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龍戟是用蒙元境特有的一種紫庚之金鑄制而成,紫庚之金與離火精金相似,在煉制法器時還要更優異些,甚至可以用來作為煉制珍品級以上道器的胚材。
只是大寧部族的煉器師水平實在有限,如此極珍金鐵所鑄的胚材,僅僅才煉入三重陣法禁制,實在是有些大材小用了,而且內部的陣法禁制都還談不上推演完善,竟有錯漏,會嚴重阻礙純陽真元在戟身及陣法禁制之中的運轉,更不要說三重禁制渾成一體,形成玄奧空間能煉入器靈了……
強者相爭,特別是寧東辰這樣的近身搏殺武修,只爭一瞬先機,要是因為陣法禁制本身的缺點,失去一瞬失機,戰敗戰死的概率就會提高數倍。
當然,這一切都是以陳尋的目光看待,在陳尋的眼里,紫龍戟哪怕是作為天階中品的玄兵,都有嫌粗陋,但在寧東辰、周其波等人眼里,紫龍戟卻是大寧族唯一的一名大煉器師,耗費兩百年心血才煉制而成的神兵利器。
除了戟鋒鋒利、戟身堅固有斷山之威外,注入純陽真元,內部的陣法禁制會幻化外一頭紫火靈蛟,受持戟者駕馭,寧東辰持之,相當于戰力直接倍增。
如此神兵利器,寧鴻德平時都是珍藏在離火宮中,寧東辰此前也是失之大意,前往圍殺青眼魔時,沒有帶在身邊,以致吃了大虧。
不過,陳尋說紫龍戟真元運轉滯礙,寧東辰是承認的,而令寧東辰震驚的,他發現紫龍戟這個缺點,是附入神魂氣息完全祭煉之后實戰時才發現,但見陳尋搭手以神識探察片晌,便知紫龍戟的優劣,要說陳尋在煉器之上僅是夸夸其談,寧東辰是打死都不信的。
事實上紫龍戟有什么劣勢,周其波作為最嫡系的部將也不甚清楚,畢竟作為性命攸關的秘密,絕不會輕易泄漏出他人知道,即便是最信任的嫡系部將也不行。
但這一刻,周其波看少主寧東辰的神色,便知陳尋所說沒錯,震驚的心想:這個從異域誤入蒙天境的異鄉人,果真還是有能耐的。
然而陳尋說要在前往伏龍山的途中,就能將紫龍戟的這個缺點給改過來,周其波明面上不說,但心底則是嗤之以鼻,心里:顧大煉師耗用二百年的心血,才鑄成此戟,也無法將此戟煉制得更完美,豈是三五日就能改觀的?
寧東辰與陳尋相處半年多,知道陳尋胸中所學,遠非他們所能及,卻信任的將紫龍戟直接交給陳尋。
見少主如此,周其波自然不便置喙,但想大寧部族諸多傳承都已經斷了無數代,眼前這異鄉人要是真來自渾靈境的仙道宗門,胸中所學的煉丹、煉器所學,或許真非離火宮的大煉師所能及的,要不是如此,家主也不會如此禮遇于他。
次日,陳尋便與寧東辰直接趕到金殿下的廣場,與寧子赫、寧凝等人匯合。
寧鴻德雖然執掌離火宮,寧東辰也是大寧部族年輕一代的核心人物之一,但居行簡樸,再加寧東辰的性子孤傲,常喜歡獨來獨往,這次身邊除了周其波數名部將外,也沒有其他其他隨扈同行,以致很難從他身上看出大寧部是個轄管二三十萬里疆域,治下擁有三四千萬族人的大部族。
寧子赫、寧凝等人就不同了。
金殿廣場寒風獵獵,三四千精銳隨扈分十數隊嚴陣以待,騰騰殺氣隨旌旗翻飛,顯然都是從各家部將里挑選的精銳戰力,各種剽悍的戰獸透漏出兇殘的氣息,與騰騰殺氣融為一體,牽動天地間的元力,攪得金殿上空的風云狂卷。
在金殿廣場的中央,停著一輛華麗戰車,足有百丈巨大,車身雕刻著太古神魔大戰時的一些畫面;有兩頭高大威猛的金狻獸,修為都不下人族天人境玄修,卻不知為何,竟是直接以妖獸之軀趴臥在戰車之前,頸項肩背間有巨索與戰車連在一起。
雖然大寧部僅有兩名涅槃境玄修,但年輕一代子弟出征,竟然兩頭修為堪比天人境的金狻獸拖拽戰車,這排場還真是闊綽得很。
陳尋從戰車透漏的神魂氣息,便知這戰車與兩頭金狻獸,都應該是歸戰武宮或寧景天、寧子赫父子私人所有,心想寧景天或許還未能將這些金狻獸徹底收服,才不得不用其他禁制手段,迫使其為戰武宮效力。
寧子赫、寧凝等十數青年都已登上戰車,看到寧東辰他們過來,有人已經大聲吆喝過來:“我們就等你們過來,好往伏龍山進軍,還以為你們不過來了!”
