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幸運兒還是倒霉蛋
只是看了一眼家丁們的裝束,丁子雄就決定了一定要成其中的一員。丟下柴火擔子,丁子雄就報了名。作為第一批報名者,檢查什么的很輕松的通過之后,丁子雄被告知,回家去找人作保。丁子雄回到家里,跟父母一說這個。父母都很高興,神醫老爺的名聲太好了,絲毫沒有障礙。請了里長和一位村里的老人作保,丁子雄親自執筆,寫了保書,按了手印。
就這還不算,里長給送到了張家莊,這才算是正式加入了神醫家丁的隊伍。
加入的第一天,丁子雄在入伙文書上簽字按手印后,一次性就領了一個背包,兩套服裝,兩雙鞋子,頭盔一頂,布帽子一頂,鐵盆子兩個,肥皂一塊,牙刷牙膏各一支。捧著東西,傻樂著走出來的時候,幸福的生活還沒開始,就籠罩上一層陰云。
剃發!每一個人都必須服從這個決定,你可以退出,但是按照協議,不服從指揮主動退出者,需賠償五十兩白銀。別說五十兩了,就算五文錢,丁子雄也是拿不出來的。
他打算講理,身體發膚受之父母,還沒說完后面的“不敢損傷”,就給人奪下背包,拖著丟進一個小黑屋,咣當一聲門關上了。屋子很小,光線暗淡,里頭散發著濃濃是尿騷味。丁子雄怕了,喊啊叫啊,沒人理他,嗓子都啞了,也沒人理他。只好默默的接受命運的安排。
這屋子里沒床,角落里有一堆稻草,最里面有一個尿桶,臭味就是從那來的。
坐在稻草堆上,丁子雄埋頭在膝蓋上,眼淚忍不住的往下流。他讀過書,一直覺得自己跟其他人不一樣,在家里也確實受寵,父母都不帶罵一句的。現在離開了父母,才發現這個外面傳說很美好的地方,其實也有非常黑暗的一面。
天黑之前,左便隔壁都住進了一個同樣的倒霉蛋,對此丁子雄聽到的動靜跟自己剛進來一樣。喊,叫,沒人搭理。最后丁子雄聽不下去了,才有氣無力的喊一嗓子:“別叫了,叫破喉嚨也沒人理你,安心的呆著吧。”
這一夜,大概是因為隔壁有個同樣的倒霉蛋的緣故,丁子雄沒有開始那么害怕了。又餓又累的,一天沒吃東西,迷迷糊糊的不知道啥時候睡著了。半夜驚醒時,聽到隔壁那個家伙又哭又叫,丁子雄連勸一下的力氣都沒了。
反抗毫無疑問是沒用的,順從成為了唯一的選擇。剃發就剃發吧!
咣當一聲,鐵門拉開,出現一個戴著頭盔面目兇惡的漢子,喊了一聲:“丁子雄,出來。”
與此同時,隔壁小黑屋里也發生了同樣的事情,一個少年被人從屋子里拖了出來,丟在地上的時候,門口的漢子道:“小子,別裝死,給我起來。”少年沒反應,壯漢蹲下,低頭摸了摸腦門,驚呼:“好燙手,快去叫車,送醫院。”
一輛獨輪車很快來到,少年被丟上車拖走了。看著這一幕,丁子雄最后一定抗拒的心里消失了。這幫人沒人性啊!就像丟塊物件似的,給人丟來丟去。
只能接受現實的丁子雄,被帶到了一個房子面前,一個面目猙獰的漢子,手持剃刀,干凈利索,三千煩惱絲就不在屬于自己的。然后給推進房間,看見了自己領的東西,再然后,拿著東西往里走,見到了一排奇怪的蓮蓬。
“小子,看好了,這是開關,擰開這個,就有熱水出來,然后用肥皂抹身上,把你身子上的臭味都給我洗干凈咯,洗不干凈,還關小黑屋。”然后,那個面目猙獰的家伙就走了。摸索了好半天,才算是學會了怎么洗澡,怎么用肥皂,總算是把自己洗干凈咯,面對發下來的衣服,不知道怎么穿。這時候,面目猙獰的漢子又出現了,這一次很和氣的告訴他,一副該怎么傳,襪子怎么穿,鞋子怎么穿。
穿戴完畢,發現換下的舊衣服被這個漢子用火鉗夾走了,還捏著鼻子。丁子雄心想,有那么臭么?仔細一聞,還真臭。
人生就是這樣過,一場狂風驟雨般的打擊之后,彩虹出現了。被人領著來到一個墻上寫著“食堂”兩個大字的地方,丁子雄再次領到了新的東西,一個帶蓋子的飯盒。打開飯盒,里頭有筷子一雙,勺子一個,還都是鐵家伙。
在然后,麻木的被人帶到一個窗口前,里頭是一個胖乎乎笑瞇瞇的男子,手里拎著大勺子,笑著招呼:“小伙子,你算是掉進蜜罐了。知道不,我們家那小子,死活想進家丁隊,人家嫌他個頭矮,就是不要啊。”
說著動手拿過飯盒,打開,一勺子帶著濃濃肉香的米粥,一下就把丁子雄的口水勾出來了。飯盒的蓋子上,還放了兩包子,還有一句溫暖的話:“趁熱吃,別涼了。”
丁子雄可以拿祖宗發誓,一輩子都沒吃過這么好吃的肉粥,雖然不知道粥里頭那些紅色的小肉塊是啥肉,但是沒吃過這么好吃的東西是肯定的。還有一個半拳頭包子,咬一口,滿嘴的油。就在那一刻,丁子雄突然覺得,要是先讓自己吃東西,應該不會發生太激烈的反抗。
事情無法假設,這個流程是陳燮定的。就是要讓這幫新入伙的家丁明白一個道理,聽話的孩子有好吃的。
實際上為了怎么**這幫新人,陳燮花了不少的精力。最后決定,讓這些人分期分批報道,采用蠶食的戰術,一點一點的收拾這些人。應該說陳燮的顧慮不是多余的,120人的家丁新人,有89個都給丟進了小黑屋,重復了前輩丁子雄走過的路。剩下的31個人,不是說他們多聰明,而是因為這些都是一些過不下去的可憐蟲,能給口飯吃,每個月還有2兩餉銀,別說剃頭了,就算真的當和尚又如何?
