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約期將至,靈天軍諸營甲卒、補天閣弟子也陸續回到銅爐堡休整,準備撤出天爐。
雖說這次進入天爐秘境深處擒殺不少炎魔、火猿等妖物,但靈天軍諸營甲卒傷亡不輕,在天爐秘境的消耗更是極大。
一定要說占到什么便宜,就是補天閣的諸多弟子,這次得到不少的歷煉。
擒殺炎魔、火猿等炎火妖物,所得的天炎石、天焰珠等材料,對姜氏帝室子弟修煉大日心經、大日蒼穹劍,更是有著極大的裨益。
姜云仙等人的修為,都有極大的精進,但這僅限于姜氏帝室的嫡系子弟。
赤眉真君、姜彬、田橫等人,一直試圖生擒的那頭火翼妖猿,雖然數度追蹤到行跡,但數度圍捕都被逃脫,反而折損了不少人手。
修為低微的修士以及普通甲卒,倒不值得特別珍惜,也唯有通過如此殘酷的優勝劣汰,才能培養出真正的精銳來。
姜彬、田橫等人,更是只在意嫡系精銳的力量有沒有獲得增強。
只是看到慶王一系,這兩年來陸續將如此巨量的資源調入天爐秘境,姜彬也是滿心疑惑,此事也只能與赤眉真君商議。
“慶王這段時間的舉動,太不尋常了。”
“春陵君在云洲根深蒂固,熹武帝近年來也多次召他問策,慶王這是為他自己謀退路吧?”田橫坐在玉案之后飲酒,渾不在意的說道。
田氏老祖是超越天人境的存在,族中還有三名天人境絕世強者,實力之強在三十六神將后裔宗族中首屈一指。
田氏此時受封昆洲。
昆洲作為中千世界,當地的宗族、宗門勢力也是不弱,沒有那么容易降伏,田氏此時在昆洲開疆辟土猶有不足,不會過深參與到云洲帝位角逐的洶涌暗流中去。
話又說回來,既然大家都看好春陵君,田氏此時若沒有一點表示,日后春陵君繼承帝位,田氏也將極難在云洲獲得有力的支持。
基于這種心態,田氏在補天閣的弟子,也多與春陵君一系的人親近。
姜彬也是借田橫與陳尋的私怨,這段時間來極力將他拉攏過來。
姜彬說道:“田兄所言,我也有所考慮,但那么多宗族,都緊隨慶王之后,將大量子弟、族武調入天爐,多少有些蹊蹺。此時的天爐,可遠沒有那么容易立足啊。”
近兩年來,他們深入天爐腹地,是深知其中的艱辛。
修為在天元境以上的,還好一些;還胎境弟子承受天炎罡煞的炙烤,修為甚至都有所退化。
熹武帝百年內都不大可能決定帝位的人選,慶王即使為退路鋪墊,也沒有必要一下子將這么多的人跟資源調入天爐。
“慶王世子姜南柯,正著手煉制一種與八荒旗相仿,能在天爐接引地脈玄煞轉化玄冰的法陣,”赤眉真君甕聲說道,“據傳此法陣乃梧山所授,他們可能會借此法陣在天爐建造星星點點的堡壘……”
赤眉真君有天人境修為,銅爐堡僅兩千丈方圓,有什么風吹草動,怎么可能瞞得過他?
即使八荒玄塔陣的煉制之法以及鴻蒙元息的事情,此時受到嚴格的保密,但郡侯府及諸宗這段時間來私下多有談論八荒玄塔陣,還是有些事漏到他的耳朵里去。
“八荒玄塔陣?”姜彬聽了也是一驚,他迅捷想到元武侯府的那面八荒旗,曾落到陳尋手中一年之久,震驚說道,“陳尋此賊定是破解八荒旗的陣法禁制。”
“怎么可能,八荒旗乃上界宗門所煉制的天階至寶,煉入其中的陣法禁制真要是那么容易破解,早就成爛大街的貨色了。”田橫哈哈一笑,只覺姜彬之言太夸張了。
“田兄或許不信,陳尋此賊能得西北域第一煉器宗師之謂,確有他的過人之處,”
姜彬神色凝重的說道,
“陳尋此賊僅還胎境修為時,就新創聚靈禁制的基本陣法,而在烏騰沙海的沙盜地里,他僅用半年時間,就推演出與四柱山河陣合用的聚靈禁制來。這樣的事,說來我也不愿意相信,卻又是事實。我元武府曾有一面八荒旗,但曾意外落下神宵宗真傳弟子常曦之手。當時谷陽子令常曦將八荒旗交還出來,但常曦強行將八荒旗截留一年之久,事后也證明這段時間,八荒旗實是落入陳尋的手中。赤眉真君,或知此事……”
赤眉真君點點頭,表示他確是從谷陽子那里聽說過此事,又說道:
“此前田真人與陳尋在天火山力拒炎魔,陳尋此子所使的煉體神通,很可能就是從北斗玄兵印陣法禁制中參悟出來的碎星拳。這種煉體神通,春陵君也是花費數年才參悟出來,而說及對陣法禁制的悟性,云洲或許還真沒有幾人能及陳尋。”
“天下竟真就有人,在陣法禁制上有如此的天賦悟性?”田橫知道赤眉真君絕沒必要夸大其言,但猶難相信陳尋有能力破解天階至寶的陣法禁制。
姜彬看向赤眉真君,說道:“春陵君將陳尋調入玄京任職,本想予以壓制,令其難有作為。大概春陵君都沒有想到,此賊竟能如此迅速抱上慶王的大腿吧?”
