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呂雉福身為禮,她自穿戴過貴女服飾后,一直就是一身蜀錦柔滑且不失華麗的裝扮,近日來也一直在跟趙婉學習禮儀。
秦人不愛奢華,不過秦國貴女也不會是一身寒酸的打扮,自司馬錯攻占巴蜀之后,蜀錦就成了秦國貴女喜愛的衣料,不過哪怕都是蜀錦,在繡花和選料上其實也有區別。
蜀錦有分進貢王室與民間販賣的品種,同時蜀錦每年的出貨量其實也有嚴格的限制,不是朝中重臣想要從蜀中購得蜀錦并不是那么容易。
趙婉雖是趙高之女,趙高乃是大秦的中車府令,可是趙婉蜀錦布料做得衣裳不多,她將自己五套中的其中兩套贈予了呂雉,分別是大紅色和一套黑色。
呂雉自得了兩套華美的禮服便開始換著穿,不過由于不知道蜀錦的衣裳洗法與麻布衣料不同,其中那套大紅色的蜀錦衣裳洗差了,結果就是……呃,穿還是能穿,不過一些繡花給弄壞了。
其實貴女的裝扮不止是衣服,更需要相應的玉器首飾,不過趙婉的玉器都是陪嫁物,幾乎每一項華貴的玉器都需要在大婚上使用,因此贈給呂雉的只能是一些普通的首飾。
現在的穿戴很講究,穿什么級別的衣物還有什么樣的首飾搭配,并且所謂的首飾并不單單是說女子的首飾,男子需要用來搭配衣服的玉器其實一點也不少。
“妹妹,今日姐姐身子有些不適,由趙女教你吧?”趙婉稱呼起年紀比自己大的呂雉為妹妹十分自然。
呂雉能看出趙婉神態上有一絲絲的落寞以及對未來的彷徨,近期不但是楚國使節提出聯姻,明明被軟禁卻依然成了趙國使節的李左車也提出了聯姻。
兩國王室爭相要與呂哲聯姻,那就是說要選一名王室女子嫁于呂哲。王室血脈的女子啊,那可真的是天之驕女了,趙婉雖然也能說是貴女,但是一個是君之臣,一個是君之女。無論是血脈或是身份來說都是天差地別,趙婉怎么能不感到惆悵呢?
“姐姐可是因為趙女和楚女的事情擔憂?”呂雉還是鄉村氣息太濃,真的是貴女還有這么直白明了說話的。
趙婉露出凄然的表情,點點頭算是默認。她來到南方也已經有將近兩個月了。沒有從呂哲那里看出有多么喜愛自己。其實不用說喜愛,她與呂哲見面的次數可能還沒有呂雉與呂哲見得多,乍聽趙國與楚國都有意聯姻,她心里不感到慌亂就真的太遲鈍了。
“要我說,姐姐應該主動多去找君侯。已經有訂婚之禮,多見見面也沒什么呀?”呂雉見趙婉明顯抗拒,勸道:“不是有一句話嗎?再好的感情也經不起長久不見面,多見才會有感情。”
“夫君公務繁忙,小女子幫不了什么,怎么能添亂呢?”趙婉有些心動了,不過還是拋不開矜持。
呂雉輕笑了幾聲:“姐姐這么想可就錯了呢。其實君侯這段日子閑得發悶,心里也是希望姐姐能過去一道說說話的。您沒見軍侯閑得都開始構思女兒家的東西了嗎?聽妹妹一句勸,哪怕是注定要成為自己丈夫的男人,也還是要多見見才能生情。一直不見可就容易生分了,這一生分呀……”
趙婉臉色有點不對了,她一直以來都是覺得身為女子沒有丈夫的召喚不得妨礙男人之間的事情,秦女對待丈夫無論是身份貴賤從來都是這樣。秦女只需要操持好家事家務便是做好本職,在背后默默支持丈夫不使其有多余的煩惱才是一名好女子。可是按照呂雉那么一說,似乎還真的有點道理,哪怕是夫妻也不能總是不見面,不然哪來的感情基礎?她一時間開始明白自古以來楚女為什么總是有人說傲嬌,原來是同樣身為女子但思想上的截然不同。
“以君侯的身份和取得的成就,家中的女人不會少的。姐姐可要留心了呢。”呂雉不覺得自己是只挑撥離間什么的。她知道自己最多就是一個妾或者妃子,若是沒有什么天大的機緣絕對沒有機會主掌呂哲家務,趙婉是一個溫柔賢淑的女子,對待她也不錯。現在即將多了兩個不知道性情的王室貴女,怎么能不為趙婉還老神在在而擔憂?
