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郝仁跟拉尼娜閑談的時候,他突然看到不遠處的神殿大門打開,一個熟悉的身影從里面走了出來——哈蘇。
“擇日不如撞日……”郝仁嘀咕了一句,“干脆今天把這事兒解決了吧。”
科爾珀斯糟糕的現狀讓哈蘇連日來疲于奔命,幾乎沒有一刻喘息的時間。
而且他還要對付自己那亂糟糟漿糊一般的腦子。
雖然弒神之劍的黑暗力量已經消散,但它的低語聲已經影響到所有曾被困在時空夾縫里的獵魔人們,哈蘇自然也不例外,而且靈界鐘塔異變之后產生的時空歪曲也一定程度上損傷了被困者的精神,哈蘇和其他從靈界鐘塔出來的獵魔人們到現在仍然被一種稱為“離魂癥”的后遺癥困擾著。
但相比起剛剛結束的科爾珀斯之亂,這點后遺癥已經不算什么了。
郝仁和拉尼娜離開高臺去和哈蘇打招呼,倆人一連叫了好幾聲,老獵人才終于從思緒中醒過神來。郝仁見狀只能無奈地扯著嘴角:“哈蘇,離魂癥的情況還很嚴重?”
哈蘇迅速整頓臉上表情,恢復了些往日里的沉穩神色,他的一只獨眼中帶著尷尬的笑意:“已經有所好轉了,幻視幻聽情況幾乎不再發生,我剛才只是在想事情。”
郝仁摸著下巴,覺得連哈蘇這種層次的獵魔人都被離魂癥困擾成這樣,其他那些實力遜于他的獵魔人情況就更可想而知了。這幫家伙能頂著如此混混沌沌的腦袋堅持完成重建工作也真不容易的。
離魂癥,這是那些曾被困在高塔中的獵魔人的共同后遺癥。可能是長時間被困在時空夾縫里的原因,他們的感官都出現了不同程度的退化,而且時常精神疲憊,除此之外還有對時間流逝的感知與現實脫節、短期記憶障礙等各種各樣的麻煩癥狀。幸運的是伊扎克斯一番檢查之后認為這種癥狀都是臨時的,依各人體質不同,他們會在幾天到一個月內徹底痊愈,而哈蘇則是癥狀好轉速度最快的一個。
“原本想等你們的離魂癥都痊愈之后再正式討論這事的,但我還有很多事要忙,”郝仁摸著下巴。“而且看樣子你們的離魂癥也沒嚴重到影響個人判斷力的程度,所以差不多是時候了……”
哈蘇聽出郝仁語氣嚴肅,表情也立刻跟著嚴肅起來,聲音低沉。甚至有點緊張:“是有什么要事?”
郝仁頓時怪怪地看了哈蘇一眼:“你突然這么緊張干嘛?”
哈蘇繼續一臉緊張加嚴肅:“你上次用這個語氣說話就是告訴我‘神血原罪’的真相,然后我回來沒幾天科爾珀斯就內亂了——后來我才從女伯爵那邊聽說你這張嘴有一種神奇的力量。所以這次你又想說什么?”
郝仁:“……”
連旁邊始終表現沉穩的拉尼娜都差點要忍不住,魅魔姐姐一張臉憋的幾乎要變形,細細的尾巴在空中使勁扭來扭去,背后的惡魔之翼跟抽筋似的抖啊抖的。郝仁覺得都看不過去了:“……想笑就笑。老王又不在這兒。”
拉尼娜的尾巴都快扭成麻花了:“噗噗……不行……我是吾王的軍師噗……我喜怒不形于色噗……”
郝仁:“……行行行,你喜怒不形于色,趕緊找老王報道去吧,就說我要公布那件大事。另外別忘了找到莉莉,那貨十有沒跟其他人在一塊,你去廚房找找應該能找到。”
等郝仁吩咐完之后,自稱喜怒不形于色的魅魔拉尼娜便帶著一臉扭曲的憋笑表情振翅朝遠方飛去,郝仁在后面看的滿臉糾結:“以前怎么不知道這姐姐笑點這么低……拉尼娜!你飛反了!軍官營區在左邊!”
等拉尼娜終于朝著軍官營區飛去之后,郝仁才轉向哈蘇:“我有件事要公布,事關獵魔人的歷史傳承和圣人團的真相。這件事可能會顛覆你們的世界觀。對中下層獵魔人有巨大沖擊——所以不能直接告訴所有人。”
哈蘇立刻反應過來:“召集目前的‘新長老會’?”
