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顆流星從遠處飛來,人群驚恐,長老叫道:“散修來了,姚校尉救命!”
流星還有一段距離,姚校尉并不著急,“擊退散修之后,我要看一看你們的元嬰。”
長老左右為難,“看一眼可以,不過那孩子是我們的命根子,誰也不能帶走,姚校尉若是動強,我們……我們只能與你魚死網破。”
姚校尉笑了笑,“我在江南一帶行走多時,你們可曾聽說過我強搶過任何一地的任何東西?放心,我只是看一眼,這也不是我見過的第一個元嬰。”
長老稍稍放下心來,向周圍的人瞧了幾眼,“好,擊退散修之后,我帶你去見那個孩子,我們不叫他元嬰,他是……土地神。”
姚校尉舉起手中原有的神像,片刻之后,周圍的十七塊石頭同時化成三首之像,隨后其他人手中的神像一圈圈變亮,陣法成形,大家松了口氣,長老連念幾遍古神保佑,也舉起手中的神像。
羅小六兒從包袱里挑出七件法器,擺在姚校尉腳邊,抬頭看了一眼空中的七顆流星,又拿出一柄小小的法劍插在姚校尉身前一步的地上,然后退回自己的位置。
流星速度很快,說到就到,七星分散,將法陣團團包圍,顯出真身,乃是五男兩女,皆著道裝,簪子各有特點,卻都與九大道統不同,顯然是自己選定的,腳下踩著各式法器,也都不像道統之物。
一名四十左右的干瘦男子大概是七人的首領,面對姚校尉冷笑一聲,“古神教的勢力越來越大啊,居然跑到我們江東來了。”
“天下無主,總得有人挺身而出,古神教也是不得已而為之,諸位法力高強,乃人中龍鳳,可愿加入古神教。一共挽救蒼生?”
七名散修大笑,為首者道:“瞧你也是有法力的人,好吧,給你一點面子。古神教呢我們就不加入了,如果你肯就此離開,我們倒是可以饒你一命。”
姚校尉搖搖頭,“古神教里沒有貪生怕死之徒,既然來了。不勸走諸位,讓本城居民安下心來,我們是不會離開的。”
干瘦散修抬起右手,手掌中出現一團閃爍不定的紅光,“嘿,你以為這是一群受欺負的老實人嗎?他們一個個都是陰險狡詐之輩,行過的惡事比我們只多不少,元嬰在他們手里沒有好下場。”
長老張嘴想要辯駁,被羅小六兒嚴厲的目光及時制止。
一名女散修大聲道:“何必浪費口舌,先打一場再說。反正誰厲害誰說得算,古神教這些年來名聲不小,今天正好瞧瞧是不是有真本事!”
七人也不報姓名,首領拋出一條紅龍,其他人隨后施法,放出的也都是龍形,顏色各不相同,短者十余丈,長者三十幾丈,一條條張牙舞爪。在空中盤旋飛舞,逐漸撲向地面。
姚校尉也不再做言語交鋒,口誦“我為”之句,開始調動法陣的力量。他的布陣經驗極其豐富,即使組陣者一時手生心亂也沒關系,他與羅小六兒很快就能將所有人帶入正軌,前提只有一個:這些人真的在乎自己的性命。
神佑城的居民很怕死,而且已經多次向姚校尉做出讓步,十分珍惜眼下的機會。因此正處于組陣的最佳狀態,很快就都異口同聲地念誦“我為”之句。
紅龍最先撲下來,沒有咬到任何人,而是不由自主地貼著地面一圈圈向里面繞行,與眾人擦身而過。有幾個人站得不穩,被紅龍碰到,身上立刻受傷,嚇得再不敢亂動,嘴里的咒語聲更響亮了。
其它幾條法術龍形跟在紅龍后面進入法陣,越靠近里圈,顏色越變得不穩,明滅不定,最后到了姚校尉身邊時已是軟弱無力,繞了一圈就消失不見,七龍沒有一條堅持下來,唯一被擊毀的是一尊石制神像。
七名散修臉色微變,他們早就聽說過古神教的法術,沒想到威力居然如此之強。組陣的凡人信心更足,誦咒聲響徹云霄。
散修不肯認輸,再次施法,這回不只有龍形,還有火雨、冰雹、毒風等法術,可是無一例外都被吸入法陣,慢慢耗盡法力,消失于無形,最大的傷害也只是摧毀幾尊石像,令姚校尉腳邊的八件法器微微晃動。
一名高大的散修怒意勃發,跳在地面上,亮出一柄雙手巨劍,惡狠狠地大叫大嚷著沖向法陣。最外一圈首當其沖的是一名老者,嚇得膽戰心驚,丟掉手中的拐杖,抱頭蹲下。這是一個錯誤的決定,一陣毒風將他卷進來,老者慘叫數聲,隨風沒飛出多遠就變成一具骷髏,再過一會連骨頭都沒了,成為毒風的一部分。
高大散修趁隙沖進第二圈,一躍而起,跳過己方散修施放的法術,手中巨劍直奔擋路的一名青年砍下去。
青年臉色蒼白,卻沒有動,閉上眼睛,大聲誦咒,將生死交給陣法決定。
砰的一聲,高大散修被彈飛,還沒落地就受到法陣的吸引,也要進入圈中,急忙用力將大劍刺入地下,雙手緊握著穩定身形。
