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我說你可以逼得她忍不住,便總可以找到方法。》頂點小說,”邵殺人看著丁寧,淡淡的說道:“但她入六境,你只是剛過四境,你如何讓我相信你不是意氣用事?若是好不容易逼迫她接受你的決斗,但是反而你被殺死,那我損失的就不是一點力氣而已了。”
面對邵殺人的質疑,丁寧只是異常簡單的抬起了頭,直視他的目光,道:“我已經領悟了續天神訣。”
邵殺人的身體輕微的一震,霍然抬首。
丁寧只是平靜的迎接著他有些不信的目光,點了點頭。
邵殺人的眉頭微皺,突然之間笑了起來,“真是有意思的事情。”
“我要先殺那名宮女,然后再設法殺了梁聯,劫了大浮水牢,如果一切順利,我們就可以離開長陵,這就是我的計劃。”
回到墨園最深處的小院,和往常并不一樣,丁寧沒有等長孫淺雪找自己,而是直接走到了長孫淺雪的臥房之外,說道。
“殺那名宮女真的很重要么?”
長孫淺雪并沒有出來,只是清冷的說道。
“多了岷山劍宗的關注,其實我要做事情更為艱難,要想做一些事情脫離岷山劍宗的耳目,就必須讓岷山劍宗覺得我足夠強大。”
“要在梁聯離開長陵之前殺死那名宮女,我不覺得你能做到。”
“想不到,就做不到,只要我提出這樣的想法,岷山劍宗就一定會為我做些什么,因為我已經是領悟了續天神訣的岷山劍宗弟子。”
丁寧垂著頭看著腳下的地面,接著說道:“既然你賭夜策冷賭贏了,夜策冷就一定會開始做些什么,她既然在長陵經營了這么久,一開始做些什么,就一定不會尋常。”
屋內沒有聲息。
“除了夜策冷,我們還有謝家。謝長勝和謝柔也會幫我…”
丁寧接著說道:“所以想清楚了,我們的復仇會更快,更有希望。”
說完這些,聽著屋內依舊沒有傳出什么聲音,丁寧轉身離開。
這些在他平時和長孫淺雪的對話中基本屬于無用的廢話,然而今日里他特意找長孫淺雪說這些,是因為他覺得長孫淺雪的情緒似乎有些低落。
無論如何,他希望長孫淺雪能夠開心一些。
只是此時,對長孫淺雪無比了解的他卻并不知道長孫淺雪因何而不開心。
就在他轉身準備回房的瞬間,長孫淺雪清冷的聲音卻是傳了出來,“原本就是按部就班的事情,先前你算無遺策,但只是因為過分擔心水牢里面的林煮酒,所以你心便亂了。他當年敗就敗在心亂,敗在太過在意他身邊的那些人…這樣的復仇你要想成功,就不要重蹈他的覆轍。”
丁寧的身體微僵。
長孫淺雪的聲音卻是接著傳入他的耳廓:“報仇這種事情,就必須要冷酷,若是他當年根本不顧那些人的生死,謀而后動,早就已經報仇。若不想我死,便不要管我的生死,現在是,今后也是。”
丁寧緩緩垂下頭,他沒有回應什么,只是沉默的走向自己的臥房。
黑色的監天司馬車迎著許多敬畏和復雜的目光緩緩穿行在長陵的街巷之中,最終停留在夜策冷的院前。
當白山水穿過幽靜的小院,感知著內里的動靜,素凈的面上緩緩帶起了一絲笑意。
她沒有走向臥房,而是緩步走向了一側的廚房。
廚房的門開著,火爐前一襲白衣的夜策冷安靜的坐著。
“你的心情似乎很不錯。”
夜策冷沒有回頭,淡淡的說道。
白山水微微一笑,道:“大逆的名聲雖然響亮,但始終獨來獨往,沒有什么靠山,現在不是獨自一人掙扎,陡然陡然有了這么多和元武、鄭袖作對的朋友,我心情自然不錯。”
夜策冷也笑了起來,從側面看都可以看到她臉頰上的酒窩。
“看上去你的心情也不錯。”
白山水自顧自拉了一張竹椅,在夜策冷的身畔坐了下來,驟然嗅到身前火爐上架著的藥鼎中傳出的一絲藥氣,她的面容卻是驟變,竟有些失聲:“黃犀角、海琉璃、鰲龍丹…鎮海草…你怎么會有這么多…”
夜策冷轉過了頭,看著白山水的失色,有些得意起來,再看著白山水微顫的胸口,想到了那日回長陵時進趙斬的小院所說的話,頓時忍不住抿嘴取笑道:“海外女子多胸大,我在海外多年,卻還是比不上白宮主。”
這句話說得似乎完全前言不搭后語,然而白山水卻是驟然理解,秀目微瞇,“你在海外修行多年,斗獸殺蛟,入海覓藥,得了這么多靈藥,卻是沒有自用?”
夜策冷驕傲的笑笑,依舊沒有正面回應白山水的話,道:“若是修行太快,鄭袖怎么會對我放心?”
白山水頓時肅容:“先前都說夜司首是長陵罕見的修行天才,我便不以為然,心想都得了那人的親傳,修行境界也不過如此,今日方才明白夜司首是故意控制了自己的修行速度。”
看著白山水的認真,夜司首卻是不以為然的搖了搖頭,“當年真正的天才除了元武和鄭袖,早就已經死光了。”
白山水這次也沒有回應她的這句話,只是眉頭微蹙,有些感慨道:“在海外風波里得了這么多靈藥,卻是自己不受,之前九死蠶并沒有任何訊息,那人似乎都已經消失在你們大秦的故事里,你卻還能熬得住…我生平很少佩服人,人人都說夜司首胸小心胸也小,但是今日里,我卻是真正佩服夜司首。”
“如久旱甘霖,一朝得了消息,卻怕自己是局中人,受情緒影響而行事出現問題。那名酒鋪少年既是他的傳人,而且之前他所做的事情都是運籌帷幄,便令我不自然將一切押在他身上。”夜策冷一邊看著微沸的藥鼎,一邊收斂了笑容,緩聲道:“你今日既然見過了他,又不像我這么執念,想必要比我看得清楚點,你不妨直言告訴我,我這么做有沒有問題?”
白山水笑了笑,道:“我將孤山劍藏給了他,你說有沒有問題?”
夜策冷怔了怔。
“你是覺得他以往的表現足夠謹慎,所以才將一切押在他的身上。”白山水看著夜策冷,有些傲然道:“我將一切押在他身上,卻是因為別的原因。我覺得他有真性情,他得到孤山劍藏的時候,并未特別的欣喜,他始終在深深的憂慮,這種憂慮來自于對別人的安危的顧慮。”
夜策冷沉默了片刻,道:“他之所以會失敗只是因為不夠冷酷,沒想到傳人也是如此。”
白山水看了她一眼,“如此才好。”
夜策冷搖了搖頭,目光卻是又不由得落在她的胸口,不由得心想這女子不僅是胸大,連心胸也大。
白山水似乎明白了她目光里的意思,瞪了她一眼,道:“好好熬你的藥,熬得糊了,便白費了這么多年的心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