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星相”雖然是江湖上的劇盜,武林中的煞星,壞事做盡,罄竹難書,但他們偏偏又覺得做牛做馬,大為不雅,所以又考查古籍,引經據典,替自己找了一些附庸風雅的名字。
鼠號“無牙”、牛為“運糧”、虎是“山君”、兔稱“搗藥”、龍尊“四靈之首”、蛇乃“食鹿神君”、豬叫“黑面”、馬既名“踏雪”,又號“虎妻”、羊為“叱石”、雞叫“司晨”、猴名“獻果”、狗稱“迎客”,這十二個風雅的名字,正是從詩韻中來。
吳明知道,“司晨”與“黑面”十幾年前死于憐星之手;“迎客”被大俠燕南天殺死;“食鹿神君”被折磨而死;“獻果”也死在了崖下的洞中;白羊和黃牛死在九秀山莊;白山君和馬踏雪剛死不久。
可以說,現在十二星相還剩下的只有三人,分別是大老鼠“魏無牙”、“四靈之首”的龍以及“搗藥兔”胡藥師。
魏無牙不用說,那是十二星相的罪魁禍首,非死不可。
四靈之首的龍最是神秘,簡直可以說是神龍見首不見尾,江湖上很少有他的傳聞。
吳明在原書中甚至都沒見過他的出場。
吳明對胡藥師倒還有些印象,原書中曾接盤被江玉郎拋棄的鐵萍姑,知道︽∝此人還有些可取之處,不一定非殺不可。
這時,小仙女已經輕笑著說道:“這只笨兔子莫非是十二星相之一的‘搗藥兔’胡藥師?”
蘇櫻點頭道:“沒錯,就是他了,這人以前喜歡白山君的夫人馬亦如,可惜馬亦如最后嫁給了大老虎,他這兔子也只能望馬興嘆了。”
小仙女笑道:“守株待兔,兔子在哪里呢?”
蘇櫻指了指墓碑后面的一棵大樹笑道:“你看那里。”
“那里除了枯枝爛葉,哪有人影。”小仙女看了看,莫說人了,就連真的兔子都沒看到。
吳明卻是早已聽到人的呼吸聲和心跳聲,就在那枯枝爛葉之下。
只聽蘇櫻又笑道:“兔子就躲在你說的枯枝爛葉下。”
“不會吧?”小仙女輕呼一聲,然后仔細查看那堆枯枝爛葉,發現有竟然有一個小洞口,不由輕咦道:“蘇姐姐,吳大哥,快看,這里有個洞。”
只見落葉堆里,有個小小的洞窟,像是兔窟,又像是狐穴。
“沒錯,就是這里。”蘇櫻微微一笑,彎下腰,撿起旁邊的一些樹枝,將洞旁的落葉都掃到一邊,只見這地洞四面,都十分光滑平整,而且下面沒有別的出路。
小仙女狐疑道:“這個洞是人挖出來的,但這么小的洞,又有誰能藏在里面呢?”
吳明輕笑道:“如果會縮骨功的人,卻是能夠躲在里面的。”
蘇櫻嬌笑道:“還是我們的吳大宮主見多識廣,不錯,這胡藥師便是會一種叫做‘鎖子縮骨功’的秘技。”
“鎖子縮骨功?”小仙女驚呼道:“這可是當年無骨道人的不傳之秘,難不成這只兔子是他的傳人?”
蘇櫻搖頭笑道:“這我就不清楚了,要不等他出來,你問問他?喂,胡藥師,你躲在里面不氣悶嗎?你要是再不出來,我們就用水把洞給灌滿。”
“不要!”洞內一聲驚呼,一段比人頭略為粗些,三尺多長的枯木,從洞中竄出,并在地上滾了起來。
這段木頭不但能自己在地上滾,而且還像長著眼睛似的,遇到前面有木石阻路,它居然自己就會轉彎。
深山荒林之中,驟然見到這種怪事,若是換在平時,小仙女就算膽子不小,也一定要被嚇出冷汗來。
但現在她已知道這段枯木必定與胡藥師有關,早已猜出胡藥師應該縮骨后就藏在這段枯木里,所以就不覺得有什么可怕了。
蘇櫻嘻嘻笑道:“這段木頭真好玩,吳大哥,要不你用劍刺下試試?”
那段枯木這時叫道:“你是魏老人養大的那個姓蘇的女子吧,你既知我是胡藥師,怎可如此無禮?”
蘇櫻輕笑道:“他可從來沒跟我說起過你,你又不是我的什么人,我憑什么要對你客氣?”
那枯木無奈苦笑道:“也是,我只是只沒用的兔子而已,他又何嘗會把我看在眼里?”
苦笑聲中,這段枯木已滾到三人跟前。
這時,枯木中竟忽然伸出個頭來。
小仙女雖然明知木頭里有人,但措不及防之下還是嚇了一跳。
枯木上忽然生出個人的頭來,這無論如何,都是件非常駭人的事。
吳明低頭看去,只見這顆頭已是白發蒼蒼,但頷下胡子卻沒有幾根,一雙眼睛又圓又亮,就像是兩顆巨大的珍珠。
他不但頭大,耳朵更大,而且又大又尖,和兔子的耳朵幾乎完全一模一樣,難怪被人稱為兔子。
蘇櫻嘆聲道:“你明白就好,無牙門下是什么德性,你不會不清楚,只是你躲在木頭中,玩得又是哪一出?”