寧子赫邀請寧東辰、陳尋登上戰車,寧東辰輕摧胯下的青鱗翼馬,就見青鱗翼馬怒然展開一對青鱗巨翼,就振翅飛上晴空,顯然不愿與寧子赫、寧凝同車而行、忍受煎熬……
陳尋微微一笑,坐在寧東辰專程給他備下的那輛戰車里,饒有興趣的看著這一切。
說實話,大寧部族控制伏龍山東麓的土地,所控制的資源,要遠比天鈞尋常的蠻荒部族強出太多、太多。
比如說用于鑄制紫龍戟的紫庚之金,放到天鈞境,通常只有上品級以上純陽道器,才舍得用這么珍貴的金鐵作為胚材肆意揮霍,大寧部的煉師,卻大量的用這種極珍材料煉制陳尋都看不上眼的天階法寶。
金狻獸作為太古異種,與道虛的三頭侍獸帝狻仙獸是同宗同源,屬于太古神獸狻猊一族,即便血脈上要稍差一些,寧子赫用金狻獸拉戰車,未必也有些太大材小用了。
這些極珍材料的揮霍浪費以及一些異獸的大材小用,都說明蒙元境諸族普遍陷入無法利用手中優質資源發展自身的困境之中;大量的弟子修為停滯在法相境、天人境,無法再往上突破,又在屢屢發生的魔劫中被大量的消耗。
陳尋的視野倒沒有在那兩頭金狻獸身上多停留,而是落在那輛裝飾華麗的戰車之上。
這輛戰車約有百丈開闊,廂壁雕刻華麗的浮雕,僅從戰車外面來看,并沒有什么值得大驚小怪的,僅僅相當于天階上器法寶,不能煉入器靈,甚至都還不能大小如意變化,但在這些表面之下,陳尋還感覺到有一縷若有若無的洪荒氣息從戰車的內部透漏出來。
僅從這縷氣息來看,這輛戰車在上古時極可能是件絕品級的純陽道器,但可能上古魔災中損毀了,后人在殘車的基礎上重新煉制,才成了眼前這般模樣!
真是暴殄天珍啊!
一件上古絕品道器殘件,未必就能令陳尋動心,要將恢復一件絕品道器不是易事,但陳尋想著要將這件上古戰車拿過來,或許能從中推演出到底是怎樣的惡戰,竟令這么一件絕品道器毀成這樣子。
蒙天境充滿著太多的秘密,透漏太多的古怪,不將這些搞清楚,陳尋即便有機會,也不會急著前往太煥境。
陳尋坐在寬敞的戰車里胡思亂想,手里卻也沒有停下來。
他跟寧東辰說過會借途中數日時間重新推演紫龍戟內部的陣法禁制,看能否找到完善之法,沒有緊急事情,寧東辰不會隨意打擾到他,陳尋他人坐在寬敞的戰車里,法身則直接遁入焚天法蓮之中,解開黑衣少女的五識封印,卻也不禁黑衣少女神識探察戰車外的情形外。
這些天被陳尋用盡手段折磨,黑衣少女每次解開五識封印,看到陳尋都咬牙切齒,恨不能將他生吞活剝了,這次見陳尋竟然讓她神識延伸出去,很快搞清楚陳尋隨寧東辰他們進山是做什么,嘲弄笑道:
“想你堂堂能逆抗金仙的仙君級人物,竟與這些螻蟻玩過家家的游戲,看來你當真是被困在蒙天境,這輩子都無法返回了七域——即使萬千年之后你能回七域,七域也必定不再是你所期待的模樣了……”
“你好像很巴不得我離開蒙天境啊?”陳尋微微一笑,問道。
黑衣少女也知言多必失,接下來便閉口不言。
陳尋自言自語的說道:“蒙天境藏著那么多的秘境,你說我怎么舍得離開?羿族叛帝谷之華與屠魔宗到底是什么關系,也實在令人好奇啊。你想想看,當年天鈞境發生血海魔劫,要不是我及時返回重組天道蕩魔軍,天鈞境的魔災結局會不會就是諸宗殘破,熊氏在叛帝谷之華所派的援兵襄助下,成功抵御魔族入侵,最終成為天鈞境的超級統治宗門嗎?這個套路你是不是感覺很熟悉啊?”