翁正新醒來的時候,眼睛眨了幾下,一縷陽光證明,這不是在陰間,但也不像天堂。四周的墻很白,一股怪味道,卻不難聞。身上的衣服沒變化,弄臟了身下的白被單。這里是哪?
答案很快出現了,一個身穿白大褂的女子出現了,笑容溫和,如同一個天使一般。
“醒了?”紅果問了一句,這個半大的小伙子有點呆呆的看著她,心里沒介意的紅果,伸手摸了摸這孩子的腦袋,燒已經退了。放心的紅果摸了摸他的腦袋,笑道:“沒事了,小伙子。別怪家丁營里的那些粗漢,他們也是為你好。”
丟下一句話,紅果飄然而去,留下一抹幽香。翁正清一輩子都沒忘記這個片段。多年以后,跟孫子說起這個事情時,他的臉上始終帶著最安詳的笑容。
陳燮第一次出現在家丁隊的新人面前時,他們已經都領略過各種嚴格的紀律和殘酷的訓練。因為都識字,學東西也就快,120個新人歲數都不大,最大的只有19歲,最小的16歲。這些人三十個人一個方隊,每一個人都站的很直。
經過一個月的隊列訓練,他們已經知道該怎么站好,一個月良好的伙食條件,也讓這些原本面帶菜色的少年們的臉上多了紅潤的血色。
站在這些少年的人面前,陳燮開始了第一次訓話。
“你們是一群幸運兒,因為本老爺將親自作為你們的老師,教授你們軍事技能。將來你們走出這里,可以自豪的告訴大家,你們的老師叫陳燮。各位,不要高興太早了。因為接下來的更為殘酷的訓練在等著你們,所以,你們當中會出現一些倒霉蛋,因為達不到我的要求而被踢出這個團隊。也許在未來幾個月內,你們會恨我,當時將來你們指揮千軍萬馬在戰場上揚名立萬的時候,你們會感謝我。廢話不多說了,從今天開始,你們的好日子到頭了。”
一支軍隊最重要因素的是什么?這個問題困擾了陳燮很久,在現代社會的網絡里,陳燮混跡多個論壇,都沒有找到自己需要的答案。最后還是一個偶然的機會,一個網友回帖子稱:近代軍隊的戰斗力如何,決定性的因素應該是低級軍官。因為這些人將直接面對士兵,并且指揮他們戰斗在第一線。
陳燮覺得很有道理,把這個當做他建軍的重點。于是就有了這支家丁隊,要求識字不是亂來的,而是因為陳燮把他們當低級軍官來培養。至于王啟年那些人,那就真是家丁了。當然,如果家丁之中能涌現出一個兩個軍事人才,陳燮也不會吝嗇大膽使用。
艱苦的訓練開始了,當初陳燮是怎么折磨王啟年他們的,現在王啟年他們就怎么折騰這幫新人。每天早晨起來,先拉出去跑五公里,這個距離慢慢的增加。然后就是隊列操練,太陽下一站就是一個時辰,動都不能動。
稍有不對,“教官”的皮鞭就抽過來,衣服抽爛都是尋常事。汗水浸潤了傷口,丁子雄和翁正清這對難兄難弟只能咬牙堅持。大概是因為曾經在小黑屋當過鄰居,兩人很快熟絡,并稱為了好友。
對于未來,有一次兩人在一起聊天的時候,丁子雄說:“老子將來一定要拿皮鞭抽那個叫彪子的教官。”翁正清則說:“我要娶一個穿白大褂的女人做媳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