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兔崽子!你這是要作死嗎?”
在戈隆插手酒鬼們的混戰之后,大胡子喬頓時怒發沖冠,從吧臺下猛然站起身來,指著戈隆的鼻子大聲喝罵起來。也難怪他會這么生氣,因為依照規矩,如果酒店主人主動動手教訓過肇事者的話,那么他所屬的公會行會可就一個子兒也不會賠償……誰叫你讓他們沒有面子來著,連一個酒吧伙計都對付不了的笨蛋所在的行會,只會淪為別人的笑柄,受到其他競爭行會的恥笑,公會的生意也必然會受到影響。
頃刻間大筆的橫財還未入手便插翅而飛,這叫摳門吝嗇的大胡子喬怎能不怒。
面對暴跳如雷的老板,已經準備下狠手的戈隆頓時身體一頓,大腦也頓時清醒了幾分,接著戈隆向后躍開,面無表情地扯下了身上的圍裙,淡淡地說道:“對不起,老板,今天晚上童話馬戲團的表演我必須去看,因為,我就是為此而來到這個城鎮的。如果你不能接受的話。那么,我辭職......”
在戈隆眼中,這僅僅只是一次不怎么愉快的“打工游戲”而已,得到需要的情報后,他已經沒有必要再留在這里了。但是大胡子喬顯然不這么看,從戈隆沒錢支付自己的飯錢的那一刻開始,他就已經把這個身懷絕藝的孩子視為自己的奴隸,私有的財產來看待,雖然這并不合法,戈隆身上也沒有留下過奴隸烙印,但是在落潮港這個魚龍混雜的地方,沒有人會去在意一個流浪的孩子是否受了不公正的對待的。
雖然戈隆展現出了不同尋常的力量,但是大胡子喬依然沒有將他放在眼里,能夠在落潮港開酒店的人又怎么會是尋常人,雖然他一副吝嗇無恥,肥胖臃腫的樣子,但曾經也是個響當當的圣光之理東征騎士,是解離了三階封印的正牌強者。雖然退役后身體發福加上年歲增長,現在實力退步了不少,不過像是酒店里鬧事的這群廢物,若不是看在錢的份上,他一只手就能夠捏死他們。至于表現出非同尋常力氣的戈隆他也沒放在眼里,刀塔大陸上種族繁多,很多混血兒天生就有某些特長,比如有矮人血統的孩子年幼時力氣就不會比普通成年人類小,這種事情這種人大胡子喬早就見得多了。
至于這個不懂得什么是“感恩戴德”的臭小鬼,喬決定給他一個終身難忘的教訓,先把他吊一個晚上,然后明天一早就去給他弄上魔法烙印,讓他成為真真正正的奴隸。當然之前他沒有這么干的原因也不是出于同情或者是和良知有關的什么東西,僅僅只是心疼奴隸所那五十個銀幣的相關手續費用而已。
雖然官方的奴隸所提供免費的魔法烙印服務,但是烙印所需要的魔法材料還是要奴隸主自己出的。見鬼的是,即使是最低級的,只具備短距離追蹤效果的奴隸烙印,所花費的材料費也要以金幣來計算,這可已經比絕大多數奴隸的身價更昂貴了,向來只有最具價值的奴隸才能夠享受到魔法奴隸烙印的待遇。不過這一回大胡子喬終于下定決心下血本付出這筆投資,他雖然吝嗇但并不愚蠢,他相信戈隆會讓他的投資物有所值的。
“臭小子,你會為了那個見鬼的狗屎馬戲團而后悔的,那群下賤無賴的狗屎小丑的表演,你這輩子恐怕是沒希望看到了~~~!”
僅僅是翻身躍出柜臺的一瞬間,喬腦海中就已經完成了所有的打算,然而,下一刻他肥胖臃腫的身形就以更加迅捷的速度又飛了回去,而且是重重的砸在了酒吧的后墻壁上,幾乎半個身體都陷入墻壁之中。
戈隆一愣,才發覺不知什么時候,一個渾身都籠罩在斗篷當中,連一點皮膚都不外露的身影站在了他的身邊。神秘人身材矮小,和人類形態的戈隆相差無幾,真不知道方才是用什么方法將體型壯碩的大胡子喬嵌到對面墻壁里面的。
那個神秘人轉頭看著身邊的戈隆,嘴里有些含糊地說道:“小子,你就那么想看‘童話’的表演嗎,你就那么喜歡馬戲團嗎?”