黑衣少女滿臉煞氣的盯著陳尋,似乎唯有如此,才能掩飾內心的波動。
“同樣的套路既令人熟悉,也令人后怕啊,要說有什么不同,就是在天鈞境熊氏弄巧成拙,最終失去立足的根基,不得不撤往玉衡境尋找新的立足之地,而屠魔宗成功成為蒙天境的統治宗門。而照道理來說,屠魔宗既然都已經統治了蒙天境,掌握這座天域絕大多數的修煉資源與修煉人才,應該有能力遏制魔災才是,但我們眼前所看到的,顯然與我們所想象的相差甚遠。而我想,你們這些神秘黑衣人,既然在七域出沒,暗中助太古魔神復活,蒙天境附近就沒有道理看不到你們的身影。這背后諸多的蹊蹺,是不是你來給我解釋一下啊?”
“是不是有什么蹊蹺、是不是有什么秘密,你有命就自己查去好了,休想從我嘴里套出半點秘密。”黑衣少女壓仰住內心的震驚,平靜的說道。
“我也沒有想你能告訴我什么,人嘛,寂寞了總要找個人聊聊天,你就不想?”陳尋笑著問道。
“不想!你快點將我的五識封印起來。”黑衣少女寒臉說道。
“你這人真是太無聊了,”
陳尋將紫龍戟伸手抓入焚天寶蓮的混沌空間之中,焚天寶蓮內的這混沌空間雖然還沒有徹底開辟成穩固的洞府空間,但也相差不遠了,陳尋擺弄手里的紫龍戟,說道,
“大寧部族真是太暴殄天珍,紫庚之金竟然用來煉制這些粗陋的天器玄兵,看我將里面的雜質淬除掉……”
這時候就見陳尋伸手招來一簇混沌真火放到紫龍戟下面煉之,漸漸就見有一縷紫金霧氣從紫龍戟中被逼出來。
黑衣少女見陳尋說是要替紫龍戟雜質淬除掉,實際上是將紫庚之金最精華的紫庚金母煉取出來,不恥陳尋為人的嗤笑起來。
“你也不要這般樣子看我,這紫庚金母之氣于我煉制頂級靈劍的極珍材料,但殘留在這柄紫龍戟里卻是累贅,”陳尋嘻然笑道,“只是這光紫庚金母之氣,而沒有好的劍胚,也難成佳品靈劍,只能借你身上某件東西一用!”
黑衣少女還沒有明白陳尋的意思,就見陳尋伸手過來,抓住她的腳踝就往外扯,竟是要將她的大腿骨直接拆下來當作劍胚。
黑衣少女這些天經受陳尋種種肉身上的摧殘,也沒有想到陳尋會當著她的面,將她的大腿骨拆下來煉為劍胚,尖叫怒罵:“陳尋狗賊,你是變態!”
陳尋冷冷一笑,說道:“你可知魔族每天要吞噬多少人族,今日我不過借你一根腿骨煉作劍胚,你就不能忍受了?我這樣就變態了,更變態在后面,你還沒有見到呢!”
陳尋伸手在黑衣少女身上摸了個遍,殘酷的笑道,
“你身上這么多塊骨頭,倒是能煉一百多柄頂級的靈劍,我在每柄靈劍里,都以紫庚金母之氣煉入十天混沌焚魔大陣,到時候以你的身骸骨劍,斬殺萬魔,你覺得這感覺是不是很酸爽?”
“人族奉你為人皇,你卻如此殘忍,又與惡魔何異?”黑衣少女雖然早就不將肉身當一回事,但是也沒有想到有朝一日,會眼睜睜看著自己的肉身會被活生生的被人拆下來煉器,此事對她神魂的沖擊,令她再難鎮定對待。
“殘忍?你雖然以這副身骸修煉,就當真以為我會將你當作人看待?你可知我的家鄉有句名言,叫菩薩心腸、惡魔手段?對你們這些妄圖屠滅人族的魔物,我不用殘忍手段,難不成還要好吃好喝的供著你?”
陳尋殘忍的冷冷一笑,說道,
“我不單要將你的骸骨拆下來煉劍,還要將你的血,將你的肉,將你筋皮髓液取出,煉成大量的涅槃丹,給大寧部的子弟服用——若非如此,你以為我為什么單單在寧鴻德、寧東辰父子面前提涅槃丹的丹方?”
“……”黑衣少女這一刻再也難掩臉上的驚恐,但也知道陳尋絕非是嚇唬她,為了人族,陳尋有時候絕對會比惡魔還要殘忍……
“你說說看,你這一身的血肉,輔以其他靈藥,能煉出多少枚涅槃丹來?”陳尋慢條絲理的說道,“屠魔宗雖然控制著蒙天境最頂級的靈草,他們怕是怎么都想不到,會有人能另辟蹊徑煉制涅槃丹。你說你這一副仙人之軀,我要不好好利用,是不是太暴殄天珍了?”
