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清音又一次被龍魔說服,暫時放棄看望兒子的計劃,心中卻總有一種上當受騙的感覺,“你們應該早一點告訴我這件事。”
洪福天苦笑道:“我也想,可我只知大概不知詳情,說出來倒像是離間靈王與其他豢獸師,今天實在是拖不下去……”
“而且我們不知道該如何查找這名內應,因為這名內應有可能是不自覺地中了魔種的法術,本人并不知情。”龍魔不是故意隱瞞,她很想解決這個問題,卻一直沒想到好辦法。
楊清音撇下嘴,然后嚴厲地說:“慕冬兒是我兒子,老娘就算沒給過他什么,也一樣有資格管教他……比你們都有資格,以后不準你們再替我做決定,有事情必須立刻告訴我。”
“是是。”龍魔與洪福天同聲應道,一個討好地微笑,一個本來就已彎腰駝背,現在更是不停點頭。
楊清音剩下的火氣不多了,可還有一件事要問個清楚,“是慕行秋讓你們這么做的?”
龍魔急忙搖頭,“慕行秋去向昆沌挑戰的時候還不知道這些事,他還拜托我盡快找到你,是我自作主張,先去找的洪福天,然后……就這個樣子了。”
洪福天還在入魔的時候曾經一怒之下說過楊清音會有問題,龍魔記在心里,一有機會就去問個明白。
楊清音心中最后一點火氣也消失了,聲音軟了下來,“他就那么急著進洞,連找我的時間都沒有?”
“其實是因為……”
楊清音笑著搖搖頭,打斷龍魔的辯解,“我明白,昆沌的法術遍照天下,他也是身不由己。”
龍魔輕嘆一聲,“為什么?你們兩個都是很好的人,卻總是波折不斷,連見一面都難?”
“少來這套,我沒多少波折,就是沒完沒了地等他了,他的波折有幾件與你完全無關?”
龍魔笑嘻嘻地走過來,“那你打我兩下出出氣吧,下手輕些,我這副身軀剛恢復沒多久。”
楊清音拿龍魔一點辦法沒有,多年前一塊跟隨靈妖在雪地中并肩遠征的記憶卻浮現在腦海中,對龍魔更是恨不起來。
“不用多說了,既然洪福天聲稱我們中間有魔種留下的法術,那就將問題解決掉,就是今天。”
“你有辦法?”龍魔笑著問。
“要是非得等到有辦法再行動,咱們什么也做不成,我將其他人都叫來……不,咱們都上去,一塊想辦法,就算是挨個嚴刑拷打,也得將內應找出來,不管中招的是誰,都別手軟。”
“可是……”龍魔最擔心的就是魔種法術藏在楊清音身上,為此猶豫不決,楊清音卻不在意,立刻施展法術,帶著龍魔和洪福天向高空飛去,同時召回黑凰。
黑凰沒再隱形,龍魔向她揮手,“對不起啊,請原諒我剛才的無禮之舉。”
黑凰扇了兩下翅膀,當作回應。
高空中,滅世像一冇座小島浮在云海之上,數重禁制籠罩在周圍,擋住了狂風與冰寒。
飛飛還在存想,小蒿剛從睡夢中睜開雙眼,和跳蚤躍躍欲試,準備去地面上捕殺幾只怪物作為這一天的開端。
龍魔熱情地向小蒿打招呼,小蒿平淡地嗯了一聲,她一直不知道小時候遇見的算命者就是龍魔,因此對真幻的親切并不領情,更在意的是洪福天,“咦,這個老頭兒我好像在哪里見過。”
“段道士,我是洪福天,咱們曾經見過幾次。”
“哈,你怎么老成這個樣子?差點認不出來。”小蒿深感吃驚。
“我是凡人,修行之后壽命也不長,還是會衰老。”
“哦……”小蒿自己就是凡人出身,可她向來心寬,十多歲加入亂荊山當道士,對凡人的生老病死見得不多,這是第一次從認識的人身上看到如此明顯的變化,心中頓生感慨,尋思了一會,召出一面小銅鏡,用袖子在上面擦了擦,然后仔細地照了一會,抬起頭茫然地問:“老娘,我的臉上有皺紋了,這可怎么辦啊,左流吅英還沒老呢……”
“那是睡覺壓出來的痕跡。”楊清音奪下小蒿手中的銅鏡,“去將飛飛叫醒,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說。”
小蒿悶悶地走向滅世另一頭,幾步之后回頭說:“老娘,咱們接受過再滅之法,活不了多少年啦。”
沒人比楊清音更了解小蒿的心事,隨口道:“沒事,在你變老之前,我會把你殺死。”
小蒿這才踏實地去叫醒飛飛。
“抱歉,沒想到我的變化會影響段道士。”洪福天不好意思地說,他不在乎變老,在他的印象中,道士應該更不在乎才對。
“別管她,用不上一刻鐘她就會把這件事忘得干干凈凈。”楊清音說。
飛飛從存想中醒來,黑凰也從空中降落,獨腳站立,楊清音將魔種內應的事情簡單說了一遍,飛飛與小蒿分別用靈犀轉述給滅世、火麻雀和幽寥,然后一塊看著楊清音。
“今天,無論如何也要找出這個內應,自覺也好不自覺也罷,都是個大吅麻煩,必須解決掉。”
“肯定是不自覺。”飛飛小聲說,他修行的是煉獸之法,沒有形成道士之心,特別看重友情,不相信任何一名同伴會心懷鬼胎。
“怎么找出這個內應?”小蒿問,舉起手中的幽寥,威脅道:“如果是你,知道我會怎么收拾你嗎?我有十大酷刑,每一樣都用你身上……”
幽寥拼命搖頭。
楊清音轉向龍魔,“幾個月了,你肯定想出了辦法,之所以不用,不過是在擔心中招的是我,現在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無論是誰,魔種內應都得盡快鏟除,你就別再藏著掖著了。”
龍魔笑了,“我和洪福天的確想出一個辦法,就是不知道好不好用……”
楊清音目光中露出幾分鄙視,“龍魔啊,你什么都好,就是不夠灑脫,有話不說,什么事都愛在暗中進行,你不就是在等著我表態嗎?我已經做了,你還猶豫什么?”
