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到了沒有?”
“回王上,幾位將軍和中郎將有些已經到了,部分在光明殿外的廣場,有幾位去了中央花園那邊。”
“讓他們去東城。”
“諾!”
不需要事事躬親是呂哲一向的行事手法,特別是國家越來越大,軍政上面的行政部門越來越完善,他很多時候只是控制著國家的大方向,一些無關于國本和緊要的東西該放手就放手。
真正的說一句,身為統治者要是事事都要親力親為,要么統治者所統治者的范圍非常有限,要么不用三五天那個統治者就該自己累癱了,說不準連累癱的機會都沒有,直接腦神經過度負荷完蛋——也就是過勞卒。
現在能夠讓呂哲操心的事情不少,但也僅限是在一些大事上,如必須關注的一些內政建設和一些正在進行的戰事。當然,戰事的關注上其實也沒有太多,像是一些區域性質的沖突要看大小,真正關注的是會戰級別以上的戰爭。
蕭何匯報軍工建設的事情無法太快,計劃修建幾座作坊或是工廠都算是呂哲必須關注的事情,事實上作為開設新式武器制造基地的事情真的是大事,呂哲真的需要掌握進度,然后針對新式武器的量產數量或是類別來考慮軍隊的新組成方向。
蕭何匯報工作只是到了一半,燕彼過來之后,他很清楚燕彼是要匯報隱私性質的事情也就暫時回避。
呂哲是在蕭何離去后才對著貼身護衛也就是猛三吩咐。
猛三現在已經不叫猛三。聽著可能有些繞口溜,但是猛三覺得猛三這個名字不合適了,猛三的祖上也沒有出現過什么貴族(領主)或是武士(家臣),“猛”這個字還是因為猛三的老子斗毆很猛,猛三又在家里排行老三,這才有了猛三這個名字。注意,猛三是名字,不是姓名。
按照通俗意義,也是春秋戰國留下來的民俗或者叫規則,猛三可是有土地的人了,雖然不是什么貴族,可現在也不是春秋戰國,猛三也就將所屬自己土地的名字第一個字拿來當做自己的姓。他的土地是在江陵邊上,因此取姓為江,又給了自己一個名,因此不管是自己還是別人都是叫他江猛。
很正常但是有點莫名其妙的事情十年間不斷發生在呂哲統治的區域,不止是猛三改名換姓叫江猛,許許多多因功獲得土地或者拿錢購置土地的人,他們逐漸開始有了自己的姓,然后無數個姓就那么出現了。
是姓不是氏,姓其實是大氏族下的一個小分支,可是很多事情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改變,既定民俗也是因為各種各樣的事情在發生變動。到了呂哲統治時期,各式各樣的姓像是雨后的竹筍那般,沒有任何規律和定律爆發式的增加,遠遠不止“百姓”那么多,姓的選擇上也是千奇百怪,只有沒想到沒有見不到的。
帝國民政部門最煩的是什么?是不斷會有人跑到辦公的地方重新登記戶籍,搞得每次都要找來原本的記錄,按照外觀的形容重新更改名字。太多改名的事件了,多到了不止是不厭其煩,應該是厭惡的地步,可是民政單位的辦公人員還是要耐著性子。
同樣的事情也出現在了軍方,這年頭沒姓沒氏的人占了至少百分之九十五,井噴式的爆發之下,有一塊土地的人都用所屬田畝的所在地作為自己的姓,那么軍方名冊肯定也是要進行更改。
不是惡搞,絕對是真事,原本互相認識的人,他們在見面之后最常發生的是重新介紹一下自己,因為他們可能已經改名換姓了!
