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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病”倒了。
消息很快在京城傳開。雖然太醫院那邊的統一說法是皇后不慎感染了風寒,但朝野間相信的人并不是很多。指婚一事,即使太后、皇帝與謝家都不欲公開,可蔣家身為苦主,卻難免有人會在親友間抱怨兩句,尤其是那些不曾被皇后當成眼中釘、卻又有自己想法的旁支。再有蔣謝兩家先前雖未得明旨,卻也曾向親友暗示過一番,公開做些準備聯姻的動作,如今事情沒了下文,總要有個緣故。親友們問起,當事人不想說,卻總有忍不住說出來的知情人。還有慈寧宮里陪住的太妃、太嬪們,有心要送美人入宮的宗室皇親們,以及算得上半個局內人的安陽侯府那邊,都陸陸續續有些風聲傳出。京城的權貴圈子里,雖然沒有人公開談論皇后娘娘的“病情”,私底下卻沒少互相交互眼色,彼此心里有數。
沒幾日,又有消息傳開:皇帝看到御史參奏安陽侯府大公子行為不檢的奏本,當場大發雷霆,特地把安陽侯給召過去訓斥了一頓。作為對安陽侯教子不力的懲罰,他的侯爵被降到了伯爵,已是世襲勛爵的最低一等,也不用考慮什么世子不世子的問題了——他所有兒子都失去了繼承爵位的可能。據說安陽侯回到家就把被關在家里好幾日的大兒子揍了一頓,又拉著有傷在身的大兒子去祠堂向祖宗賠罪。從此以后對這個兒子嚴格了許多,也更親近繼室所生的幾個出色的兒子了。
安陽侯府大公子行為浪蕩已經有好幾年,不過他名聲雖壞。卻從未真正做過什么孽,頂多就是貪花好色些,見了女子便口花花,愛往青樓楚館去,如此而已。京城的高門大族中,作派比他更不堪的也有好幾個,一向都有御史盯著他們不放。皇帝居然只瞅著安陽侯府大公子一個發作,這事兒還真有些詭異。宮外的人越發相信傳聞是真的了,對于膽敢幫著皇后跟太后、皇帝與蔣謝兩家做對的人。只是挨了頓打,失了爵位,已經算他走運了。
一個小卒子尚且如此,做為罪魁禍首的皇后娘娘。自然也是大家的關注對象。
幾乎所有人在聽說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后。都覺得皇后是在作死,沒幾個人同情她的遭遇,倒是有些人開始蠢蠢欲動了——倘若帝后失和,皇后失寵,那是不是意味著皇帝不會再堅持不納妃了呢?而要是皇后的后位不保了,那么皇長子與皇次子的地位自然也就沒那么穩固了。如果有新冊封的妃嬪生下子嗣,那還是很有希望爭取儲位的吧?
不少一心想送女入宮的人家都在打這個算盤,怎會放過如此大好良機?正當他們摩拳擦掌。想方設法要再上書請求皇帝納妃時,皇帝的一份旨意給了他們當頭一盆冷水:他下令禮部準備立儲大典了。
皇帝要立儲。而且明白說出是要立皇長子為儲了。朝中那些比較穩重忠君的大臣們都覺得這是大好事,國有儲君,就意味著大局安定了,就算皇帝有個好歹,也不至于后繼無人。可對于有私心有野心的人來說,這事兒就不妙了。儲位一日未定,他們仍可送女入宮,爭取早日生下子嗣,博一把富貴。可是儲位既立,只要儲君沒有什么大過錯,那無論其他皇子有多么出色,也動搖不了儲君的地位。如果非要去拼一把,那就得冒著天大的風險,不成功,便成仁。這無形是增加了他們博富貴的成本。有些人就開始猶豫了,在朝上嚷嚷著皇帝應該廣納后宮、開枝散葉的人少了不少。
倒是有人議論,說皇長子年紀還小,現在就立儲太倉促了,不如過幾年等皇長子成年了再說。當初先帝立儲時,都有好幾個兒子了;廣平王立儲時,也年近三十;當今圣上立儲,同樣也是在成年結婚生子之后。這個年紀才被冊立的儲君,基本已經有了不錯的執政能力,性情品行也都比較穩重,有妻有子,意味著后繼有人,如果兒子里頭還有不錯的苗子,就更讓人放心了。比如先帝當年能成功擊敗深受太祖皇帝寵愛的穎王,被立為皇儲,就是憑他有兩個不錯的兒子。如今的皇長子,年紀不過十一二歲,連朝政都還未正式參與,也不知道能力如何,更不知道他是否能生下有能力接掌大位的子嗣,怎能放心立他為儲呢?
朝中議論紛紛,有人覺得早日立儲好,有人覺得再等幾年慢慢看了再議不遲,也有人從中攪渾水,說只有兩個皇子太少了,不如等多幾個皇子出生了,再好生擇選一個?當然要如何再多生幾個皇子,方法還要另議——然后便有守禮重禮的老臣吹胡子瞪眼地駁斥回去:“皇長子既嫡且長,聰慧知禮,本就是天經地義的儲君人選,就算再有旁的皇子出生,也不可能越過他去,還說什么擇選?你這話將祖宗禮法置于何地?!”
