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子謙老成持重,足智多謀,他向朱景堯道:“景堯,里面是什么人?”
朱景堯恭敬稟報道:“啟稟張大人,剛才那人乃是胡小天的手下。”展鵬認出朱景堯是李鴻翰的手下,朱景堯同樣在第一眼就認出了展鵬,剛才只是故意裝出跟他素未謀面的樣子罷了。
張子謙聞言皺了皺眉頭,想不到居然會和胡小天在這里遇上,胡小天已經當上了天香國駙馬,他沒有選擇直接返回東梁郡,而是折返向西,難道他先要去紅木川看看?
李鴻翰也想到了這一層,低聲道:“聽說天香國方面已經將紅木川作為嫁妝送給了映月公主,真是便宜了胡小天。”
張子謙點了點頭道:“紅木川也只是名義上屬于天香國,這些年天香國從未實現真正意義的管制,將紅木川送給胡小天只是表面文章罷了,本不屬于他們的東西又怎能拿來送人?那胡小天的勢力分布在東梁郡,即便是將紅木川給了他,中間隔著大片他國的土地,他又拿什么去管轄?”
李鴻翰冷哼一聲道:“此人真是貪得無厭!得隴望蜀,就沒有滿足的時候。”他對胡小天沒什么好感,當初胡小天還和他妹子有過婚約,在大康龍燁霖謀朝篡位之時,李鴻翰曾經奉了父親的命令要將胡小天留在西川,卻想不到胡小天居然從他的眼皮底下逃了,那件事直到如今仍然被李鴻翰視為恥辱,舊恨未消,新仇又添。此番在天香國又被胡小天占據了先機,心中自然相當不爽。
張子謙知道這位少將軍跟胡小天之間仇隙頗深,屢次在胡小天面前受挫,李鴻翰本身又不是心胸廣闊之人,張子謙擔心李鴻翰生事,微笑道:“這胡小天的運氣倒是實在不錯呢。”其實在他心底深處早已認同胡小天的能力,可即便是如此也不能當著李鴻翰的面說出來,不然只會激起李鴻翰的憤怒,所以老道的張子謙將胡小天今日之成功歸結到運氣上,也許只有這樣說才能讓李鴻翰的心中好過一些。
李鴻翰憤憤然道:“他不可能永遠走運下去。”
張子謙道:“既然知道是他的隊伍,總不能不打個招呼。”
外面的雨小了許多,瓢潑大雨演變成了濛濛細雨,張子謙起身道:“老夫去跟他打個招呼。”他故意道:“少將軍去不去?”
李鴻翰搖了搖頭道:“我跟他可沒這個交情。”
張子謙暗笑李鴻翰心胸狹窄,胡小天差一點就成了他的妹夫,還說沒什么交情,比起他的父親李天衡,李鴻翰的確相差不少,誰說虎父無犬子?這李鴻翰雖然武功智慧都是上上之選,可終究心胸方面欠缺不少,這卻是成大事者最大的忌諱。
張子謙也不勉強,讓朱景堯陪同自己一起前往后院拜會胡小天。
在西川這群人抵達之后,展鵬和梁吅英豪馬上開始將冇所有武士喚醒,重新在后院布防,雖然目前還不能斷定李鴻翰等人會有惡意,可畢竟要防患于未然,對方的人數要超出他們不少,而且其中不乏高手在內。
這邊布防剛剛完成,后院又被敲響,展鵬來到門前,充滿警惕道:“什么人?”
前來拜會的正是西川長史張子謙,張子謙朗聲道:“在下西川張子謙,聽聞胡公子就在這里,所以特地前來拜會,想跟胡老弟敘敘舊。”
展鵬聞言心中一怔,張子謙不是西川李天衡座下的首席謀士嗎?原來他們早就已經識破了己方的身吅份,展鵬轉念一想,自己能夠認出他們,人家自然也能夠認出自己,他將院門拉開一條縫,露出面孔,向外面道:“原來是張大人,我家公子已經睡了,所以不便打擾,還望張大人見諒。”
張子謙笑道:“如此說來倒是老夫冒昧了,不過還請將軍代為通報一聲,老夫的確有重要的事情要見胡公子。”
展鵬道:“張大人還是等明天再說吧,我等實在不敢驚擾公子休息。”
張子謙嘆了口氣道:“好吧!”他抱拳告辭,剛一轉過身去就聽到了身后的關門聲。
張子謙回到李鴻翰避雨的大殿,李鴻翰看到他這么快就去而復返,也不由得感到好奇:“張先生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
張子謙道:“沒有見到人自然要回來。”
李鴻翰猜到他肯定吃了個閉門羹,心中暗笑,這張子謙整天和胡小天稱兄道弟,真不知道那胡小天哪兒值得他如此看重,自以為跟人家交情匪淺,hòu著老臉過去套近乎,結果落得熱臉貼到了冷屁股,真是自取其辱。
張子謙道:“看來胡小天并不在這里。”
李鴻翰聞言一怔:“何以見得?”
