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燕、趙三國結成聯盟是情理之中卻也是意料之外,呂哲心里不感到驚訝是不可能的。
之前,呂哲認為趙國被欺騙了那么久心里肯定會存在怨氣,趙國與齊國、燕國除非是有什么天大的利益不然不會走到一塊。而很顯然,齊國和燕國肯定是開出了趙國無法拒絕的條件,因此三個在中原的國家走到了一起。
可能是有點后知后覺,呂哲現在總算知道趙國為什么會磨磨蹭蹭不愿意那么快趕來慎了,那是之前趙國和齊國、燕國還沒有談好條件,因此才會拖拖拉拉不愿意過來!
“趙軍那邊的動靜?”呂哲沒有什么被欺騙后的惱羞成怒,用著比較平淡的語氣在問。
負責情報刺探的衛翰立刻回答:“趙國前軍離這里還有三十來里,前日是在芡平原筑營。”
是“筑”營,不是“駐”營。前者是按照長期停留的模式在打造營盤,需要用到土石結構的防御工事,后者只是簡單的設立拒馬、木欄、圍營的臨時性工事,兩種停留方式并不一樣。
哪怕是聽到趙國和齊國、燕國形成同盟,呂哲也確實是沒什么好惱羞成怒的。他與趙國一沒有締造盟約,二從未商定過聯盟的事情,哪怕是雙方即將結成姻親之國,可趙國的行為也不算是一種背叛,甚至沒有什么道義上的缺失。
姻親就不能成為敵對,這個說法是個什么情況?無論是在東方還是在西方,成為姻親與大打出手從來都不存在沖突。要是覺得馬上就是姻親,然后趙國跑去與呂哲的敵人結盟是種背叛,說出去可是要被當成腦子有問題。
“在芡那邊的平原?”呂哲對這個地方有些印象,那邊是在下父城以南五十里,地形上只有一些小山包其余都是平原,是個養馬的好所在。
趙軍這一次帶來的戰車不少,馬匹數量更是多達十三萬匹,有這么多的戰馬確實是該找個水草多的平原才有充足的草料。
“我家兄長的意思是,趙國與齊國、燕國結成同盟針對的是攻秦,并不包括南下。”項伯顯然是知道呂哲一臉沉思在想什么,低聲就說了這么一句。
這么說就對了,趙國在那片平原筑營壓根就沒想要繼續南下,不然隨意建立個營盤也就是了,哪里需要用到土石結構。同時,趙國才經受一次打擊,雖然組織起了一支八十萬人的龐大部隊,可是武裝起來也就三四十萬,這些軍隊趙國是要留著抗擊秦國,或者是奪回失去的疆土,怎么會拉來南方拼命?
楚國那邊還在中立和選擇一個陣營中猶豫,若是齊國沒有那么大的胃口,從天然的陣營和以往的香火之情來選,楚國肯定是要站在齊國那邊。可是齊國的胃口太大了,呂哲也有數十萬部隊兵臨邊境,這邊的十萬楚軍哪怕是與齊燕一同擊敗呂哲,甚至是殺了呂哲,楚國邊境的數十萬呂哲軍殺進楚國,那慎這邊打贏了又怎么樣?現在的楚國資本可是不多了,凡事只能是謹慎再謹慎,一步走錯滿盤皆輸那是絕對不行的。
后續的發展果然也說明一件事情,趙國的李左車再一次充當使節來到呂哲營盤,向呂哲通知趙國在攻秦的立場上與齊國、燕國達成同盟,但是趙國絕對不會參與到齊燕聯軍南侵的行動中。
另外,李左車又代趙王歇表示歉意,不過不是因為趙國與齊國、燕國結盟而道歉,是趙王歇打算延遲南下的時間,所以關于聯姻之間的交送聘禮和嫁妝的事情也只能相應延后了。
呂哲該表現得不滿嗎?是的,該有的不滿還是要表示出來,不過這個不滿要有一定的限度,不能太過強硬將原本不打算南下的趙軍給搞得惱羞成怒也南下參戰。
“攻秦?”呂哲嘴角露出了譏諷:“上午時分本侯剛剛看了一出好戲,三萬齊燕聯軍面對只有三千的秦軍,結果是三萬齊燕聯軍損失了近三千人,秦軍那邊傷亡不到五百,最后輸了的齊燕聯軍只能離得遠遠地將二十七個秦卒當眾梟首泄憤,不敢再靠近秦營半步。”
還有這樣的事?李左車聽得一愣神,看見項伯也在場就看過去,卻見項伯點了點頭表示呂哲所言非虛。
李左車吶吶地說:“可能是……齊燕聯軍初來乍到,一路勞頓疲憊不堪,因此……”
有這樣的成份,可戰事之所以爆發是齊燕率先逼營挑釁,且不談齊燕聯軍是不是真的因為太過疲憊才不堪一擊,沒有充足的準備齊燕那邊就敢出兵挑釁本身就是一個失誤。
呂哲想表達的意思李左車沒有聽明白,那是在說齊燕那些君王和眾臣行事也太草率了,看樣子不是被自己的強大沖昏了頭腦就是對兵事半知不解,這樣的國家哪怕經濟富裕和兵力龐大,能做成什么事情真的很令人懷疑。
“這……”李左車聽懂了,可是他能說什么?列國聯合攻打秦國本來就是大勢所趨,這一次不但有列國要攻秦,三十萬草原胡人秋季就會南侵,難道趙國要放棄這樣的機會嗎?