朝上吵成一團,皇帝也不管,由得他們吵去,只要別誤了正事就行。禮部那邊要籌備立儲大典,也不是三五月就能籌備出來的。以皇帝對此事的重視程度,少說也得籌備上一兩年的功夫。皇長子跟本朝前幾位儲君的情況都不太一樣,一些細節上的安排認真討論起來,也要花上不少時間呢。這一拖,日子可不就長了?皇帝安心讓朝上的大臣們議去,再跟他提納妃的人倒是少了,他正好空出手來,親自教導兩個皇子。等朝上吵完了,他的兒子也調教出來了,屆時立儲也無妨。
朝中這番熱鬧。趙琇自然也聽說了,私下還跟張氏議論過呢。張氏思想正統,聽說要立儲了。自然是要合掌稱頌:“皇室后繼有人,這是我大楚朝的福氣呀。”趙琇則在心里腹誹:皇后原來真的有心暗算蔣雯,并不是她想太多,身為皇后還這么小雞肚腸的,沒事給人添堵,如今落得這樣的下場也是活該。
皇后犯了這樣的錯,皇帝都生氣了。卻依然決定提前立儲,可見皇長子對這件事的態度應該是讓皇帝滿意的。趙琇猜想,雖然不知道皇長子如何看待皇后的行為。但高楨先前求皇帝立皇長子為儲,皇帝便真個立了,皇長子無論如何也要念這份恩情,不可能因為皇后幾句壞話就為難廣平王父子。高楨他們的危機算是暫時解除了吧?
趙琇暗暗琢磨著。是不是想法子給高楨送封信去。問他是否已經解決了先前的問題?她只能探聽外頭傳的小道消息,個中真相卻是不甚清楚的。有心找蔣雯問一問,可蔣雯那邊已經好幾日沒有信來,也不知如何了。
趙琇正為此煩惱,猛然聽到張氏在說:“立儲是喜事,琇姐兒,你說我要不要進宮去給太后道賀呢?”
趙琇連忙醒過神來:“祖母先別忙著道賀,立儲之事才開始議呢。也不知猴年馬月才能真正冊立。太后剛生了一場悶氣,只怕還在氣頭上。您沒頭沒腦地跟她道賀。賀的還是皇后的兒子被立為儲君,也不知太后會怎么想。”
張氏聞言把眉頭一皺:“不至于吧?皇長子雖是皇后的兒子,卻也是太后的親孫子呀?要不……我就不道賀了,只去寬慰幾句,這總可以了吧?”
趙琇想了想,覺得這也無妨:“您也不必提近日的傳聞,只當作是閑來無事進宮陪她說笑就是了。拿些外頭的趣事哄一哄她,最好別提任何跟蔣家、謝家以及安陽侯府有關的事。”頓了頓,“眉山伯府也別提。”雖然傳聞里頭沒提丘媛這個人,但蔣雯若真的受了皇后的暗算,以她那么久都沒進宮跟皇后打過照面來看,最有可能被算計的,一定是在眉山伯府喝喜酒的時候了。正巧丘媛當時的行徑又古怪,可不就對景兒了?
“我好好的提他家做什么?”張氏一聽眉山伯府,就一臉的不以為然,“他家與我們又不熟,我可不知道他家里的事。”
趙琇一笑置之,想了想,便回房給蔣雯寫了封信。她雖不是什么知情人,卻與蔣雯交好,連日通信,多少知道些內情,自然要問候一聲的。蔣雯此番逃過別人的算計,但消息到底還是傳開去了,跟謝家的婚事自然做罷,但因為牽連上了安陽伯府大公子,也不知道是否會損及她的閨譽。
蔣雯很快就回了信。她的筆觸依舊輕快,看起來似乎并沒有受到傳聞太大的影響,對于跟謝襄飛的婚事,她也不怎么在意——那本就不是她父母為她選擇的婚配對象,不過是太后的一個想法罷了。原本為了蔣家的利益,她嫁也就嫁了,可如今她對皇后生出惡感,只覺得這門婚事惡心至極,又怎會樂意嫁去謝家?婚事做罷,她反而覺得輕松呢。不過外界的傳聞確實很令人心煩,她跟母親商量過了,打算過兩日就先回天津去,等京中風波平息了,再回來不遲。
蔣雯在天津住了很多年,在那里有不少交好的閨中密友。回京大半年,她一直在想念這些朋友,也十分掛念父親,如今總算有機會回天津去與他們相見了,她心里正高興呢。
趙琇看了信,就忍不住感嘆。本以為過得幾日,就要先送走方仁珠,沒想到蔣雯也要走了。世事變幻,還真是無法預料。趙琇尋思著,是不是要問清楚蔣家四房出發的確切時間,到時候親自去送一送?說起來蔣雯與方仁珠離京的時間差不多,這段時間里適合遠行的吉日也沒幾個,會不會是在同一日呢?
趙琇立時分別寫信去了方家與蔣家,要問清楚他們出發的時間。方仁珠拿到信的時候,剛拆開來看了兩行字,丫頭便來報了:“五姑娘,大姑奶奶回來了。”(小說《閨門秀》將在官方微信平臺上有更多新鮮內容哦,同時還有100抽獎大禮送給大家!現在就開啟微信,點擊右上方“”號“添加朋友”,搜索公眾號“qdread”并關注,速度抓緊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