龍魔吐下舌頭,“不怪我,念心科當初創造真幻的時候,硬塞給我們這樣的性格,以免我們提前泄密……好吧,我盡量改正。”
龍魔和洪福天的辦法倒也不算復雜,施法將豢獸師和煉獸分別隔離,然后放出慕冬兒的幻象,有反應的那一位自然就是魔種內應。
這一招的確不夠完美,如果內應是自覺被魔種說服的,面對慕冬兒的幻象自然不會做出反應,即使內應只是一種法術,承載者對此一無所知,也可能分辨出幻象與真吅實的區別,令此招無效。
“先試一試,不行再想別的辦法。”龍魔的意見是這樣。
楊清音同意了,小蒿卻有戒備,“這兩個人可信嗎?不會是騙咱們自投羅網吧,尤其是這位洪老頭兒,聽說你過去這些年弄了一個什么洪修會,跟魔種玩得很開心啊。”
洪福天苦笑不語,自知不配得到信任,干脆退到一邊,將一切決定都交給龍魔。
龍魔笑道:“我為什么要騙你們呢?又得不到什么好處。”
“那可不一定,沒準……沒準你要用幽寥煉制丹藥。”小蒿的話只是將手中的小烏龜嚇了一跳,她自己其實也不相信。
楊清音是急性子,立刻要求大家互相施法,加持重重護罩,內應一冇旦被找出來,一時半會逃不出去。
龍魔施展幻術,加上最后一層禁制,洪福天有自知之明,沒有參與施法。
楊清音、小蒿、飛飛、跳蚤、黑凰、幽寥、火麻雀都飄了起來,龐大的滅世也被隔離,它很緊張,轉過小腦袋盯著飛飛,得到安慰之后才平靜下來。
豢獸師們中斷靈犀,彼此間再無聯系,黑凰冷傲,跳蚤威嚴,火麻雀興吅奮,幽寥總想從禁制中逃跑,三名豢獸師非常安靜,閉眼進入淺層存想,在這種狀態下,體吅內若有法術會更容易顯露出來。
小蒿閉眼之前不忘提醒道:“我知道我說話可能不太禮貌,以后我會道歉的,你們可不能借機公報私仇。”
“放心好了,我有預感,十有八九不是你。”龍魔笑道。
“連人帶獸一共才八個,十有八九不是我,也就意味著十有一二會是我,哎呀,那我的嫌疑豈不是比他們都要大?”小蒿嘀咕著閉上眼睛。
龍魔也已飛在空中,看向正在存想的楊清音,低聲道:“這些年真是難為你了……”
龍魔開始向八團禁制當中注入慕冬兒的幻象,她的念心幻術非常強大,只比慕行秋弱一點,造出的幻象極為逼真,如果不是事前說明,就算是楊清音也未必能分辨出來。
禁制中的楊清音露出微笑,即使是幻象也能給予她安慰。
時間一點點過去,豢獸師和煉獸雖然神情各異,卻都沒有特別的反應,龍魔問身邊的洪福天:“你沒弄錯吧,內應真在楊清音身邊?”
“這是計劃的核心,如果不能讓靈王心碎,整個計劃就沒有多大意義了。”洪福天想了一會,“你能不能讓他們同時看到一個幻象?”
龍魔點點頭,由于有禁制隔離,幻象同生會消耗更多法力,但她能夠做到。
這一招果然生效,可是令龍魔和洪福天感到意外的是,八團禁制竟然都發生了反應,晃動得越來越劇烈。
龍魔向地面望了一眼,臉色驟變,“我施展的明明是幻象,為什么真正的慕冬兒也跟著做出反應了?”
下方的云層正在向上翻涌,像是即將掀起驚濤駭浪,洪福天的神情也是一變,“昆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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