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器師間所謂公正的比試,無非就是限定的時間里,煉制各自最拿手的法器,以比高下。
陳尋作為外門弟子,本無資格向真傳弟子挑戰,但姜軻指責陳尋偷學元武侯府煉器之術在先,而陳尋又額外的押出十大錠赤烏金,諸峰及萬松谷三大堂的煉器師,自然也沒有理由去勸阻這場比試,姜軻也是不比試不行。
煉制法器各家都有秘不外宣的竅門,除了師徒傳承之外,通常說來都不容外人窺視,諸峰煉器師也只能站在旁邊監視陳尋與姜軻煉制法器。
場所就在試劍臺旁的兩座獨棟小院內,由谷陽峰與天璣峰弟子分別給對方設下禁制。除了陳尋與姜軻兩人外,其他人都禁止進入。
而除了必要的煉器材料、熔鑄工具外,陳尋與姜軻也要將手里的儲物袋以及其他東西都暫時先交出來,確保沒有做弊的可能。
三天為限,煉制各自最拿手的法器,三天之后到試劍臺一較高下。
想要煉制真正的上品法器,三天時間太短了,但煉器比較的是匠心獨運,觀眾的熱情也不容拖上太長時間。
限定三天,時間不算長,也不能算短。
半年一次的坊市、半年一次青云譜修訂,本來就是一場盛事,每期都有數萬弟子從修煉之地出來透透氣。
這次竟然有外門弟子與真傳弟子比試煉器,沸沸揚揚的傳出去,自然叫這一期的坊市比往常要熱鬧三分。
三天時間一晃而過,陳尋拿了三支煉制成的秘符巨箭走出來,才看到試劍臺前,人頭攢動,比三天前要多出兩三倍的人來。
圍觀人群里,差不多有一小半,都穿谷陽峰與天璣峰的弟子法衣。
他是谷陽峰的外門弟子、姜軻是天璣峰的真傳弟子,他與姜軻之間的煉器比較,自然最能吸引這兩峰的弟子跑過來看熱鬧。
當然,兩峰跑過來看熱鬧的弟子也是有所區別,天璣峰不僅好幾個真傳弟子都臉帶不屑的望過來,幾乎所有內門弟子也都出山進入萬松谷,很顯然他們都想看看他這個狂妄之徒長什么樣子。
而谷陽峰這邊,更多的是外門弟子跑過來看熱鬧,而像夏相宜等真傳弟子以及大多數的內門弟子,顯然是怕陳尋給谷陽峰丟人現眼,都沒有露面。
谷承卓與好幾個天刑峰弟子,三天來與雷萬鶴、余文英、余文鳶等人一起守在試劍臺。
陳尋與姜軻都掐著時間,三天后準時從院子里走出來,而見姜軻手里拿著一柄透漏靈韻的靈劍,而陳尋手里竟是三支烏沉沉的秘符箭,雷萬鶴心里想,這算什么毛東西啊?
秘符箭跟靈符一樣,都是一次性的消耗品,一定要跟能反復使用的法器相比較,必須要高出一個層次才行。
符弓符箭并不少見,畢竟對很多真陽境弟子而言,弓箭還是射殺御敵的利器。
而還胎境修士,神魂靈識修煉到中后期,差不多都能強到御使法器三四里外殺敵,誰還再將符弓符箭看在眼底?
“爺爺啊,你這次可要把我們害慘了啊?”雷萬鶴哭喪著臉跑過來。
“怎么了?”陳尋不解的問道。
“元武堂放出暗盤,我可以借了一千斤赤烏金押你贏啊?”雷萬鶴哭訴道。
“神宵宗不是禁止弟子涉賭以免擾亂心性嗎?”陳尋問道。
谷承卓嘿嘿一笑,說道:“所以才說是暗盤嘛。沒有人將這事捅上去,宗門自然不會插手過問。你今天到底有無信心,我可是押了一大錠赤烏金在你身上啊?”
元武堂實是元武侯府在萬松谷所設的煉器鋪子,也是萬松谷里規模最大的法器堂,每年不知道要向要神宵宗弟子兜售多少玄符法器。
元武侯府對神宵宗的影響之大,并不是單純靠元武侯與神宵宗幾名元丹真人存有私誼那么簡單。
元武堂暗中放盤賭他與姜軻的輸贏,實也是神宵宗上層人物默許之事。
看到姜軻在天璣峰弟子的簇擁下往這邊走過來,陳尋就沒有再跟谷承卓、雷萬鶴多說什么。
見陳尋手里僅拿著三支秘符箭,姜軻臉色微沉,冷聲說道:“就會煉制幾支符箭,竟敢大言不慚不把元武侯府放在眼底,原來宗門內還真有不怕笑掉天下人大牙的人啊,”又掃過谷承卓、雷萬鶴等一眼,不屑的說道,“也虧得你們傻到將籌碼押到這狂妄之徒的身上?”
谷承卓笑道:“姜師兄,這還不是沒有到試劍臺上嗎?”
