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觀棋為胡小天斟滿酒杯,微笑道:“大人是不答應嘍?”
胡小天道:“我若是不答應,人家也有后手,大康深受糧吅荒困擾,他們提出的條件也極其誘人。”
諸葛觀棋道:“大人以為皇上會答應?”
胡小天道:“皇上也派了使臣前來,找我要十萬石糧食。”
諸葛觀棋道:“事情的主動權并不在皇上那里,東梁郡和東洛倉如今控制在大人的手中,糧草也在大人的手中,就算皇上答應要把江北之地奉送給大雍,那么還要經過大人的允許。”
胡小天道:“我若是不答應,那就是公然違抗圣明,皇上就有了一個光明正大對付我的理由。”
諸葛觀棋道:“大人若是將兩座城池送出去,那么你和你的將士,以及你剛剛招募的兵馬又將去向何方呢?”
胡小天沉默了下去,他的手中只有三座城池而已,若是失去了江北之地,他唯一的可能就是退守武興,諸葛觀棋是明知故問。
諸葛觀棋道:“無論怎樣,大人的實力都沒有太多減弱啊!若是大人手中控制了七萬精兵,糧草充足,只怕開始擔心得應該是大康皇上了。”
胡小天點了點頭,的確很有道理,任何人都不可能不去擔心一個不聽話的家伙坐擁七萬兵馬鎮守自己的邊界,只是龍宣恩似乎沒什么選擇了,如果大康國內的糧吅荒得不到改善,那么可能過不了太久的時間國內就會鬧出更大的亂子。
諸葛觀棋道:“世事如棋,大康的日子不好過,大雍現在的日子也不好過,否則以大雍向來的強勢,他怎么可能接受兩連敗的結果,轉而尋求外交途徑去解決問題?大人請回答我一個問題,若是皇上答應了大雍的條件,你會將江北之地交出去嗎?”
胡小天搖了搖頭道:“不交!”
諸葛觀棋微笑道:“若是不交,大人難道不怕大雍和大康聯手對付你?”
胡小天道:“就算是交了,他們也一樣要聯手對付我,結果既然一樣,我為何還要做這種蠢事?”
諸葛觀棋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他點了點頭道:“這局棋走到了現在這一步,大雍的目的很明顯,以糧易地背后的真正用心是要挑起你和朝廷的矛盾,朝廷若是能夠識破他們的奸謀,必然會拒絕這一要求,朝廷若是鼠目寸光,那么就會答應和談的條件,從而將所有的矛盾都集中在大人的身上。”
胡小天道:“我應當如何破局呢?”
諸葛觀棋道:“一切還要看京城那邊的態度,希望皇上能夠看清大局。大雍方面反倒不足為懼,他們短期內應該不會興兵進攻大人了,看來黒胡人給他們的壓力不小,這位新君在朝廷內勢必也頂著極大的壓力,否則他絕不會做出這樣的讓步。大人雖然是雙方矛盾之所在,可從另外一個角度來看,大人才是真正能夠掌控局勢走向之人,離開了大人參予,他們談得再久,談得再多,也不過是紙上談兵。如果我是大人,就以不變應萬變,任憑風浪起,穩坐釣魚臺!”
胡小天微笑點了點頭,他想起了一件事:“對了,觀棋兄,我有件禮物送給你。”
諸葛觀棋道:“無功不受祿,大人千萬不要讓觀棋汗顏了。”
胡小天笑道:“收或不收當然要依著觀棋兄自己的意思,不過這禮物你還是看過之后再做決定。”
諸葛觀棋無奈只能點了點頭,胡小天從懷中抽吅出那本書輕輕放在了諸葛觀棋的面前,諸葛觀棋小心展開上面包裹的藍布,當他看清里面的那本書時,整個人明顯被驚呆了,他無論如何都不會想到胡小天送給他的這本書竟然是《兵圣陣圖》,雖然身為諸葛家子孫,可是兵圣陣圖卻失傳已久,就算是他也不知這本凝結先祖智慧的陣法奇書到底藏在何處?諸葛觀棋每當想起這件事便遺憾不已,本以為這本奇書已經失傳,卻沒有想到自己今生還有親眼見到此書的機會。
諸葛觀棋抑制不住內心的激動,他拿起《兵圣陣圖》翻閱了幾頁,憑借他淵博的兵法知識,很快就斷定這本書絕對是真跡無疑。
胡小天從諸葛觀棋的表情變化已經可以斷定,他就是諸葛運春的后人無疑,微笑道:“這本書珍藏在皇宮大內,我在一次偶然的機會得到,我對兵法一竅不通,寶劍贈壯士,貂裘配美人,相信這本書在觀棋兄的手中才能發揮它真正的作用,你可千萬不要拒絕哦!”