燕彼現在還真的就姓燕,不過正式的全稱是叫呂燕彼,呂是氏、燕是姓、彼是名,還好現在并沒有取表字的習慣,要是再加上一個表字,那可真是有夠長的。燕彼姓燕的理由很簡單,軍方取得燕地之后,燕彼第一時間就在燕地買了一塊地皮,他有自己的地產卻是呂哲的家臣,事情就真的是這么簡單。
說燕彼的氏是呂絕對沒有任何錯誤,那是因為他是呂哲的家臣,家臣自古以來都有資格成為一個氏族的分支,甚至是從某些方面來講家臣的地位要高于一個大氏族的血親,因為家臣會跟著大氏族同生共死和羞辱與共,大氏族的血親卻不一定能辦到。到了家臣被不斷淡化的年代,什么阿貓阿狗都能跟著主家姓了,例如張三簽了李四家的賣身契,張三從此就得改姓叫李三。
很多本來有姓氏的人不會再改變,從華夏大地進入到戰國時代,因為封地改變而更換姓氏的民俗已經不再采用,古典時代的習俗放棄,那么本來有姓氏的人哪怕是落魄了依然還是用著那樣的姓氏。這種習俗本來是紀念某些事情,比如說是在表明他們祖上也闊綽過,后面就成了再平常不過的事情。
一些既定的習俗被放棄,一些新的習俗產生,所以是什么?蕭何依然是蕭何,不會突然變成其他的姓氏,也只有燕彼這種家臣才會有新的形式,例如有人尊重他或是在特別的場合,才會需要喊出“呂燕彼”這個全稱出來。
身為家臣,一切自然是向著家主,某些不是那么光彩的事情也只能是落到燕彼頭上。
“王上,已經有初步的結果了。”
“說。”
“這一次行動剿滅不明武裝二百三十四人,無一人逃脫。”
“詳細點。”
“諾!是這樣,我們有抓到活口,嚴格審訊之后初步確定這些武裝人員與劉邦等人并沒有關系,他們大多來自一些破落氏族的門客,少部分是落寞家族的成員。”
“只有二百三十四人?”
這一次可謂是風云聚會,會風云聚會也是因為帝國的國情使然,雖然呂哲是盡量在華夏大地走平和路線進行武力脅迫的吞并,可是受到傷害的人絕對少不到哪去,有些人利益受損,有些人則是家破人亡,權力的爭奪上從來都是伴隨著血腥。
呂哲是將一切都安排好了,張開大網就等著有人自己入榖,絕對不應該只有不應該只有二百三十四人。
必須說明一點,呂哲費了這么大的勁可不完全是針對劉邦等那些親戚活躍的人,對劉邦那些人不過是必要的試探,對列國王室和一眾本來是貴族現在卻是“白板”身份的那批人才是最重視的。
“我們還在繼續搜查,二百三十四人是目前為止的收獲。”
“查!嚴格搜查,加大范圍。另外,劉邦、舒道、甏本遼、魏豹……他們在干什么?”
“劉邦與舒道、魏豹正在城內的勾欄院飲酒作樂,三號作坊發生事故的時候才在各自的護衛保護下回府。劉邦回到府中之后立刻前去尋找楚姬,正在交歡的時候曹家婦人去找,兩人鬧得很不愉快。”
“是因為劉肥的事情吧?”
“是的,王上,曹家婦人破罵劉邦只顧著玩女人,不去打聽劉肥是否安全。關于舒道、甏本遼……”
呂哲就是好奇劉邦內宅發生了什么有意思的事情,但他絕對沒有時間長久地聽別人家因為玩女人搞出來的一些破事。
“舒道和甏本遼并沒有回家,他倆是在魏豹的邀請下去了魏王府。要是沒有出現差錯,舒道和甏本遼應該還在魏王府。”
魏王府可不是魏豹的府邸,魏豹在帝國是“白板”身份,那么魏王府只能是帝國封王魏咎的府邸。
魏豹住在自己哥哥的府邸,這也符合當今時代的宗族民俗。
一直是到現代,對于大種族來說沒有分家之前,一個大家族都是很多人同住一個一座府邸,然后府內會分出主房和旁支,有家主的直系血親幾個房,旁支又劃出專門的區域。
在古時候,能夠住在主家谷地的旁支通常都不簡單,因為一般旁支基本沒有住在主家府邸的資格,除非這個旁支很重要或者很能干。
魏咎和魏豹本身是王室,但他們并不是戰國時期魏國的核心宗室,他們要真的是戰國時期魏國的重要宗室也絕無可能能在民間溜達,該是被始皇帝揪到咸陽要么公開弄死要么秘密弄死。
正因為魏咎和魏豹不是正統魏國王室,他們從某些方面來說是一對難兄難弟,沒有發達之前哪怕是破草屋子都一塊住,復國的準備也比較倉促,乃至于是復國之后兩人都沒有什么好日子過,作為兄長的魏咎壓根就沒有封魏豹什么貴族頭銜,那么就等于是魏咎和魏豹并沒有分家。
“我那個老丈人,他對和劉邦等一群人合作很有興趣嗎?”呂哲喊魏咎老丈人沒什么錯,現在用這個稱呼其實是在調侃:“劉邦等一些人是要去經略沙螢那邊,雖然只是相隔兩百里,但那是滿是林莽的兩百里。”
燕彼就不得不詳細說了,但偏偏現在呂哲沒有那么多的時間,外面有蕭何在等,過一會呂哲也要和眾多的武將們前去東城郊外看新式武器。
“繼續詳細查,按照你們的方式來查。”呂哲已經在侍女的幫助下更換身上的服裝,抬起手讓侍女可以抽出長袍內的手臂,嘴巴沒有停著:“但是注意一點,咱們沒有腹議之罪。我這么說你明白嗎?”