姜軻冷笑一聲,不多說什么,排開擠得人山人海的圍觀弟子,走到試劍臺前,先將煉制的靈劍交給諸峰煉器院與三大堂所派的諸位煉器師品鑒……
“還要比什么啊?”雷萬鶴沮喪之極,低聲抱怨道。
雷萬鶴有還胎境后期巔峰的修為,早年又干過坑蒙拐騙的營生,眼力自然不會差,心想姜軻三天時間內竟然能煉制出中品的入階靈劍來,到底是不虧煉器宗門元武侯府出身。
青云譜是神宵宗諸弟子間法器排名,元丹、法相真人級煉器宗師當然不會出來湊這個熱鬧,雷萬鶴估摸著,諸峰煉器師與三大堂所派的十名煉器師里,大半人都未必有姜軻水平,陳尋哪里還有半點勝的希望?
則陳尋這次煉制的又是一次性消耗的秘符箭,除非能達到地階符箭的標準,不然憑什么贏過中品入階靈劍。
“玄紋如水波流轉,毫無滯礙,靈韻合道,而無論是汲取靈氣還是靈力運轉,都合乎入階法器的標準。而姜師兄煉制此劍時,又自身命元真血為引,融入劍身,使得此劍與神魂息息相應,品質更晉一層,當屬中品入階法器無疑。姜師兄煉器之能,已經然超越我等,不愧是元武侯府的人……”一名煉師器為示公正,一邊說,一邊將姜軻煉制的那柄靈劍高高舉起,叫試劍臺前的弟子都能看見。
聽煉器師這么說。
跑過來看熱鬧的圍觀弟子,都不由的發出驚嘆:
“元武侯府果真不愧是西北域煉器第一宗門,之前都沒有聽說過姜師兄也擅長煉器,沒想到竟然也如此厲害!”
“是啊,三天時間竟然就能煉制一柄中品的入階靈劍,這樣的煉器本領,還真是叫人瞠目結舌啊。我想,就算是諸峰煉器院里的煉器師,恐怕大多數人,都沒有姜師兄這樣的水平吧?”
試劍臺前的弟子,心里大都在癡想,要是他們能在這樣的煉器水平,哪怕是幫他們修補、煉制法器,也能富傾郡城。
“現在就看谷陽峰那個狂妄自大的小子,如何收場了!”
“也至于差太遠了,三天就煉制三支秘符箭,我要有這本事,夜里偷笑都會醒過來啊。”
“水平是不算差,但太狂妄自大了,竟然敢挑釁姜師兄。姜師兄這次是憑著煉器本事堂堂正正的勝了他,但叫區區一個外門弟子如此挑釁,以后找到機會,還能輕饒了他?”
陳尋聽著臺下眾弟子議論紛紛,只是淡淡而笑。
雷萬鶴聽了卻是苦笑,跟在陳尋身后,說道:“你也算是名揚宗門了,但你真舍得那十大錠赤烏金啊……”
“你確定我一定會輸?”陳尋笑著問雷萬鶴。
“贏也好,輸也好,你能逼姜軻損耗一滴命元真血,從此以后在神宵宗就是一號人物了,”谷承卓倒是爽當,不計較輸贏,問陳尋,“你以后跟元武侯府有什么舊怨?”
“要說多深,也沒有多深。在進神宵宗之前,元武侯府的人手追得我東躲西藏好一陣子。”陳尋說道。
谷承卓咂咂嘴,也不以為是。
雖然得罪元武侯府這么大的勢力,是件麻煩事,但事情既然都發生了,也沒有什么好畏懼的。
一旦踏上修煉這條不歸路,不知道會遭遇多少生死難關,若存畏懼之心,還談什么修行求道?
這時候那名煉器師站在試劍臺前,又舉起姜軻煉制的靈劍,又問姜軻:“如此靈劍,姜師兄弟可想過要取個響亮的名號傳世?”
“響亮的名號啊,那就叫殺狗劍吧!”姜軻陰柔的往陳尋那邊望了一眼,心里滿是怨恨。
一柄入階靈劍在姜軻眼里就跟垃圾一樣,但僅有三天時間,本就不擅長煉器的姜軻,自然沒可能煉制出什么好劍來。
為了能穩操勝券,姜軻不惜截脈取命元之血,融入劍身,將這把破劍硬生生的提高到中品入階的檔次。
將一滴命元真血損耗在這無用的劍上,至少損失他一年的修為。
而更叫他怨恨的,陳尋壓根就是虛張聲勢,三天時間竟然就拿出三支秘符箭來糊弄他。
雖然絕大多數的外門弟子,都為他展現出來的煉器水平而贊嘆、羨慕不已,但姜軻能看到今日到場的諸峰真傳弟子,以及內門弟子中像谷承卓這樣的頂尖人物,看過來的眼神都不屑他為一名外門弟子如此大題小作。
“與區區一個外門弟子比試煉器,竟然不惜損耗一年的修為,就算贏了,又有什么光彩的?”常曦此時才裸著一雙攝魂奪魄的玉足,踩踏靈氣青蓮從試劍臺后面的山谷橫渡而來,看了一眼姜軻煉制的靈劍,搖頭嘆道,“可惜啊,更不光彩的,就是損耗一年修為,也贏不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