“……”黑衣少女臉色蒼白,她以前忍受陳尋種種折磨,都沒有這一刻覺得陳尋是如此的可怕、恐怖。
“是先煉劍還是煉丹呢?”陳尋自言自語的問起來,他又從寧鴻德相贈的小型儲物戒里取出一些藥草,說道,“一枚涅槃丹的輔助靈草已經是湊足了,就差借你一點血肉脈髓當主藥了,我看來還是先煉丹好……”
陳尋將似霧氣升騰的紫庚金母凝聚成一柄三寸小劍,舉到黑衣少女的臉前,笑道:“你這張臉還要留著多看兩天,還是先從你的雙腕先取髓血吧,省得一開始就將你搞得太難看,我看著都惡心!”
陳尋此時煉涅槃丹,已經不用去借什么煉丹爐了,他直接彈指射出一道玄光,將一堆藥草碾壓成霧汽狀的碎末,用玄陽真火將這些靈草的真正精華煉取出來,在身前先煉成一團青色靈氣纏繞的膏狀物。
陳尋最后才將黑衣少女的赤裸嬌軀捉到身前,以三寸小劍割開她的腕脈,看著透著金色靈蘊的血滴似泉滴下,落入諸多靈草煉成的膏狀物中……
到最后陳尋嫌捉著手累,令九十九頭微型焚天魔蛟纏繞成繩索,捆住黑衣少女的雪白腳踝高高吊起來放血……
黑衣少女的赤裸嬌軀,倒掛起來,可以說是誘惑之極,但哪怕是那嬌挺的雪乳頂在眼前,而那神秘的倒三角覆著一簇黑色毛發,足以令天地間所有的男人都血脈賁張,但在陳尋眼里這黑衣少女都是一頭魔物而已。
對待屠戮人族的魔物,陳尋心里怎么會有半點不忍?
不管黑衣少女是人是魔,她既然以人身修煉到梵天境后期,那她這一身的寶血,可以說是天地間最珍貴的煉丹靈藥,用來煉涅槃丹都有些大材小用了。
不過對陳尋來說,他要是不想直接吞噬黑衣少女的肉身提升修為,那也就盡可能多煉出些涅槃丹來,在蒙天境或許有更大的用處。
陳尋將黑衣少女蘊藏金色靈蘊氣息的寶血,一滴滴的煉入靈膏之中,以玄陽真火煨之,將黑衣少女寶血中最精華的那一部分煉取出來,煉入靈丹之中,想所成的涅槃丹將是令天下玄修都要瘋狂的寶丹。
十數日過去,丹成之日,就見靈膏里暴露一團金芒,靈膏凝聚成丹丸,然而金芒在混沌空間里不斷變幻神魔之相,久久都沒有散去!
“玄元圣血!你體內怎么會有玄元圣血?”
這一刻,靈丹所透漏的氣息,是那樣的令陳尋熟悉,是那樣的令陳尋震驚。
他怎么都沒有想到,靈丹所透漏的氣息,與玄元圣血是那樣的相似。
當年六臂魔君將一滴玄元圣血煉入他的體內,道虛的分身都沒有覺察出有絲毫的異常,因而陳尋之前也一直都沒有覺察出黑衣少女體內煉有玄元圣血,也是在他給黑衣少女大量放血,將最精華的那一部分一點點煉入靈膏之中,才清晰無誤的感知到玄元圣血的氣息!
他怎么都想不到,黑衣少女的體內竟然也有玄元圣血!
陳尋心間波瀾狂涌,惡狠狠抓住黑衣少女柔弱的頸脖子,想將她的肉身拆開來,將她身體里所藏的一切秘密都挖掘出來。
經過十數日的放血折磨,黑衣少女已經沒有起初那么驚恐,咬牙說道:“你以為就你體內煉有玄元圣血?你將我殺了吧,我死也不會將這個秘密告訴你的。”
陳尋迅速冷靜下來,不動聲色的推算他所知的一切,或許有可能將真相拼湊出來:
他體內煉有玄元圣血之事,也就他身邊最親近的幾人知道,黑衣少女絕不可能從兕師他們那里知道這個秘密,除非她們早知道六臂魔君擁有一滴玄元圣血,然而再從他的修行軌跡上推斷出那一滴玄元圣血為他所得。
這些黑衣人與六臂魔君是什么關系?與修羅殘族是什么關系?要知道迦黛事前都不知道那滴玄元圣血的存在!
雖然巨大的迷團沉在心頭,背后的真相應該遠沒有表面上所想象的那么簡單,但有一點是陳尋此時能夠確認的:
太古魔神復活涉及到的陰謀,事實上在上百萬年之前,就已經將太元、修羅等族都卷了進來。
太元是七域看守太古魔骸的鎮守之族,修羅一族挑起兩族的滅族之戰,陳尋以往還在想這可能僅僅是一種巧合,但現在看來,應該不再是什么巧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