吳明知道蘇櫻是明知故問,這胡藥師躲在這里,明顯是想守株待兔,等候殺死白山君夫婦的人,也就是說,胡藥師想替老情人夫婦報仇。
“哼,白山君和馬踏雪死得很慘,我胡藥師雖然不才,但總不能無動于衷吧?”
蘇櫻輕笑道:“那你是想替他們夫婦報仇了?”
枯木道:“是有此意。”
小仙女冷笑道:“白山君和馬踏雪為惡江湖多年,殺人如麻,死有余辜。”
“你這小姑娘是誰,口氣倒是不小。”
“本姑娘的力氣也不小。”小仙女嫉惡如仇,說著手中鞭子快速抽出。
只聽“蓬”的一聲,那段枯木竟被鞭子抽得粉碎,一個人從枯木中彈了出來,飛快竄上樹梢。
“原來你是江湖上這幾年聲名鵲起的小仙女,長得果然不俗。”一顆大腦袋從樹葉中探了出來,眼眸中有那么點猥瑣的味道。
吳明輕喝道:“給我下來。”
伴隨著輕喝,厲聲鬼嘯應運而生。
這可是相當于佛門的獅子吼,再加上吳明功力幾欲通神,如何是一只搗藥兔能抵擋得了的。
胡藥師被震得懵了,果然一個站立不穩,直接從樹上栽了下來。
不過,胡藥師畢竟是十二星相中的一員,武功不俗,被厲聲鬼嘯震的只是一懵,隨即醒過神來,穩穩落在了地上,只是眼眸里卻露出了驚懼之色。
“好厲害的內力,好厲害的獅子吼,莫非閣下就是最近風靡江湖的移花宮新任大宮主無名?”
吳明傲然而立道:“不錯。你不是要替白山君夫婦報仇嗎,那我告訴你,他們就是我殺的,如果你想報仇,現在大可以上來。”
小仙女的武功雖然足以跟胡藥師一較長短,但小仙女屁股上的傷剛剛好,不適宜跟人大戰。
胡藥師哈哈大笑,笑得有些悲涼,移花宮大宮主無名的武功豈是他所能比的,就拿剛才來說,人家只是大吼了一聲,他就直接被震得不能動了,這是何等的厲害。
不過,江湖上的人把名聲看得最重,既然話都說出去了,胡藥師又怎好收口,他強裝鎮定道:“好,胡某不才,這就替白山君夫婦向你討個公道,哪怕死了也不后悔。”
吳明淡淡道:“白山君夫婦設計陷害于我在先,我只是順手娶了他們的狗命而已,不過哪怕他們沒向我動手,依照他們在江湖上的作為,我依然還是會殺掉他們的,倒是你,聽說你雖然是十二星相中的一員,但很少在江湖上為惡,又何苦替白山君夫婦出頭?”
胡藥師苦笑道:“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吳宮主,請。”
吳明淡淡道:“好吧,既然你不怕死,我就成全你,你先出手,我讓你三招。”
“多謝!”胡藥師拱了拱手,接著便施展他的獨門絕技“兔拳”。
兔拳精巧絕倫,看起來倒是賞心悅目。
奈何吳明武功太高,身法又是絕妙無雙。
胡藥師的兔拳雖然角度刁鉆,快速無比,但三招下來,卻連吳明的衣角都沒有碰到。
沒打之前,胡藥師本就全無信心,現在出手三招,他更是知道自己武功跟對方一個在天,一個在地,根本無法相比,再打下去那也是自取其辱,毫無意義。
果然,三招一過,吳明只是一招之間,便點了他的穴道。
“你殺了我吧!”胡藥師閉目等死,只是他并非一個不怕死的人,身子竟然顫動起來。
吳明輕笑道:“其實我知道你并不想死,而且你跟白山君的交情也不見得有多好,聽說他當年還是你的情敵,恐怕你應該是有些舍不得老情人白夫人吧?”
胡藥師沒有說話,似乎默認了吳明的話。
吳明又道:“其實你的功夫也算是不錯,特別是這兔拳,是你自己獨創的吧,倒是有些意思,若是你的功力再高些,我便不能如此輕易避開了。對了,之前我看你的鎖子縮骨功倒是很厲害,我可以給你一個活命的機會,那就是跟我比試縮骨,只要你能贏,那我就任你離去。”
胡藥師道:“此話當真?”
吳明淡淡道:“自然當真。”
胡藥師點頭道:“好,我跟你比。”
縮骨功可是他從無骨道人那里學來的特殊功夫,也是他最引以為傲的東西。如果比其它東西他或許沒有信心,但縮骨功他絕對有自信能贏。
蘇櫻和小仙女彼此對望一眼,都大為驚訝為何吳明會這么做。
蘇櫻忽然說道:“等等,剛才只說胡藥師贏了怎么辦,那若是輸了呢?”
胡藥師道:“輸了自然任你們處置。”
小仙女冷哼道:“你本來就被吳大哥點了穴道,難不成你還想不由我們處置?所以你必須拿出誠意來。”
蘇櫻嘻嘻笑道:“本姑娘對你那鎖子縮骨功倒是挺喜歡的,吳大哥,不如這樣,若是他輸了,就讓他把鎖子縮骨功的秘笈交給我們,怎么樣?”
吳明輕笑道:“也好,胡藥師,你看如何?”
命都操控在別人手上,還有什么放不開的?何況他不相信自己會輸,胡藥師點頭道:“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