燕彼有什么好不明白的?他當然知道呂哲是在提醒不能無辜擴大化,什么人確實該抓就抓,但是也不能隨便抓人,更加不能以莫須有的罪名來亂收拾人。
現實情況也是那樣,呂哲統治的國度早過了清洗不服的最佳階段,國內已經慢慢在穩定下來,要是行大獄必定會攪得人心惶惶,一些本來應該安居樂業的人會因為恐懼干出鋌而走險的蠢事,一些本來想要安定下來的人也會豁出命去,所以哪怕是必須干點什么也該拿出確切的證據,用那些證據來讓所有人信服和閉嘴。
“算了,”呂哲的打扮從休閑長袍換成了戎裝,等待甲胄被系合體,他一邊跳著跳著,一邊講話:“你也一塊來,咱們路上邊走邊說。”
“王上,那邊出了事故,全城的人都在議論紛紛,您……”燕彼勸道:“您要帶人去試驗火炮,是不是?”
“一聲巨響而已,已經有衙門的人在進行告示,采用的說法是帝國軍隊有了新武器,剛才那聲巨響是在實驗,”呂哲邁步走了走,最后滿意地對著幫忙穿甲胄的侍女點了點頭,最后看向燕彼:“已經有第一聲巨響,告示也張貼了出去,另外就是本來就有計劃,照舊便是。”
出了三號作坊失事爆炸的事故,呂哲不一定要待著不動,但是也不該有什么太大的動作,免得有人誤會或是怎么著,不過他似乎也沒有去在乎那些。其實也不能說是不在乎,是他針對那么多人進行了一次撒網般的部署,結果偏偏被一次事故打得中斷,那只有鬧出一些大動靜出來,說是引蛇出洞什么的都好,不過是將本來的計劃稍微改變了一下。
“能否請王上稍等十分鐘?”燕彼一臉的懇求:“只要十分鐘。”
“行,十分鐘。”呂哲話剛說完,燕彼立刻就是狂奔而出,他默默地看著燕彼的背影嘴角勾起了微笑。
這里是南陵,是呂哲長期的居住地,也是帝國的首都,更是帝國文武百官最多的地方,說那么多想說的是,檢察署的總部也在南陵,本來就有相關的部署,燕彼花十分鐘來改變一下計劃并不是什么難事。
說十分鐘就是十分鐘,跑得滿頭大汗的燕彼重新回來后對著已經與一幫武將站在一塊的呂哲重重地點頭,隨后放慢腳步走向蕭何所在的位置。
“忙完了?”蕭何眼睛時不時掃視那些顯得興高采烈的武將,沒忍住開口問:“王上和眾多將領,他們這是?”
燕彼知道蕭何不是假裝的,蕭何是執政官沒錯,可并不代表蕭何會對所有事情了如指掌,至少蕭何就不清楚今天在南陵東城郊外會有一場關于火炮的試射,畢竟軍需調動一旦貨物到了軍方手里執政府就無權過問了。
“王上有邀請您嗎?”
“啊?喔!有,說是一塊過去看看。”
“執政是該過去看看,王上對那些東西不是一般的重視。”
“噢!我明白了!”
要不怎么說呢,身在高位的人就沒有一個是笨蛋,燕彼稍微一提醒,蕭何馬上猜出不是要去試射火炮就是試射燧發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