這么一說呂哲倒是想起一件事情了啊!邀請匈奴單于攣鞮頭曼提兵南下似乎有趙國一份,最早去聯系胡人的就有趙國重臣陳余一人,另外一個是燕國的韓廣,齊國那邊是最晚參與的一方。
呂哲終于明白當初在見熊心和項梁,他說出“誰勾結胡人誰就是死敵”時,項梁的表情為什么會那么奇怪了,項梁分明就是在心里偷笑嘛!也難怪項伯過來會用那么肯定的語氣,說是齊、燕、趙三國形成同盟,顯然楚國那邊是知道齊、燕、趙早早達成了什么協議。
但是呂哲有一點沒搞明白,既然齊、燕、趙三國早就有協議,那么趙國在抗擊秦國的時候齊燕為什么沒有半點表示,一度讓王賁率軍幾乎是攻到邯鄲城下不說,一兵一卒連一粒麥子都沒有支援趙國?
“這……”李左車是第無數次吞吞吐吐了,他嘆息道:“君侯,左車是李牧子孫啊,是李牧的血脈。”
沒錯,李左車是李牧的子孫,李牧是被趙王室冤殺,李左車作為李牧的子孫本身就是一件比較尷尬的事情,一直不怎么受趙王室的待見,壓根就無法知道太多高級的機密。哪怕他愿意為呂哲解惑,那也不知道什么秘密,又該從哪里談起?
似乎現在再追究也沒什么用,趙國有自己的選擇,不南下對呂哲來說已經是一個不錯的結果,至于趙國推遲聯姻想看在慎爆發戰事的結局再下注什么的,呂哲說破了天趙國也不會改變態度,那就先這樣吧。
“君侯,外臣這次前來,”李左車腆著臉:“還受命在君侯這邊長待,以為雙方溝通便利。”
間諜?呂哲心里搖頭,他們商議軍情不可能讓李左車在場,要是李左車留下也會被嚴密監視,那么哪怕李左車能刺探出什么情報也送不出去,看來李左車留下來是趙國那邊猜不透誰會是慎最后的勝利一方,留下李左車只是不想把事情做絕。
戰事爆發,情勢緊張,呂哲注定是會變得異常忙碌,他接見完李左車之后又要再見見代表蒙毅而來的董翳。
董翳前來是正式向呂哲會知留在后方的七萬秦軍會開拔向慎而來,另外就是將戰端開啟的責任推卸到齊燕那邊去,算是想要獲得諒解什么的。
“其它的廢話先不要講,”呂哲要忙的事情有很多,沒空和董翳唧唧歪歪,徑直問:“蒙毅想用八萬兵馬與五十三萬或者更多的敵軍交戰?”
那就是呂哲不介意推翻約定讓后續的七萬秦軍到來?董翳剛要露出笑容回答,呂哲顯然暫時不打算讓董翳有說話的機會。
“你們倒是選了一個好時機,這一次過來是不是蒙毅也想說齊燕必然會視本侯為敵,何不合兵共擊齊燕乃至于可能出現的盟軍,遏制齊國向南的野心?”呂哲顯得很不客氣,甚至說是有些咄咄逼人。
“君侯容稟,”董翳可沒什么不好意思的表情:“雖有取巧,可是齊國欲要南下也是事實。”
秦國從來就沒有與任何人客氣過,向來是怎么樣能達到目的就怎么干,至于投機利用是小節中的小節,根本就無足道哉。
呂哲也不是氣憤被秦國拉下水,反正他這一次必然是要與齊國較量一下,但是若秦國認為他會按照秦國的算盤來敲肯定是要大錯特錯。
“什么!?”董翳有些無法理解:“您已經派人通知齊王儋不參與任何跟秦國有關的戰事,如果齊王儋愿意奉陪,可以在與秦之戰后,或者是與秦交戰的同時派出相同數量的軍隊,選擇一個地點進行會獵?”
呂哲可不愿意被動的被秦國當槍使,另外也是需要考慮魏韓那邊的心里感受,所以無論齊王儋那邊是什么回復,他真的不會與秦軍并肩而戰,哪怕是打得再苦也是自主地與齊國交戰,而秦國有什么算盤……自己玩自己的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