在原有的統治結構崩潰之后,哈蘇和獵魔人中的德高望重者緊急組織了一個全新的領導班子,這個臨時拼湊起來的領導團隊包括幸存的長老教團高階教長和教團之外的長者階級獵魔人,以及一部分有資格的、在此次內戰中表現出卓越領導力和組織力的獵魔人大師們,白火與圖坦因也在其中。
圣人全滅,長老們十不存一,原先的議會成員死亡過半,結果就是連白火這樣的年輕人都成了首領階級。
“……只召集長者階級,而且是你信任的、最成熟穩重理智派的那批人,”郝仁想了想。“白火和圖坦因也叫上,他們兩個已經知道這件事了。”
哈蘇臉上表情微微一變,眉頭不由自主地皺起來:“難道是……第一圣人的那件事……”
“白火已經跟你說了?”郝仁眉毛一抬,“嗯。倒是料到她會跟你透露一些。沒錯,就是那件事。”
哈蘇深吸口氣:“她并沒跟我說太多,但我自己在查閱古代典籍的時候發現一些變化……好吧,我知道這件事的性質了,我去召集大家。”
一小時后,哈蘇召集了有資格參與會議的人員。拉尼娜也把郝仁這邊幾個到處亂跑的人都收攏起來,眾人來到了大神殿內的一處寬闊房間中,準備面對一個即將顛覆所有獵魔人三觀的真相。
偌大的房間如同大廳一般寬敞,房間中央的長桌旁坐著幾十名表情或嚴肅或疲憊或困惑的獵魔人——這就是哈蘇能找到的所有長者級領袖了。
而郝仁這邊的幾個人則坐在長桌盡頭,薇薇安正一臉嚴肅地整理手頭資料,南宮一家四口則正襟危坐地充當背景,伊扎克斯和拉尼娜在低聲交談有關魔王城近況的事情,就連平常問題不斷的小伊麗莎白都老老實實地坐在一旁:她手頭有個拆到一半的小收音機,這玩意兒夠她玩個把鐘頭了。
然而這場會談的最大正主之一——莉莉卻正趴在桌子上打瞌睡,哈喇子流了一地……
“這貨又怎么了?”郝仁皺著眉,低聲詢問薇薇安。
薇薇安嘆口氣:“昨晚上吃烤肉撐著了,三更半夜睡不著到處亂竄,今天大白天睡得跟死狗似的。”
郝仁:“……”
“咳咳,人都在這里了,”這時候哈蘇起身兩聲輕咳打破沉默,“那么我們可以開始了。”
郝仁斜了莉莉一眼,把這個徹底沒救的哈士奇先放在一邊,隨后站起身掃視現場所有人:“……那么,在座的諸位便是獵魔人當前的最高領導者們。咱們相互之間也不用介紹和拘禮了,而且我相信哈蘇已經提前給大家打了預防針,我們今天所要說的東西事關重大——希望在座諸位能以冷靜、客觀、有遠見的方式看待一切。”
如果是科爾珀斯內戰之前的獵魔人集團,面對一個異族的這種警告恐怕會不屑一顧,甚至針鋒相對,但在經過了科爾珀斯之亂后,幸存的這些獵魔人長者都有了很大轉變。他們一個個嚴肅起來,對郝仁的話表現出極大關注。
郝仁對旁邊擺擺手,幾名軍團惡魔衛士立刻上前,將許多大箱子擺在長長的會議桌上。
箱子打開之后,長者們發現里面都是獵魔人自己的東西——古老的卷軸,文書,圣器,雖然每一個都相當陳舊,明顯不是當代所用,但全都帶有獵魔人的標識。
南宮父子倆和克洛德、白火、圖坦因主動起身,把這些東西分成幾堆送到那些長者面前,并讓后者自行傳閱。
“這些……”格里高文長者是在場學識最為淵博、資歷最老的長者之一,他迅速從這些古物上的某些特征以及它們的氣息殘留判斷出這些東西的價值,“這是教團成立早期的資料!這些東西你們是從哪里找到的?”
“先看看吧,”郝仁示意長者們先不要追究這些東西的來源,“這只是一部分,最有代表性的那部分。我想,在場眾人里恐怕有少數人已經隱約聽到了風聲,關于你們的圣人團,關于獵魔人早期的社會,以及關于那把黑暗之劍的詛咒……你們想要知道的,都在這些古文書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