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小天回到福來客棧方才記起,原本答應了客棧老板蘇廣聚去看房子,可因為一天都在外面居然將這件事給忘了,等見到梁大壯才知道他下午跟著蘇廣聚已經去過了,房子就在附近的三德巷,正如蘇廣聚所言方方面面的條件都很不錯。房主開價二十兩金子,聽說是新任縣丞大人要買,他主動將價錢降低到十八兩。
胡小天讓梁大壯代為決定這件事,至于那二兩的人情就不必要了,因為他的身份所限,不想別人說他仗勢欺人。
夜幕降臨,華燈初上,梁大壯備好馬車,載著胡小天來到縣衙,據說今晚負責做菜的全都是從鴻雁樓請來的廚子,鴻雁樓是青云縣最有名的酒樓,平日縣衙有什么重大活動,接待重要客人,要么就來鴻雁樓,要么就從鴻雁樓請廚子過去。經過鴻雁樓的時候,胡小天特地留意了一下,果然看到門前停了不少的車馬,其中一輛車內下來了一位熟人,卻是萬家老爺萬伯平,看來隨著他二兒子萬廷盛病情漸趨穩定,萬伯平的心情也開始轉好,居然外出吃飯了,因為有事在身,胡小天沒有過去跟他打招呼,盯住梁大壯盡快通過。
馬車繞行到縣衙后門,發現后門也停了不少的車馬,青云屬于下縣,胥吏薪水微薄,能有車馬已經不容易,哪還談得上豪華,即便是主簿郭守光他的馬車車廂也是非常陳舊車簾上還補了幾塊補丁。跟胡小天購置的這輛新馬車擺在一起,頓顯寒酸。
郭守光在青云縣衙內占有相當重要的地位,大小活動的組織,各個部門的疏通,乃至上下級的指令傳遞都能見到他的身影。
胡小天這邊下了馬車,郭守光就迎了上來,拱手笑道:“胡大人,您可來晚嘍,大家都在等著你呢。”
胡小天笑道:“這讓本官真是誠惶誠恐了,何必如此客氣?”
郭守光道:“大人是今晚的主賓啊!”
“是嗎?哈哈哈哈哈!”這貨笑得有點得意忘形。
跟隨郭守光來到后花園內卻見花園的涼亭內擺了一張桌子,有資格坐在這里的是縣令、縣丞、縣尉、主簿外加各房典曹,至于其他的跟班捕頭都另外安排兩桌,距離涼亭有十多丈的距離。
郭守光引著胡小天來到涼亭內,縣令許清廉端坐首席紋絲不動,他不動,其余那幫胥吏也都沒有起身許清廉道:“胡大人來了,快請坐!”
眾人都說胡大人請坐。
胡小天發現給他留得位置并不在許清廉身邊,而是在許清廉對面,不對啊!按理說老子是青云縣的二把手,又是今晚的主賓,你許清廉應當安排我在你的左手座位啊。雖說是圓桌,你許清廉坐的地方是首位,我跟你對面豈不是末位我曰,這老許有點不悳厚道啊,跟我玩心眼兒,想在這么多同僚面前踩我?我靠!赤/裸裸的下馬威啊!看來今天是一場鴻門宴。
胡小天還不至于因為一個位置排序就當場翻臉,笑瞇瞇在空位上坐下,再看酒桌之上,菜也算得上豐盛不過酒菜全都動過了,還以為這幫人會等自己,搞了半天人家早就開始了,這幫孫子也忒沒禮貌了,一點待客之道都不懂得。
這邊胡小天剛剛坐下,縣令許清廉就道:“胡大人來晚了按例罰酒三杯!”
胡小天笑道:“不好意思,路上堵車。”一個在現代司空見慣的理由,在這種時代何其的蒼白無力。青云縣道路雖然不寬,可整個縣城內跑著的馬車就找不出幾輛,堵車?鬼才相信。
筷子還沒動,三大杯酒就端到了胡小天的面前,貨真價實的三大杯,確切地說不是杯子,應該叫茶盅,一盅得有二兩多。胡小天一看就明白了這擺明了是坑我,許清廉這只老狐貍是想在所有同僚面前挫一挫他的威風煞一煞他的銳氣,順便讓所有人知道,他才是青云當之無愧的老大。
胡小天心中暗罵,整我啊!這三大杯灌下去,真要將老子給灌翻了,當著那么多人的面,真想出我洋相?胡小天笑瞇瞇道:“我酒量不行,過去從不飲酒。”
許清廉笑道:“凡事都得講個規矩,酒場如官場,規矩不能亂。”這句話分明帶著敲打胡小天的意思。
胡小天望著這有眼不識泰山的老家伙恨不能抓起一杯酒潑在他的臉上,可想起臨行前老爹的囑咐,這身份還是別輕易暴露的好,于是退而求其次道:“還是一杯吧,許大人不想我當場醉倒吧?”
