷殘的弟子,更可能是宗門的中流砥柱,于是就跟陳太忠聯系了一下。
恰好,陳太忠把吳能生帶了回來,兩邊算是一拍即合。
南忘留對于利用這天蜈精血,真的是半點愧疚都沒有,以她的認知,若是捉到這么一個人,肯定是抓回派里圈禁起來,就像地球界的活熊抽膽一樣,用的時候就抽一點——熊膽嘛,可不就是讓人用來抽取的?
其實這不僅僅是她的認知,風黃界的修者,都是這么個思維——左右不過是個蠱修,非主流,抽完精血又何妨?
但是陳太忠又不同,他不是同情,而是覺得事情不能這么做——吳能生雖然是蠱修,又是天蜈傳承,可終究是人族,也沒犯什么大錯,何至于此?
這就是他跟風黃界土著修者的差別,他覺得此人就算有所異處,是大家都要爭奪的,但總要講個道理。
但是在風黃界的修者眼中,你有天蜈傳承,這便是原罪了,更糟糕的是,你是蠱修,沒有強大勢力的撐腰,這就是不赦之罪了,不欺負你欺負誰?
正經是陳太忠這種想法,是屬于不通世事的。
閑話少說,南忘留雖然少在浩然派露面,但是時不時地就要來西雪高原走一趟,將身體殘缺的弟子送過來,接受救治,同時也能帶來一點外界的消息。
陳太忠很不想打斷純良的欣喜,其實他看到麒麟草開花,心里也是沒由來的許多感觸:記得綠蘿裙,處處憐芳草,而今……這芳草開花了。
那業以轉生的綠蘿裙,是否靈仙了呢?
她那一處的芳草,是否如我眼前的麒麟草一般,開得如此地火紅和燦爛呢?
但是南忘留既然來了,他就要將心中的這些小資情懷,放到一邊:先看看發生了什么。
南忘留此來,又是打著人族行商的旗號來的,并且接受猛犸修者的保護。
她一向如此慣了,總覺得這么做算低調,但是很多猛犸修者看向她的眼神,都有點無奈:我們都知道,你是浩然派的二長老了,如此撇清,有意思嗎?
不過她這次來,除了帶了兩個傷殘的弟子,也是真的有點其他事情,要跟陳太忠說的,“幽冥界的集市那里,有點不穩當了……咱們需要支援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