赤眉真君眉頭微蹙,很多事情的演變,都遠遠超乎他的預料。
他此時雖然貴為策天府五府君之一,但事實上他是受制于人的,幕后真正能為他所用的谷陽宗,實力甚至都不如云洲二流的宗門。
除了依附春陵君外,他此時根本就沒有實力跟慶王姜瀾分庭抗禮。
梧山四宗的實力越來越難壓制外,此時陳尋更是抱上慶王的大腿,令他們再難找到什么借口,直接將其除去,而以后只會給他們帶去越來越大的麻煩。
田橫輕蔑一笑,說道:“陳尋此賊若是縮頭留在天爐不出,我確實拿他沒轍,但他只要敢回云洲,我必報他日之仇。”
姜彬與赤眉真君相視對望,多少能猜到田橫的手段。
此時進入天爐秘境的人,受到慶王一系的嚴格控制,但在云洲就魚龍混雜多了,他們是不便公開拿陳尋怎么樣,但云洲多的是不受慶王、甚至不受姜氏帝室制衡的力量。
擅長煉器、陣法的修士,在宗族、宗門都是需要花費大量資源才能培養出來的稀缺人物。
好在大家都巴望能盡早獲得八荒玄塔陣,十二名修為在天元境以上的煉器師,很快就聚到銅爐堡,成為天爐宗的第一批執事長老。
陳尋也沒能立即返回青梧嶺,推辭不過,擔任天爐宗的客卿長老,留在郡侯府,指導眾人煉制八荒玄塔陣。
赤眉真君、姜彬很快就率靈天軍撤出天爐,隨后慶王姜瀾、松鶴真君、蘇竣臣以及諸多補天閣弟子都陸續返回云洲。
神衛軍十營三萬甲卒將長期駐守天爐,由副統領、出身衛氏的法相真人衛原率領,但天爐更多的事務,則轉交到慶王世子姜南柯手里。
姜南柯停止繼續從云洲再調奴工過來,將現有的三十萬奴工,都分派到各家據點,使諸家子弟、修士,都參與到哨堡據點的建設之中,就極大減輕奴工的損失,有恤惜之意。
陳尋對慶王、蘇竣臣等人極深的城府,并不滿意,形勢逼人,才選擇與合作,看到姜南柯作風與其父大為不同,不由心想,或許慶王繼承帝位,不能算是一件壞事。
在陳尋的參與下,天爐宗僅用半年就煉制出第二座八荒玄塔陣,
而在這時,天火山在持續兩年半的噴發后,終于是停息下來,天火山脈上空的空間裂口也隨之閉合。
天地間所充塞的天炎罡煞,要比以往降低近一半,但天爐大地依舊酷熱異常,遠非凡人肉身所能承受。
冷卻的巖漿,在天火山脈深處,形成一座高達兩萬余丈的擎天巨柱,附近的山嶺都留下可怕的裂縫,時不時還有紅蓮烈焰噴出,天空更是彌漫覆蓋數萬里的火山灰,將整個天幕都完全遮住。
若非天火山脈的諸多裂谷,還不時有熾熱的巖漿涌出,天爐秘境怕是要陷入永恒的黑暗之中。
也有可喜的變化。
隨著天炎罡煞對地脈壓制的減低,天爐大地所生發的靈氣,雖然還極其稀微,卻要比以往濃郁得多。
天火山脈附近的靈氣,經十六條主要靈脈的匯聚,此時已經維持防御級法陣的運轉。
當然,大家耗費如此巨量的資源,不會眼皮子淺到看上這點靈氣。
云洲隨便一處靈脈、靈,所匯聚的天地靈氣都要比天火山脈的靈脈精純、濃郁。
大家看中的,是天爐秘境經歷如此大的變化,在天地達到新的平衡之前,所孕生的鴻蒙元息。
當然了,此時所孕生鴻蒙元息也極其稀微,修為在元丹境以上的強者,都很難從中獲益,但對各家大量資質優異的低級弟子,益處就太大了。
將宗族、宗門弟子,輪番調入天爐駐守、修煉,才是大家費盡心機的根本目的。
兩年多時間來,蘇武陽等人因強塑元神所致的靈肉隱疾,已有所減緩,就是鴻蒙元息存在的明證。
強塑元神所致的靈肉隱疾,僅有天階寶丹、鴻蒙元息、仙靈元氣等極有限的寶丹靈氣才有可能治愈。
陳尋測量過,兩年半時間來,青梧山三處主要靈脈所孕生的鴻蒙元息,總量堪比一枚龍髓金液丹。
一枚龍髓金液丹分給兩三千名元丹真人服用,自然不會有什么效果,但是換成兩三千真陽境、還胎境初期的弟子,那就完全不一樣了。
天爐世界,可能需要經歷上百年甚至數百年之久,才會達到新的平衡,在這個過程中,青梧嶺將源源不斷的有微量的鴻蒙元息孕生,總量可能相當于上百枚、堪至數百枚龍髓金液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