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眼三千夢境,姜元辰并不是第一個進入無何有之鄉的人。
在他之前,在這數千年間至少有一萬人進入這里。有的人斬破虛妄,對應的大彌夢境早已毀滅,直接離開夢境修持自身大道。他們對應夢蝶會帶著一縷靈識飛入天冥,組合大彌仙人的元神。而有的人則沉迷夢境,最后同化在夢境里,只留下一道道靈光撒入大地。在這些有緣人死后,夢境再度孕育一只夢蝶前往其他世界引渡。
但是如姜元辰一樣,將夢境中的大彌精神抹去,煉化成為屬于自己夢境的人只有他一位。其他人在元神階段最多拿取夢珠煉寶,對這個無何有之鄉再沒有任何辦法。
“我開夢神之道,虛空諸界僅此一家。這無何有之鄉正是我夢君天然道場。”夢境本源寶珠中出現一方世界,光珠逐漸擴大,里面世界越發清晰,正是夢界中央夢宮的景象。無何有之鄉,大羅圣尊的夢境,姜元辰有意將這座無何有之鄉當做他的夢界大本營!
夢界,按照摩天以及他的理念,應該對應三千虛空無量世界,每一個世界都有一個夢界。但這些世界之間主次難分,哪一個夢界作為主體?
如今有了答案,以無何有之鄉承載夢界,這處夢界就是主體,日后任何一個世界的附屬夢界都是這里的投影。
不過夢界演化出來,姜元辰頓感夢界的源力有些不足。取來夢幻寶鏡,將青蝴蝶釋放,蝴蝶慢慢飛向另一處夢界。
再度將鏡子留在外面,姜元辰自身潛入夢境煉化這個青蝴蝶夢境的本源。
大彌仙人三千夢界都是圣尊殘留夢境碎片而成,這座夢境顯然和姜元辰夢到的地球夢境不同。
剛剛進入世界,眼前一片青氣升騰,隨即夢境開始演化,是世界開辟之景,他隨著蝴蝶進入世界后化入世界中最初的先天生靈。
自九天清靈之界造化而出,占據天界一處仙境稱王做祖。一步成就道君開壇講道,被尊奉為仙道鼻祖。
“這算是代入玄清道尊的經歷了吧?”這日講道完畢,座下有三位道人率領一眾徒子徒孫恭敬聽講。忽然就見上方蒲團上的道人出聲感慨起來。
其中一位青袍道人出列:“老師何出此言?”
姜元辰心知這人就是對應清明道君的投影,笑道:“貧道觀夢無數年。哪里還會被這些夢境迷惑?你等亦不過貧道夢中生靈罷了。接下來許是地祖前來跟貧道一爭仙道掌控吧!”
青蝴蝶和七彩蝴蝶的夢境模式相同,都是先自己進入大彌夢境體悟一番,隨后從大彌仙人的角度體悟,最終從大羅圣尊的角度再度看一遍。若超拔而出,就可離開夢境。而如果沉迷其中就會徹底陷入夢境,最后化一道靈光落入大地。
一開始沉入夢境,千百年之后教導一眾弟子還沒察覺,但最后成就道尊宣講玄清大道時立刻察覺不對勁。
果不其然,在姜元辰說完沒多久,就見大地之上黃氣升騰,一位地仙之祖手持玉杖緩緩走來玄清宮。
“道友,這夢境雖屬虛妄,但道友畢竟是地祖投影。地祖救助我九州界,怎么好意思在這里擊殺你的化身?”姜元辰大袖一甩。一陣青霧過后夢境再度回到最初一片朦朧青云之境。
青云中蝴蝶飛出,拉扯姜元辰再度進入夢境,這一遍從大彌仙人的角度經歷。這位仙人跟姜元辰類似,都從此聯想到了玄清道尊,因此大致情況雷同,加上姜元辰經驗豐富,又有前一次教訓,輕易看破夢境踏足而出。
再度收取一縷大彌仙人我識后,進入大羅圣尊所做的夢。這個夢中,大羅圣尊并未如姜元辰和大彌一般教化一方開辟仙道。而是在天地間悠閑游玩,直到眼見天地生靈相互廝殺秩序不存,最后發下大愿在九天之上建立神宮統治天地,又成就天地間第一位大羅道尊。
“這位圣尊雄心壯志。果然不是我輩仙道中人可比。不過圣尊創世之初不就是超脫一應時空次元的無上大羅,哪里還用后來修行?果然是一個夢境?”姜元辰沒想太多,待夢境散去之后將遺留本源和七彩夢境本源融合。在這里,重新塑造一座夢界作為日后根基。
做完這一切,姜元辰暫時離開無何有之鄉,陰神重歸本體。
姜元辰算算時間。一共過去五日,紀純熙和張子沐已經回到太虛道宗向荀陽交差。
“丹明神木到手,接下來就是我等煉制轉輪丹。”姜元辰起身前往大純陽宮,就見兩個少年正在和荀陽交代自己一行的遭遇。