神秘斗篷客的嗓音清新悅耳,似乎是個年輕女孩,但是隨著她開口說話,一股濃烈的酒臭味卻是撲面而來,再加上她的嗓音雖然好聽,但卻又有幾分舌頭麻痹后的含糊渾濁,顯然這人已經喝了不少酒了。
稍稍回憶一下,戈隆有印象她其實已經坐在酒吧里整整一個下午了,在此期間她點過三金幣二十五銀幣的高價酒水和菜肴,不遠處靠近窗戶的一張擺滿空酒瓶的桌子就是她今天的戰果。
面對神秘人的詢問,戈隆搖了搖頭,又輕輕點了點頭,低聲說道:“我以前沒看過馬戲,但是這場演出我必須去看,我就是為此而來的。”
“呵呵,真是沒有想到,我們童話......竟然會有......有......一個這么棒的小粉絲呢。既然這樣,那小子你......就跟我......走吧!”斗篷客話音一落,就一把抓住戈隆的衣領,向酒吧門口沖去,那一群或者已經停手,或者還在痛砸對方腦袋的醉鬼只要接近斗篷客一兩米內,就會直接像被食人魔的大錘砸中一樣以夸張的樣子橫飛出去,雖然死是死不了,但是斷幾根骨頭是免不了的,然而詭異的是,這個神秘人一手提著個大包,一手提著戈隆,也根本就沒有任何抬手踢腿的動作,根本不知道她是如何做出攻擊,將這些彪形大漢打飛出去的。
戈隆還沒弄清楚是怎么回事,眼睛一花,人就已經出現在大街上了。遠處傳來大胡子喬聲嘶力竭的悲泣聲:“救命啊~~~!誰來幫幫忙,快幫我把那個家伙抓住,她,她還都沒有結賬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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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隆被拖的暈頭轉向,不過他并沒有奮力掙扎,甚至都沒有開口說話,雖然不知道這個神秘的斗篷客究竟有什么目的,抓走自己到底想要干什么,但有一件事情戈隆還是非常肯定的,那就是這家伙很強,非常的強,戈隆以前就生活在強者之中,除了他以外,即使是最最肉腳的食人魔幼崽也有人類二階戰職的實力,黑手食人魔的部族戰士更是平均等級超過三階,精英戰士達到四階。
戈隆自己的戰斗力雖然可以被忽略,但被他帶進廚房親手料理的強者卻多的數都數不過來,所以戈隆的判斷絕不會錯,這是一個現階段的他根本無法反抗的對手。
斗篷客雖然跑得東倒西歪的,但速度卻非常快,大約七八分鐘后,她終于停了下來,將戈隆隨手扔在了地上,然后打了個酒嗝,語調含糊的說道:“我們......到了。”
戈隆站起身,強壓著胸口的惡心和腦袋里的眩暈感,他默默地抬起頭,然后就看到一座紅白相間,碩大無朋,宛如小城堡一般的巨型帳篷,從里面傳來各種充滿喜慶歡樂感的音樂,不遠處還能聽到沸沸揚揚的人聲。
在巨型帳篷的周圍還有大大小小幾十個小型帳篷,有的帳篷敞開著大門,不時見到臉上掛滿笑容的人進進出出,似乎里面正在進行一些小型表演,互動游戲,又或者是兜售一些有意思的小玩意。還有的帳篷則緊閉著大門,有的隱約能聽到里面傳來多種野獸混雜的嚎叫聲。
“這里是哪兒?”雖然心中已有所猜測,不過戈隆還是輕聲詢問道,在雨林深處長大的小食人魔自然沒有見過這么巨大的帳篷,事實上,他來到落潮港之后看到的一切東西都令他感到新奇,這是無論聽多少故事都無法感受到的體驗。就像戈隆從美女蛇那里聽到過一句東勝神州的諺語,“讀萬卷書,不如行百里路”,戈隆對這句話越來越有感悟。
“這不......就是你一直想要去的地方嗎。”神秘人呵呵笑道,終于褪去頭上罩著的斗篷,轉頭看向戈隆,淡笑著說道:“這里......就是......馬戲團,而且是全大陸最棒的馬戲團......童話。”
戈隆渾身微不可查的輕顫一下,暗淡無波的目光在一瞬間似乎變得熾熱起來,但是他的異樣顯然被面前仍有點酒后微醺的斗篷客理解成是心愿達成后的興奮與激動,于是她又微微一笑,說道:“不過這里......可不是馬戲團的正門,演出......快開始了......現在正是檢票入場的時間,看到那里了沒有,小子,那里現在至少有好幾百人在排隊等待入場,準備......準備觀賞我們的演出哦。不過你小子今天運氣不錯,我......我可以帶你去特別席位......欣賞這個大陸上最精彩的......馬戲表演哦。”
