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才道:“胡公公來宮里多久了?”
胡小天想了想道:“令弟失蹤多久了?”他分明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故意往王德才的傷口里撒鹽。
王德才雙目中迸射出憤怒的火星,咬緊牙關,強行按捺住心頭的怒火:“你知不知道才人在宮中只是從六品,在園子里擺上一品紅是何居心?”
胡小天笑了起來,他倒真沒有留意這件事,宮里的顧忌真是不少,稍不留神就會犯忌。
王德才怒道:“你居然還敢笑,信不信我將此事奏明皇后娘娘,問你個明知故犯的罪責。”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王公公一直都在針對我。”
王德才道:“針對你又怎樣?你不要以為這皇宮中有人罩著你,就狗仗人勢,飛揚跋扈。”
胡小天并未動怒,心平氣和道:“王公公這句話好像意有所指,雜家倒想聽聽了,究竟是什么人罩著我?”
“你心里明白!”
胡小天道:“我雖然不明白,可我多少有些自知之明,不像王公公,連自己是什么樣子都不明白,狗仗人勢、飛揚跋扈這八個字其實是你自身的寫照啊!”
王德才怒道:“你……”
胡小天笑瞇瞇道:“怎樣?你心中若是不服氣大可去皇后面前告我的黑狀,我就不信皇后娘娘會如此縱容她的手下。”
王德才咬牙切齒道:“不要以為有姬飛花給你撐腰,你就敢目空一切。”
胡小天點了點頭,忽然一拳打了出去,正砸在王德才的右眼上,這一拳打得王德才天旋地轉,捂著眼睛原地轉了兩圈。哀嚎道:“你居然敢打……”話沒說完,胡小天一個箭步沖了上去,揚起手又是一個大嘴巴子問候了過去。打得王德才七葷八素,胡小天怒道:“混賬東西。竟敢侮辱姬提督。”
周圍圍觀的人不少,可誰也沒搞清楚他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么,只是看著他們發生了爭執,然后胡小天就突然出手。王德才哪里會是胡小天的對手,轉瞬之間已經被胡小天撂倒在地,抬腳就是一陣猛踹。
跟著王德才過來的那個小太監想上前拉架,卻被小鄧子領著一幫花匠攔在外面,小鄧子腿斷的事情就是被王德才算計。此時看到胡小天出手痛毆王德才心中這個痛快啊,恨不能也跟上去揣上兩腳,打上幾拳。
王德才在胡小天的痛毆下毫無還手之力,只能抱著腦袋在地上大叫救命。
在書房中布置的李云聰本不想出面,可聽到外面的求救聲一聲慘過一聲,終于還是走了出來,故作驚訝道:“胡公公,發生了什么事情?為何如此憤怒?”
胡小天這會兒也打過癮了,照著王德才的屁股上又踹了一腳,這才停下。做出怒不可遏的樣子道:“這混賬東西居然敢辱罵姬提督。”
王德才哼哼唧唧鼻青臉腫的從地上爬了起來,指著胡小天道:“我何嘗罵過姬提督……你血口噴人……”
胡小天道:“你剛剛明明在罵,你說姬提督狗仗人勢就是皇上面前的一條狗!”
王德才嚇得面無血色。大叫道:“冤枉啊,李公公為我做主……我豈敢說這種不敬的話……全都是他編造出來的……”
李云聰雖然沒有聽到剛才他們說什么,心中也明白王德才不敢說這樣的話,除非是他不想活了,別看王德才是簡皇后的心腹太監,得罪了姬飛花一樣難逃一死。李云聰道:“兩位小公公,有道是冤家宜解不宜結,大家都在皇宮里做事,都是為了伺候皇上。雜家就倚老賣老,做個和事老。今天的事情就……”李云聰說到這里的時候突然停了下來,因為他看到姬飛花在兩名太監的陪同下緩步走入了明月宮。正主兒來了。他可不想當什么和事老了,李云聰趕緊上前見禮。
姬飛花面帶微笑,看起來似乎心情還不錯。
胡小天和王德才兩人也跟過來見禮。
姬飛花的目光在王德才臉上掃了一眼道:“王德才,你怎么弄得如此狼狽?”
王德才擦去唇角的血跡,想起剛才的事情一時悲從心來,他撲通一聲就在姬飛花的面前跪了下來:“姬提督,小的冤枉啊……”
胡小天冷笑了兩聲沒說話。
姬飛花道:“王德才,你不必哭泣,有何冤枉盡管明言,雜家向來處事公道,如果確有冤情,一定會為你做主。”
王德才涕淚之下,他雖然知道姬飛花是胡小天的靠山,可他也要將委屈說出來,當著這么多人的面,想必他姬飛花也不敢對胡小天太過袒護。于是他將事情的經過從頭到尾說了一遍,倒也沒有添油加醋,只是實話實說,說到胡小天冤枉他的時候,委屈地捶胸頓足。
姬飛花聽完冷哼了一聲道:“胡小天,王德才所說的可是事實?”