諸葛觀棋何其的睿智,他當然明白胡小天絕不會無緣無故送這本書給自己,將這么貴重的禮物送給自己,一是體現了胡小天對自己的看重,還有一個原因,胡小天應該是已經知曉了自己的真正身份。
諸葛觀棋抿了抿嘴唇,深深一揖道:“多謝大人!”
余天星進入父親的房間內,將手中帶來的禮物放下,恭敬道:“爹!”
余冬青躺在床上應了一聲,擺了擺手,示意伺候他的仆婦離去,旋即攥緊了拳頭抵在唇前咳嗽了幾聲。
余天星關切道:“爹,都勸您多少次了,跟我回城去住,那邊環境要比這里好的多,為何您偏偏如此固執?”
余冬青長嘆一聲道:“兒啊,鄉親們推舉我為首領,對我如此信任,我怎能先于他們離去?”他忽然抓吅住兒子的手道:“天星,難道你當真要在胡大人身邊做他的軍師?”
余天星內心一震,充滿疑惑地望著父親道:“爹,您想說什么?”
余冬青道:“天星,爹知道,胡大人對你有知遇之恩,可是爹也知道,良禽擇木而棲的道理。雖然你輔佐胡大人,幫助他取得兩場勝利,可是這兩場勝利并不能從根本上扭轉大勢,大雍何其強盛,以胡大人目前的兵力又豈是大雍的對手?“
余天星臉上的表情轉冷:“爹,是不是有人找你了?”他站起身來,向門外望去,發現外面并沒有其他人在,這才重新回到了父親身邊。
余冬青嘆了口氣道:“天星,爹知道過去一直都錯怪了你,以為你是個庸碌無為的孩子,直到今日爹方才知道,你竟然擁有如此才華,爹是不想你明珠暗投,耽擱了自己的前程。”
余天星道:“爹,你今天的這番話我只當沒有聽到,若是再敢在我面前說起這種話,休怪我不顧你我之間的父子之情。”他起身欲走,卻被余冬青一把拉住衣袖,老淚縱橫道:“兒啊,你別忘了,你的兄長和姐姐全都逃去了大雍,他們的身家性命可全都在你的一念之間啊!”
余天星聞言如同五雷轟頂,顫聲道:“你說什么?爹,你說清楚,到底發生了什么事情?”
余冬青抬起衣袖擦去臉上的淚水道:“今日有人捎信過來,說你的兩位哥哥全都在雍都謀到了差事,現在過得很好。”
余天星咬牙切齒道:“是不是有人用我兄長的性命做要挾,逼你勸說我去大雍效力?”
余冬青點了點頭道:“他們說,只要你肯去大雍,就許你高官厚祿,讓你今生今世榮華富貴受用不盡。”
余天星冷笑道:“爹,此等謊言,你也相信?”
余冬青道:“兒啊,你若是不答應,只怕你的兩位哥哥連同他們的家人全都要遭遇毒手,可憐我的三個孫兒,你的三個侄兒,他們最大的還不到五歲呢……”說到痛心之處,余冬青又是淚流滿面。
余天星道:“爹,你跟我明言,到底是什么人過來找你?”
余冬青正想說話,卻聽外面傳來一個清朗的聲音道:“余先生在嗎?”
余天星微微一怔,轉身走出門去,卻見門外一名長身玉立的年輕男子站在那里,看到此人眉眼竟有幾分熟悉,仔細一想卻是大雍長公主薛靈君。聯想起剛才老父所言,余天星頓時明白這其中的關鍵所在,淡淡然拱手行禮道:“我當是誰?原來是長公主大駕光臨。”
薛靈君微笑道:“只是前來難民營看看,沒想到能夠得遇先生,說起來還真是有些緣分呢。”
余天星站在門口并沒有邀請她入內坐一坐的意思。
薛靈君也不以為意,輕聲道:“余先生不怕咱們說話的情景被別人看到?”
余天星道:“余某做事行得正坐得直,對得起乾坤日月,對得起天地良心,又有什么好怕?”
薛靈君撫掌贊道:“余先生果然是一條響當當的漢子。”
余天星道:“長公主殿下不陪我家主公談大事,怎么會有雅興來到這窮鄉僻壤?”
薛靈君道:“只是心中好奇,能夠幫助胡小天兩度以弱勝強,敗我大軍的人究竟是怎樣一個人物,所以才過來親眼見證一下。”
余天星淡然笑道:“若是想見在下,隨時傳召我過去就是,何必親自跑這一趟?長公主殿下真是用心良苦啊!”想起自己的兩位兄長全都落在她的手中,被她拿來要挾自己,余天星的心中不由得感到一陣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