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魄煞魂所化的鬼物,雖然都沒有什么法寶靈劍,但凝聚的鬼身強大無比,像是覆蓋一層青黑色的靈甲,劍煞都未必能一劍斬破。
堅銳的利爪也不見得比絕品天器級的靈劍稍弱,直接斬在殘艦的防御玄光之上,就聽得滋滋作響,讓人懷疑殘艦的防御玄光,隨時都會被這些鬼物用利爪撕成粉碎。
更關鍵的,這些鬼物都是陷仙峰沉淪殘魂所滋生,玄陰煞氣鼓蕩,卻不受五行精氣的反噬。
而皇曦宗諸修雖然藏身星云艦中,卻要隨時承受水木毒煞金風烈焰的反噬,即便是有十成功力,此時也只能發揮三四成來。
好在陳尋僅僅是將赤血冥蛇劍祭出,與他人一起纏住一頭青面惡鬼,大半心神都在星云艦內,掌控住大局。
雖然被困在白霧里這段時間,有不少皇曦宗弟子,或受水木毒煞金風烈焰的侵噬,或法寶被鬼物搶奪斬落而神魂震損,陳尋都能及時援手,在殺到半山腰將要脫逃白霧區域時,他們有不少受傷,卻沒有人意外殞落。
殺到半山腰,白霧就沒有那么黏稠,從白霧深處撲殺出來的鬼物也漸漸稀少,到最后那兩頭堪比涅盤上三境逆天強者的青面惡鬼,見占不到什么便宜,咆哮怒叫著,雖然不甘心,也緩緩退入霧煞的深處。
陷仙峰的山腳是絕陰玄煞之地,這些鬼物滋生于此,在霧煞之中摧動玄陰煞氣,也能不受五行精氣的反噬,但脫離霧煞,往陷仙峰更高的嶺嵴攀登,那些從山頂流泄下來的巖漿河,都會對這些鬼物造成嚴重的傷害。
看到厲魄煞魂所化的鬼物,與那兩頭青面惡鬼往山腳退去,眾人也都松了一口氣。
雖然得陳尋細心照看,沒有人意外殞落,但酣戰到這時,眾人體內真元就有些支撐不住,急需服丹煉氣,恢復真元。
只要厲魄煞魂所化的鬼物,不再圍撲上來,陳尋也不急于離開白霧區域,往陷仙峰更高的嶺嵴攀登,就暫時準備先留在白霧邊緣區域休整。
而從霧煞深處傳來的微小震蕩來看,雷鈞老祖、蕭易、雷陽子等人進入霧煞后,也一直都陷入萬千鬼物的重圍之中,此時跟他們隔著半座陷仙峰。
迦黛退回星云艦,手持金剛骨刀,雖然她斬落的鬼物,都不會有血液迸濺,但她那睥倪一切的凜然殺氣,已令不少皇曦宗弟子下意識就想閃躲。
就在陳尋都覺得能松一口氣,心神微微顫悸,還沒有等他意識到危險來自哪里,就見有一朵金光燦燦的黑影從頭頂猛然罩落下來。
是雷鈞老祖的琉璃寶塔!
陳尋他們抬頭看見是琉璃寶塔的塔底,鐫刻無數金字秘符,此時正金光爍動,包裹著熊熊燃燒的神焰,往星云殘艦猛然轟砸過來。
陳尋這一刻心驚欲裂,沒想到此時相隔半座陷仙峰的白霧深處,僅僅是蕭易、雷陽子等人與厲魄煞魂所化的鬼物混戰轉移他們的注意力,而雷鈞老祖早就潛到他們前面,就等著他們從白霧邊緣區域脫離之時,暴然襲來。
雷鈞老祖雖然僅是赤霞仙君的分身,但已具梵天境初期的實力,而琉璃寶塔又是極品道器,措手不及之下,誰能承受得住雷鈞老祖的暴襲?
星云艦此前就被琉璃寶塔打穿數層艦殼,此時措不及防,豈能抵擋住雷鈞老祖這陰險到極點的必殺一擊?
心神轉動極瞬,都不需要百分之一瞬時,陳尋就將蓮書殘頁祭出,射出萬丈清離毫光,極盡一切可能,將迦黛、方嘯寒、張順以及距離他最近的皇曦宗弟子都收進去。
“砰”,陳尋他自己還沒有來得及鉆入蓮書殘頁之中,一股難以雄渾的可怖巨力就往他沖擊過來。
陳尋距離涅盤上三境的逆天強者就差一步之遙,他只來得及感應星云殘艦所剩不多的防御玄光被琉璃寶塔一起轟碎,而他也“身不由已”的被傳到中樞大廳的雄渾巨力震得往后橫飛。
有數層防御玄光緩沖,陳尋也不是不能勉強穩住根腳,但其他人都被打死打殘,都被打蒙在那里,他就算能穩住根腳,又能有什么作為,還不如借勢往后狂退數十丈,避開雷鈞老祖下一擊暴殺的核心區域。
極品道器在梵天境仙君級強者手里,所能發揮的威力太恐怖了,陳尋掙扎著站起來,就見他已經在殘艦中樞大廳三百丈之外。
中間隔著數層元銅所鑄的艦壁,留下數個可怖之極的人形窟窿,難以想象星云殘艦最后所殘剩的防御禁制,就在這一擊被盡數摧毀;琉璃寶塔經過數層緩沖,最后直接沖擊中樞大廳的巨力,還是這樣的恐怖!