胡小天作了一揖道:“啟稟姬提督,他有些話是真的,有些話是假的。”
王德才道:“在場的所有人都可以作證,李公公也可以作證,我王德才絕無半句虛言,若是我說了謊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胡小天,你敢不敢像我一樣發誓?”
胡小天呵呵笑了起來:“王德才!你剛剛罵我狗仗人勢是不是?”
“呃……是!”
“你還直呼姬提督的大名,還說姬提督也跟我一樣,是皇上面前的一條狗!”
“我沒說!”王德才大吼道。
姬飛花身后李巖怒斥道:“大膽,胡說什么?”他瞪著的卻是胡小天。
胡小天道:“你看我干嘛?這話又不是我說的。”
姬飛花忽然呵呵笑了起來,笑得如此開心,他輕聲道:“這話倒也沒錯,在皇上面前即便是做狗雜家也愿意,能做一條忠于皇上的狗,能為皇上看家護院,鞠躬盡瘁死而后已乃是雜家這輩子最大的心愿,李公公,您說對不對?”
李云聰笑得多少有些尷尬,他不由得有些后悔,早知道姬飛花會來,自己就不該出面的。
姬飛花道:“胡小天,你為何要打他?”
胡小天道:“小天一時氣憤,為提督感到不值所以才出手。”看姬飛花的樣子似乎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畢竟王德才是簡皇后的人,姬飛花應該還是有些顧忌的。反正自己已經占盡了便宜,就算姬飛花斥責自己幾句也忍了。
王德才道:“還請姬提督為我做主。”看到姬飛花并沒有明顯偏袒胡小天,王德才的膽子也大了起來,開始找姬飛花要說法,認為姬飛花縱然不會重罰胡小天,可當著眾人的面也得斥責他幾句。
姬飛花道:“胡小天打你不對,可是你也不該辱罵皇上啊!”
王德才愣了一下,以為自己聽錯,眨了眨眼睛,內心中忽然升起一種無法形容的恐懼,他顫聲道:“我何嘗辱罵皇上……”
姬飛花道:“你說皇上沉迷女色不理朝政,這些話你當雜家沒有聽到?”
王德才嚇得撲通一聲就跪下了:“姬提督……饒命……姬提督饒命……”他沖上去想要抱住姬飛花的大腿,李巖斜刺里沖了出來,揚起右掌照著王德才的天靈蓋就是一掌,啪!的一聲夾雜著骨骼碎裂之聲,王德才竟然被他一掌擊斃。
望著王德才在地上不斷抽搐的尸身,胡小天打心底泛起一股寒意,我靠啊,姬飛花真狠啊!自己不過是打了王德才一頓泄憤,可姬飛花竟然讓手下殺了他。稍一琢磨,馬上就明白為何姬飛花一定要殺他,文太師的養女入宮乃是簡皇后一手操辦,姬飛花對此事已經極度不爽,殺掉王德才真正的用意是要給簡皇后一個警告。
姬飛花向王德才的尸身掃了一眼,輕聲道:“誰敢對皇上不敬,他就是榜樣。”
李云聰無奈卷入這場是非之中,暗嘆姬飛花實在是囂張到了極點。姬飛花笑瞇瞇望著他道:“李公公,剛才的事情您可都看到了。”
李云聰道:“王德才辱罵皇上,意圖謀害姬提督,人人得而誅之。”識時務者為俊杰,李云聰即便是心中想要中立,可在姬飛花面前也必須做出這樣的表態,司苑局這邊的小太監雖然對王德才極其反感,可是看到他如此下場一個個也打心底生出寒意。這幫人自然不敢胡說八道,跟著王德才一起過來的那名小太監嚇得跪在地上,磕頭如搗蒜,魂兒都沒有了,他的性命只在姬飛花的一念之間。
還好姬飛花并沒有殺他的意思,輕聲道:“你會去把具體的情況告訴簡皇后,要實話實說,倘若敢搬弄是非,雜家必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那小太監只差要哭出來了:“提督放心,提督放心……小的……小的一定照實說……王德才侮辱皇上,罪該萬死……”
胡小天走過去摸了摸王德才的頸部,確信這廝已經死了,王德才的被殺有些突然,可胡小天對他也沒有任何的同情,假如今天姬飛花不下手,早晚自己也會下手,畢竟這廝認準了自己是害他兄弟的兇手,以后肯定還會找麻煩,殺掉之后就省卻了以后的麻煩。通過這件事,胡小天認識到,這皇宮之中實則是個無法無天的所在,講道理是沒用的,一切全憑實力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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