姜元辰這是第一次看到林子軒這個記名弟子,略略一看,只見少年劍眉星目,身穿大紅袍,站在大堂上繪聲繪色講起自己破解蘇木仙翁的珍瓏棋局。一副意氣風發的姿態,只讓人想起昔年林子軒。
“師兄,你這徒弟可不像你啊。”王崇悄悄給姜元辰傳音:“這次張子沐立下大功,而你這弟子看起來遜色些許。”
姜元辰瞥了王崇一眼,他雖然不知道為什么荀陽一直留著這家伙,但見他沒對道宗造成什么危害也沒吭聲。這明晃晃的的挑撥之言,自也不會搭理。看看左右,這一代弟子程世離姜天琊靠在荀陽身邊,王崇的位置離他們倆遠了不少。
我輩弟子在諸代弟子中算不得杰出,除卻我們這幾個大弟子外,剩下幾人都沒有真正杰出之人。姜元辰默默想道:就看看十代弟子能不能突破大限,一口氣誕生三十三位真傳。
荀陽表彰一下兩人,姜元辰帶紀純熙回歸紫微宮。
“師尊,弟子――”路上紀純熙欲言又止,回到道宮向姜元辰請罪。
“無妨。”姜元辰坐在云床,懶懶道:“拿回來神木就好。”
“但弟子比起張師兄――還是給您丟臉了。”紀純熙一副忐忑不安的模樣。
姜元辰搖頭失笑,見紀純熙神色不定,帶著他來到桃園賞月。寧靜夜空,一輪皎潔明月高懸。
“沒什么可丟臉的,難得師兄培養出來一個擅長占卜對弈的弟子。”姜元辰捧著酒杯,打趣道:“莫不是旁人說你不肖其師,心中有疙瘩?”
“……”紀純熙一臉嚴肅,顯然正被姜元辰猜中。
姜元辰放下酒杯,冷笑:“你修道是為貧道修的不成?你當初立下道心如何,如今可還記得?不過旁人說你兩句罷了,一笑而過就是。你是紀純熙,又不是姜元辰,走為師的道路亦不過是另一個為師,哪里還有一點自我可言?”
這次兩人前往蓬萊拜見蘇木仙翁,紀純熙雖然精通天機演算,但沒多久就被蘇木仙翁憑借自己雄厚道行困入珍瓏棋局。反而是張子沐憑借自己在棋藝上的天賦造詣,險勝蘇木仙翁一子。
紀純熙常年被程世離等人耳提面命,要他做十代首席,如今被張子沐壓了一頭心中自然不甘。
紀純熙被姜元辰一番訓斥,諾諾應是。
姜元辰坐在桃木樹下,望著空中月光,道:“你認為為師很厲害么”
“師尊資質中上,遜色同輩不少弟子。但憑借自身努力和大師伯平分秋色,神通絕倫,九州同輩可謂領軍人物,自然厲害。”
“但是在符道修為上我不如師妹,在煉器修為不如師兄,在布陣方面不如楊師兄。”姜元辰笑道:“傻徒弟,世上沒有人是全知全能,全能的另一重含義就是全廢。雖然煉器也好,畫符也好,為師自信不遜色普通修士,但面對專精此道的人而言差距很大。為師更不會傻到拿自身短處,去跟他們長處比擬。張子沐擅長棋藝算計,這點你比不上,也無須去比。他如今參悟珍瓏棋局,開始嘗試黃芽萌丹,就讓他去。路是你走得,何須非得跟旁人比著勁走?他有機緣,莫非你就沒有機緣?”姜元辰一番點醒,紀純熙豁然開朗,但心中還有一點念頭:“只是十代弟子的首席之位。”
“你若想爭就是爭,無需在意為師。為師站著的層次不會在意些許名聲。名,乃實之賓也。旁人譏你諷你誹你謗你,對你有一點損傷不成?”
紀純熙應是,稍后下去修行。
姜元辰目光眺望凌云峰,這些十代真傳候補都算是林子軒的弟子,如今也有兩三人進入黃芽階段。
深深望了一陣,姜元辰收回目光。
“熙兒這件事且讓他自己琢磨,還是應該將夢界接引神點化出來。”目光看向金泉峰,當初姜元辰修道之時接下因緣的那只蝴蝶如今已經開啟靈智,采氣得道。
這只蝴蝶得姜元辰暗中照拂,這兩百多年間亦已成就玉液境界,時不時聽太虛道宗諸位道人,道性深重。
姜元辰從原地起身,施展流光幻遁,在原地幻象逐漸散去時,真身出現在金泉峰翠云坪,這是姜元辰昔年經常打盹睡覺的地方。如今被姜元辰暗示交給蝴蝶精修行。
姜元辰出現在此,忽然一只巴掌大小的赤光蝴蝶扇動翅膀飛來迎接。
“你還認得我?”見蝴蝶一點也不認生,直接落在自己肩膀,姜元辰大笑道。
蝴蝶扇動翅膀,好似默認一般。
“好好。”姜元辰對此很滿意,帶著蝴蝶進入九州夢界,目光落在九尊神位最末端的千影神之上。千影神,對夢界演化最不需要,如今夢界晉升在即,正要他讓位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