王侯將相的女人哪里可能會少,哪怕是那個男人獨愛一名女子,可是為了血脈的傳承等等事情,總是會擁有非常多的女人。特別是王侯,到了這樣的身份地位。王侯不愿意有更多的女人臣下部下也會塞一些,并且還由不得王侯拒絕,不然就是不顧基業。
“妹妹還沒有被軍侯破了身子吧?”趙婉突然問了這么一句。
是趙婉轉性,說話變得刻薄了?不是,她說這句話的意思沒有一點點的出心不良,而是在暗指呂哲不是一個好色的人。
“沒睡過呢。”呂雉回答起來也沒有什么不對勁,她聽懂了趙婉話中的意思,是在說呂哲的心思更多的是放在開疆辟土上,對于女人的心思比較淡。不過她需要說出自己近期的觀察:“好幾次主上都有那個意思,不過每當來了興致總是有人求見,妹妹沒有得到示意又不能長待府邸,所以……”
“夫君要了兩個女娘,她們可……可被破了身子?”趙婉說著說著就臉紅了,顯然覺得這么說話不像個賢淑的女兒家。
“……”呂雉沒有馬上回答,她見呂哲的次數多,可是不可能打探這種事情,不過細細想了一下似乎有那么點可能:“那兩個女娘以前見到娥姁的時候總是老遠就恭敬的行禮,現在那個衛姬不像以前那么恭敬了。”
兩女是燕彼物色,一個是衛姬一個是燕姬,從名稱上來看很明顯就不是姓名,而是出身衛地和燕地的美人,畢竟現在能被喚作姬,要么是家養用來陪客的陪寢侍女,要么就是一方的絕色女子。
“哦……”趙婉沒有感到揪心,似乎還略略松了一口氣。
一直有傳聞說呂哲不能人道,而按照呂哲現在的身份地位沒有寵幸幾個女子確實是顯得無比怪異,自呂哲身邊有了兩個伺候生活起居的女娘,不知道多少人眼睛盯著。
“妹妹也甚是開心的,看那些亂說話的人還敢傳得有板有眼,用這種下流的事情中傷君侯。”呂雉的言辭不是作假,已經有一個衛姬顯然是被寵幸,那么離她想要與呂哲有肌膚之親也就不遠了。衛姬不過是侍女,她可是從泗水郡被千里迢迢接過來的人,無論怎么樣地位都不會低于衛姬,因此也沒有必要嫉妒。
“要不……我們去見見夫君?”趙婉想了有一會終于拿出勇氣,復道:“也將秀妹妹喊起來,三位姐妹一同過去?”
“這……”呂雉本來就是去了沒見到人才來到趙婉這里,她說:“君侯召集眾文臣武將,說是在商議重要事務,沒有時間。”
好不容易鼓起來的勇氣啊,聽呂雉那么一說趙婉直接泄氣了:“好吧,那改天找個空閑再去。”
“不是呀姐姐。”呂雉嘻嘻笑了幾聲:“娥姁去求見被攔住,姐姐去了可說不定喲。”
“夫君商議國事,還是不去添亂了。”趙婉不是退縮,是她接受的教養就是一切以男人的功業為重,女兒家要盡量避免給男人造成分心。
“姐姐體貼君侯,可是這些君侯不知道。妹妹在想,有時候還是要讓君侯知道您的體貼,人不去可以,但是那么多文臣武將商議,府中只有衛姬和燕姬,且君侯很明顯不會拿貼身的侍女待客煮茶,不若姐姐去些人伺候?”呂雉自覺很有道理。
趙婉卻是第一時間覺得不妥,呂哲那邊召集文臣武將是在商議大事,怎么能有閑雜人等在場,而且難保從咸陽跟來的這些人中沒有密探暗監什么的,要是因此出了什么泄密的事情,她還在不在南方做人了?
見識少,知道少,想得少,呂雉不是一個笨人,可是在行事作為上真的無法與接受良好教育的趙婉相比。
從某些方面來說,估計也正是趙婉的自我約束,若是沒有秦地趙高那邊的牧場時不時送來馬匹、牛、羊等牧畜,呂哲真要把身在南陵城的趙婉給忘了。
“其實也挺難為姐姐的。”呂雉不知道在發什么感慨:“身份敏感,做什么都怕有人多想。”
“……”趙婉直接就是一愣,她從來都不覺得自己的身份有什么敏感的地方。
事實上,從春秋開始各國都互有姻親,不但是民間連王室之間的聯姻也是十分的普遍,但是該打戰還是打戰,誰也沒有顧忌什么。所以哪怕是夫妻之間的國家成為交戰國,出自哪里都不是什么難堪的事情。
“您與楚女那邊不同,君侯和楚國是敵國交戰國,誰也不會多說那個即將嫁過來的楚王之女什么,甚至還會產生吝惜之心。可是姐姐的秦國和君侯的關系有點亂,像是臣屬又不像臣屬,既是臣屬又在互相提防,這可比直接交戰要令人尷尬得多了。”呂雉說出了自己的擔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