其他六名散修急忙收回進攻法術,以免誤傷自己人。干瘦散修甩出一條白色長索,纏住高大散修的腰,大喝一聲,將他拉住,發現自己力量不足,不得不救助,“快來幫忙,這法陣有點邪門兒。”
五名散修從各處飛來,伸手握住長索,一快用力往回拽,卻也只是僵持不下而已。
干瘦散修臉色青一陣紅一陣,想撒手,拋不下兄弟情誼,想服軟,舍不得自己的臉面。
地面上的眾人則是越來越起勁兒,手中高舉的神像比燈燭還要明亮。
姚校尉卻放下手臂,停止誦咒,大聲道:“眾生衰弱,諸位一身法術,不該命喪于此,弱者之道有守無攻,你們去吧,不要再來神佑城滋事。”
眾人手中神像的光芒隨之暗淡,六名散修一同用力。終于將高大散修拉回空中,個個色變,不敢再動手,全都看向首領。
“古神教果然名不虛傳。在下撈月山玄妙真人齊至勝,敢問閣下高姓大名?”干瘦散修得了一個臺階,不想再打了。
“我姓姚,古神教里的一名校尉。”
“原來閣下就是江南知名的姚校尉,好。后會有期。”齊至勝還是說不出服軟的話,拱手告辭,帶領散修御器飛走,化為流星對他們來說太耗費法力,不敢再用了。
七名散修的身影還沒消失,神佑城長老就急切地隔著一圈人對姚校尉說:“別放走賊人,他們肯定還會再來,而且散修身上有寶物……”
姚校尉卻不愿多生是非,已經收起神像,羅小六兒過來將法器一一放回包袱里。只有法劍順手塞進了右袖。
“古神教只救人,不殺人。”姚校尉走到空地邊緣,挨個捧起剩余的石制神像,將它們化為石頭之后再放下,眾人手中神像的光芒全都消失了。
“可是……可是散修再來尋事怎么辦?兩位能留多久?”
“天亮就走。”姚校尉收拾完最后一尊神像,對慌張的居民道:“弱者之道并不專屬任何人,你們已經分享法術,今后可以自己組陣了。”
“啊?怎么組陣,就是這么站成一圈圈的嗎?”長老驚訝地問。
“只要你們齊心協力,只要你們當中有人愿意挺身而出。就能成功組陣,一點也不難,瞧你們的手臂。”
眾人挽袖查看,所有人手臂上都有或深或淺的樹形圖案。正在變淡,但是仍清晰可見。
“有了這個印記,人人皆可組陣。”姚校尉走到長老面前,“帶我去見元嬰。”
長者顯得很為難,“他是我們這里的土地神,神佑城之名由此而來。他從來沒見過外人……”
“我不會吃了他,也不會搶走他,最近關于元嬰的傳言太多,我想知道是怎么回事。”
“好吧,請隨我來。”長老轉身帶路,走出幾步之后扭頭問道:“什么傳言?我們還沒聽說過呢。”
“傳言說道統祖師昆沌殺死大批高等道士,這些道士人死魂不散,寄生在兩年前出生的一批嬰兒體內。道士施含元最先發現這件事,為了向昆沌邀功,殺死了許多嬰兒。”姚校尉嘆息一聲,拋去山谷中的回憶,“在那之后,天下各處都出現了額現紅印的嬰兒,他們被稱為元嬰。”
“跟你們一樣?”
“我們紅印是純粹的傷痕,那些嬰兒卻都各有特異之處,傳言說他們當中的一個日后將能打敗昆沌,恢復整個世界的秩序。我不太相信,說實話,我們兩個一路走來見過幾名元嬰,是有一點特別,但還不到出人意料的地步。”
“嘿嘿,我們這一個也很普通……”長老引路,大批居民跟在后面,互相交談組陣的經驗,幾名年輕人躍躍欲試,覺得自己能當陣主。
在一座傾頹的院子里,長老命令兩名青年拉開一座地門,當先走下去,地道頗深,百余級臺階之下才改為直行,墻壁上有油燈照明,道路縱橫,外人很容易迷路。
“你們能修建出這樣的地府,真是了不起。”羅小六兒贊道。
“這是從前龍賓會留下來的,我們哪有這個本事。”長老笑道,來到一座鐵門面前,掏出一串鑰匙,打開五道鎖,才將門拉開,“我們的土地神就在里面,請兩位進去吧。”
姚校尉邁步進去,羅小六兒卻留在門口,注視著長老和兩名青年。
里面是一座巨大的鐵廳,地板、墻壁全是鐵鑄,正中間立著一座圓形鐵臺,上面坐著一名瘦小的兩三歲孩子。
孩子身上連著八條鎖鏈,分條通向鐵廳上下八個角落,每條鎖鏈上都掛著大量法器與符箓。
姚校尉心中一緊,他見過幾名元嬰,可沒有一個受到這樣的虐待。
羅小六兒一個踉蹌沖進鐵廳,身后大門砰然關閉,長老在外面大聲道:“抱歉了,兩位,元嬰是神佑城的命根子,絕不能泄露消息!”
臺上的孩子慢慢抬起頭,額上的紅印像火一樣燃燒,跟他的目光一樣。
羅小六兒摸向右袖,還好他早有準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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