要不是陷仙峰是絕品道寶陷仙印所化,陳尋都懷疑這座三萬多丈高的巨峰都可能在如此可怖巨力的侵壓下分崩瓦解。
陳尋張開嘴,“噗”的吐出一大口血,真元像亂流在百骸竅脈間涌動,一時間難以聚集。
蓮書殘頁像枯葉一般,在紊亂的五行精氣蹂躪下,往陳尋這邊飄飛過來。
蓮書殘頁好歹是仙階殘寶,就算丟在那里任琉璃寶塔摧殘,也要費一番工夫才能摧毀,此時更是連半點光華都沒有削弱。
陳尋剛要掙扎著站起來,將蓮書殘頁抓到手里,又是一股難以雄渾的劇震傳來。
這次再沒有防御玄光緩沖,就見元銅所鑄的艦體,整個的被琉璃寶塔拍成一層薄薄的銅餅,隨后又被激烈振蕩的五行元力撕得粉碎,徹底變成一堆爛銅廢鐵,陳尋更是再度往白霧深處震去七八里遠。
不顧那兩頭青面惡鬼去而復返,陳尋抓住蓮書殘頁就往白霧深處狂掠。
白霧乃是玄陰霧煞,能滋生鬼物,也能屏蔽神識的探察,陳尋希望能進入白霧與雷鈞老祖抓一會兒迷藏。
“陳真人……”白無涯張口狂噴鮮血。
他雖然在琉璃寶塔暴襲的第一擊中也被震出殘艦,但所受的傷勢要比陳尋嚴重得多,看他如玉器晶瑩剔透的手腳,此時都布滿蛛絲狀的裂縫,就知道他差點被琉璃寶塔所產生的可怖沖擊徹底撕裂肉身。
陳尋此時哪里顧得上與白無涯說長道短,隔空抓住他的袍袖,夾到腋下,一起往白霧深處閃躲,就連開啟蓮書殘頁的極瞬短時都不想耽擱一下。
“為什么會是這樣?”白無涯被陳尋夾在腋下狂命奔逃,這時候張口又吐出一口鮮血,不甘心的吶喊。
陳尋知道雷鈞老祖為奪仙階殘寶,不惜戮害同門弟子,而這時候為了掩蓋這個事情真相,更是會不擇一切手段,將所有逆叛他的知情人都殺死在陷仙陣中。
而令陳尋驚疑不解的,那枯瘦怪叟就在頂峰俯看這一切,難道就坐看雷鈞老祖將他們徹底摧殘?
也許這才是白無涯怎么都想不透的地方。
蓮書殘頁在他們手里,那枯瘦怪叟意在蓮書殘頁,怎么可能去助雷鈞老祖?
陳尋此時想吃后藥悔也完了,他原以為在枯瘦怪叟的眼鼻子底下,雷鈞老祖絕沒有偷襲他們的可能,也就放松了警惕,卻怎么都沒想到他們進入半山腰,就受這當頭一棒。
情急之時,陳尋只來得及將迦黛、方嘯寒、張順以及距離他最近的四十多余人收入蓮書殘頁之中,其他人都在中樞大廳附近,包括他與白無涯,都被打了一個措手不及。
而此時看白無涯都被打殘,其他皇曦弟子能僥幸扛住這兩波沖擊的,應該已是微乎其微了。
一百三四十人,孜孜不倦,數百年數千年如一日的苦求長生,好不容易達到這樣的境界,竟然在這一刻都難逃師門長輩的分身殺戮。
“看你們這些逆徒,能逃到哪里去?”雷鈞老祖猙獰一笑,在白霧邊緣化變一頭身量高達四五百丈的太古巨神,透出可怖之極的威壓,手托琉璃寶塔,往白霧深處猛撲過來。
兩頭青面惡鬼從斜里飛出,雷鈞老祖手持琉璃寶塔左右轟砸,就將頭青面惡鬼打得四分五裂。
小如嬰兒的鬼胎從殘骸里飛遁而出,沒入白霧之中。
雷鈞老祖的目標還是陳尋,對遁走的鬼嬰視而未見,大踏步往陳尋遁逃處追來。
雷鈞老祖在白霧之中,不畏厲魄煞魂、青面惡鬼,也不畏五行精氣的反噬,陳尋情知他想逃,是怎么都逃不了的,轉身站定,朝山頂怪叟揚聲怒道:“你坐看雷鈞老祖蟄伏山腰暴襲我們,不過是怕我們兩百多人聯手,非你所能制,所以要借雷鈞老賊的手削弱我們。現在我們已經再沒有能力反抗你了,你還不出手,難道真想看到蓮書仙寶落到雷鈞老賊手里?”
“這老狗被困山巔,自身難保,你竟然以為他能救你,真是幼稚到可笑!”雷鈞老祖以為陳尋得了失心瘋,那怪叟被九道黑索死死困在山頂,是眾目所睹,他要是能動什么手腳,何需等到現在?
雷鈞老祖猙獰狂笑起來,將琉璃寶塔拋往半空,射出萬丈毫光就往陳尋罩過去,想要將陳尋斃殺,再從容解決已經躲入蓮書中的那些人。
“是嗎?”一旁在山巔冷眼旁觀的枯瘦怪叟,這時候驀然睜開雙眸,一改剛才癲狂的狂態,幽幽問來,聲音就像是在陳尋與雷鈞老祖耳邊響起。
就見枯瘦怪叟黑洞洞的兩眼里,射出兩道金光,像是探照燈似的照在雷鈞老祖的身上。
這時候半片陷仙峰的五行精氣,都以這兩道金光為中心猛烈的狂亂起來,在半空中極速的變化億萬無盡的玄奧秘符,下一刻就凝聚出兩道靈光閃爍的虛影長索,往雷鈞老祖纏去……
“你跳得出五行之外嗎?”枯瘦怪叟又是陰冷的一笑,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