說完后,這人也不管轉頭左顧右看,似乎在尋找什么的戈隆,拉起他直接向帳篷中走去。戈隆此時才注意到,這個醉醺醺的少女種族竟然不是人類,而是一位女性獸人。她有著光滑細膩但卻呈現淺灰色的皮膚與一頭銀灰色的短發,一對又圓又大的耳朵頂在腦袋上方,一張嬌俏可人的臉蛋上卻有著又黑又亮的鼻頭和兩顆可愛的大板牙,再加上他屁股后面又細又長甩來甩去的靈活尾巴,沒有錯了,她一定是獸人族三十大主要分支之一,毛理斯鼠人,只是她顯然不是那種只會直立行走的人型大老鼠,女孩的容貌明顯偏向人類,獸征并不十分明顯。
“我是童話馬戲團的成員,高空雜技的小米·巧尾,你叫我小米姐就可以了。”
這位名叫小米的鼠人少女好像就是這種粗枝大葉且非常自我的性格,她也不理會戈隆有什么反應,自顧自的拉著她向巨型帳篷的后門走去。
“喂~~~!小米,你這個笨蛋又偷偷跑去哪里喝酒了嗎?不光如此,怎么還領著個臭屁小鬼進來。不要告訴我這就是你給‘血紅帽’副團長找回來的人,看來你還真的是記不住教訓啊。”
從遠處走過來一個人,戈隆看到他便馬上低下頭去,不讓目光中閃爍的光芒被別人看到,因為他已經認出來了,面前這個身穿小丑服的矮子正是那一夜偷襲圍攻莫加爾大王的三個豬面小丑之一。
他只有戈隆的一半高,比身材嬌小的小米還要矮上一大截,身上松松垮垮的滑稽衣服看上去又累贅又搞笑,搭配他臉上厚重的油彩和又紅又圓的豬鼻子,當然還有那怪異的說話腔調,確實有能讓孩子們開懷大笑的能力,但是戈隆卻知道,這家伙的真實面目卻是一名極度危險的暗影殺手。
“這可不關你的事,豬矮子。”小米嘴上雖然這么說,但是身形明顯一頓,像是突然間才想起什么重要事情似的。她的酒意瞬間就醒了一大半,然后更是甩甩頭讓暈乎乎的腦子再度清醒一下,滿臉都是想到什么然后開始害怕的神情,不過當她一轉眼看到了身邊的戈隆后,一咬牙像是做出了什么決定,然后一臉不耐煩的揮手向小丑豬矮子說道:“我挨不挨罰不關你的事,表演就快開始了,別浪費我的時間。蘇菲亞副團長在哪里,我要帶這孩子過去讓她看看。”
聽到“血紅帽”蘇菲亞的名字,原本還打算和鼠人少女小米再斗斗嘴的豬面小丑頓時聳了聳肩,反手指著某個方向說道:“她在獸欄,今天的壓軸節目就是她的馴獸表演,她正在那里休息,不過你最好小心一點,‘血紅帽’大人現在的心情好像不怎么樣啊,剛剛我二姐就因為說錯話被她狠抽了兩鞭子。這回小心她真的把你的尾巴給割了做成鞭子,她可早就有這種想法啊。”
“廢話,這......這我當然知道......”小米低聲嘀咕道,只是這一回氣勢顯然衰弱了許多,連酒也醒的差不多了,不知是不是寒風襲體的緣故,她忽然打了個嘚瑟,才繼續拉著戈隆走進了帳篷。
和簡單華麗的外表不同,這座巨大無比的馬戲帳篷內部被分隔成了大小不一的很多空間,最大的空間自然就是可以容納數百名客人欣賞馬戲表演的環形演出場了,而演員的休息室和道具房等設施都集中在后臺。
演出即將開始,昏暗狹窄的走道內人來人往,有臉上畫著厚重油彩的小丑,容貌一模一樣的美艷雙生子,裝模作樣的帥哥魔術師,還有身材魁偉的異族大力士。
戈隆一直低垂著頭,不去看身邊任何一個擦身而過的人。但是他腦海中地獄一般的場景卻在反復重現,族人,家人,將海灘徹底染紅的鮮血,無數的尸體......
但同時,戈隆心中又有一些迷茫,看著這群大聲呼喝,全身心都投入即將開始的演出的人,他很難將這群神情專注的演員和摧毀他的家,奪走他一切的那群瘋子,惡棍,貪婪的豺狗聯系在一起。
戈隆心中不禁升起一個念頭:“難道......是我搞錯目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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