張子謙道:“現在只不過剛剛才到戌時,還不到休息的時候,再說這廟里突然來了那么多人,你以為他能夠安心睡下嗎?如果他在這里,沒理由對我避而不見。”
李鴻翰道:“他在與不在又有什么分別?張先生見不到他好像很是失落呢。”
張子謙焉能聽不出他話中的嘲諷意味,淡然一笑道:“少將軍還記得咱們今次前來天香國的主要目的嗎?”
李鴻翰點了點頭,他當然記得,父親在他臨行之前千叮嚀萬囑咐,此番務必要奪下駙馬之位,和天香國締結盟約互為強援最好不過,尤其是紅木川要志在必得,紅木川位于西川之南,和西川之間只有天狼山相隔,若是能夠拿下紅木川,就能夠將天狼山的馬匪孤立,將閻魁這個不聽話的悍匪從西川的地盤上清除出去,從而打通西川南方通道,此事關乎到西川日后的發展。
張子謙道:“這兩年西川發展緩慢,錯過了不少擴張的良機,如今大康已經熬過了最為艱難的一段時期,今年終于迎來了一個豐收之年,胡小天在庸江吅流域也已經站穩腳跟,蘇宇馳扼守鄖陽,意在制擎胡小天,可同時也控制住我們西川前往中原腹地的咽喉通道,也就是說以后西川想要挺進中原的難度越來越大。對我們來說,想要壯大勢力,就必須掃平南部通道,本來閻魁已經投誠,可是這個人的野心太大,兼之自視甚高,不肯居于大帥之下,所以成為了西川南部通道上的一只攔路虎。”
李鴻翰冷笑道:“他算什么攔路虎?一條老狗罷了!如果不是我爹為了當地民生考慮,早已將天狼山蕩平,焉能容他在天狼山一帶作威作福。”
張子謙道:“少將軍千萬不要小瞧了閻魁,此人可沒那么容易對付,這些年來,也沒少對他進行征討,可到現在他仍然活得好好的,究其原因一是因為他擁有天狼山獨一無二得地勢,二是因為他的背后有紅木川的幾股大勢力支持,不然他又憑什么跟咱們抗衡?只要拿下紅木川,就可以切斷天狼山的后援,這幫馬匪就成了無源之水,無本之木,必然不攻自破。”
李鴻翰知道張子謙所說的很有道理,他皺了皺眉頭道:“只是現在紅木川已經落在了胡小天的手里,難道咱們要將之搶過來。”
張子謙道:“紅木川若是保持原狀,縱然不理想,可是對咱們來說也可以接受,唯獨到了胡小天的手里卻是大大的不好。”
李鴻翰心說你張冇子謙怎么說話前后矛盾,剛剛還說胡小天得到紅木川也不好管轄,畢竟胡小天目前掌控的地盤和紅木川相隔過于遙遠。正所謂鞭長莫及,這么遠的距離他豈能兼顧?現在怎么突然又換了一種說法?
張子謙從李鴻翰的目光中已經猜到了他心中所想,嘆了口氣道:“少將軍或許會認為老夫前后矛盾,可老夫這樣說是有道理的,胡小天本來應該經由水路返回他的地盤才最為妥當,即便是選擇陸路,也不應該舍近求遠,他們選擇這條道路,應該是要先去紅木川。”
李鴻翰道:“他去了又能如何?以為單槍匹馬就能夠將紅木川掌控在他的手中嗎?張先生真以為他無所不能啊!”他的話中充滿了嘲諷的味道。
張子謙并沒有生氣,低聲道:“咱們能夠看到的事情,別人未必看不出來,也許今晚是上天故意給咱們這個機會呢。”
李鴻翰聽出張子謙話中有話,低聲道:“張先生可否將話說得明白一些?”
張子謙道:“根據老夫的判斷,胡小天十有八九不在這里,或許是先行趕往紅木川,可他留下那么多人,應該是保護映月公主的,聽說映月公主此次也是跟他一起離開飄香城。”他壓低聲音道:“成大事者不拘小節,我們何不利用這個機會將映月公主和胡小天的那幫手下盡數鏟除,然后再嫁禍給大雍方面?胡小天遭遇如此重創,自然無法兼顧紅木川,他和天香國的聯姻也會因此而告終。”
李鴻翰雖然仇恨胡小天,可是也沒有想過利用這樣的方法去對付他,他一直以為張子謙和胡小天是忘年交,卻想不到提出這么歹毒計策的人竟然是張子謙,張子謙分明是抱著我得不到紅木川,你胡小天也別想白落這個便宜的想法,難怪父親會對他如此器重,難怪他有西川第一謀士的稱號,果然名不虛傳,姜是老的辣,自己不服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