許清廉道:“不醉無歸,今天你是主賓,只有你喝好了大家才能高興。”
胡小天嘿嘿冷笑,我要是喝翻了你們這幫孫子更高興,喝就喝,三杯酒,以為當真能把我給難住,于是胡小天端起酒杯咕嘟咕嘟灌了下去,他也是最近才發現自己的酒量非同一般,要說他喝酒的本事還是經結拜大哥史學東啟蒙發現的,要說這史學東也不是什么好東西,腹黑的很,酒色財氣四樣壞毛病,經他啟蒙自己的就有兩樣,酒是一樣,色方面更是送給了自己三件寶物,采/花圖、春/宮圖、三鞭丸。表面上看是對自己兄弟情深,可這貨是惦記著自己在燕云樓痛毆他的深仇大恨,變著法子的腐化自己。不過凡事皆有兩面性,如果不是史學東的那幅采/花圖,自己也不會這么順利和梁大壯劫后重逢,找回自己的官印文書。如果不是這廝在長亭灌了自己三碗酒,自己也不知道原來擁有那么好的酒量。
胡小天這邊喝完了一杯,那邊主簿郭守光湊了過來,及時給他端起第二杯,胡小天心中暗罵,誰家褲帶沒扎緊,把你這個丑陋的東西露出來了,靠!跟著許清廉一起坑我,回頭老子再跟你算賬。
許清廉使了個眼色,眾人齊聲喝彩,這是要制造聲勢,讓胡小天騎虎難下。
事到如今胡小天也不能讓這幫人看輕,反正酒量在,怕他們作甚,于是一口氣連干了三杯。
這三杯酒喝完,現場氣氛頓時活躍了起來。許清廉端起面前的酒杯道:“胡大人海量,老夫代表青云縣的各位同僚歡迎胡大人到來,老夫先干為敬。”
胡小天還沒來得及阻止,這貨已經先把那杯酒給喝了,這擺明了是要坑胡小天的架勢,胡小天連一口菜都沒吃呢。那邊郭守光已經將胡小天的酒杯給斟滿了,這幫人之前就已經達成了默契,先罰三杯,然后大家輪番上場,今天晚上一定要讓胡小天醉倒當場,出盡洋相。
胡小天點了點頭,也沒拒絕,跟許清廉喝了兩杯,笑瞇瞇坐下,拿起筷子吃了口菜,還沒等他緩過勁來,郭守光又端起酒杯來:“胡大人,下官敬您兩杯。”
胡小天嘿嘿笑道:“郭大人,咱們等會兒再喝,我尿急!”
一群人聽胡小天如此說都哈哈笑了起來,胡小天起身如廁,原本想趁機松口氣,可郭守光如影相隨地跟了上來,笑道:“胡大人,天黑路滑,還是我陪您去。”他可不是關心胡小天,而是擔心胡小天趁機逃了。
胡小天咧嘴笑道:“最好不過。”他腳步輕浮,走路踉踉蹌蹌,明顯喝多的樣子。
身后有人竊竊私語道:“胡大人好像喝多了······”
郭守光攙著胡小天來到茅房前,低聲向胡小天道:“胡大人,到了!”
胡小天應了一聲,很禮貌地做了個手勢:“郭大人請!”
郭守光道:“還是大人先請!”兩人先后進入了茅房,胡小天撩起長袍,發現郭守光看著自己,笑著提醒道:“郭大人,你自己也有,不必如此關注我家寶貝。”
郭守光哈哈大笑,趕緊把頭扭過去,這貨道:“胡大人,回頭我得好好敬您三大杯,你可不能不給我面子哦!”
胡小天原本就看他不順眼,聽到他這么說,分明是要落井下石把自己灌趴下的架勢,如果說胡小天對許清廉這位頂頭上司還有些許顧忌,對郭守光這個下級官吏壓根就是正眼都不看他,想想這種小人都敢狐假虎威,招惹自己,不由得怒由心生,媽滴個X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今兒不給你老小子點厲害嘗嘗,你丫不知道我的厲害,給你面子?還他媽真當自己是個人物?當下抬腳照著郭守光的屁股就是一下。
郭守光無論如何都想不到這位新任縣丞居然敢對自己下手,猝不及防被胡小天一腳踹到在地,身體失去平衡一下就撲倒在尿池里面了。
郭守光反應也算敏捷,張口叫道:“來人啊······”話沒說完,感覺一只大腳迎面而來,胡小天一腳踹在他面門之上,咬牙切齒道:“那么喜歡喝,你丫就喝個飽!”
郭守光慘叫道:“我要告……”
“可有人證,可有物證?哈哈哈……”胡小天得意洋洋,官大一級壓死人,老子虐得就是你,然后一轉身走出茅房,大聲叫道:“快來人啊,郭大人掉進去了……”
一干衙役率先反應了過來,將郭守光從里面揪了出來,郭守光狼狽不堪,欲哭無淚,他就算想破腦袋都想不出來為什么胡小天會突然下黑手,難道這廝就不怕自己告他?他眼中就沒王法了嗎?郭守光氣得都哆嗦了起來,顫聲道:“是他把我推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