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啟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也知道自己改變了什么。他改變了帝國科技線上的一些東西,比如提前制造出了蒸汽機,但是他最感到滿足的是改變了呂議的一些思想。
呂議會選擇清洗,無非就是存在不安全感,認為勛貴集團的強大會威脅到皇權。那是一個地地道的天朝人都會有的思想,畢竟皇權集中制在天朝足足執行了兩千多年,然后因為皇帝的寶座獨一無二又有口含天憲的權柄,導致人人都想要爭搶那個寶座。
有了蒸汽機,想必鐵路的建造會將帝國每一個行政區的距離一再拉近,比如沒有火車的話,哪怕是騎兵也要需要三個月才能抵達帝國最遙遠的邊疆,但是有了火車之后卻是能夠將世間節約到半個月之內。
軍隊什么樣的時間點可以抵達哪里,這才是中央政權想要的安全感,呂啟有足夠的理由相信,只要讓呂議覺得有安全感,可以避免發生很多沒必要的事情。
其實呂啟一直都在郁悶一點,他搞不懂呂議哪來那么多的不安全感,第一代皇帝……也就是他們的老爹,構造出來的是一個看似勛貴強大無比,實際上是多方多面形成制衡的國家。
勛貴該獲得利益基本已經獲得,不排除是有勛貴想要人心不古蛇吞象,但絕大多數的勛貴絕對是最不希望國家陷入混亂的那批人,因為一旦亂了就代表利益階層又要重新洗牌,誰敢保證洗牌的過程中不會完蛋,或者是利益遭受損失?
事實也證明的那一點,呂啟清楚的記得,登基后的呂議在進行清洗的時候,絕大多數的勛貴都是站到了皇權這邊,哪怕是勛貴階層的利益受到損害,依然也是大多數的勛貴選擇了效忠皇權,一直是到了呂議要破壞帝國憲法基礎的時候,勛貴集團才做出了激烈的反彈,但是始終并沒有引發大規模的叛亂。
沒有引發大規模叛亂,一是那個時候開國的太祖還健在,雖然已經退位,但呂哲依然是這個國家天空中的一道巨幕,哪怕是有天大的野心,誰敢不敢輕舉妄動;第二個原因與第一個其實分不開因為太祖還在,國防軍哪怕是有將領蠢蠢欲動,可是真的不敢摻和國內的事情,他們只能嚴格按照憲法那樣,不將矛頭指向國內,才讓呂議掌握了國內最大的暴力機構能夠占據絕對優勢,國內最大暴力機構是禁軍;第三個原因是呂議只打擊了部分勛貴和封國的利益,新型的商人集團非但沒有遭受損失,似乎還有點賺頭。
呂啟其實一直都想告訴呂議一點,勛貴在長久的安逸和享樂之后或許有一部分變味了,但比起勛貴來說,商人才是人類公敵,特別是那些在謀求政治權益的商人,他們絕對是任何一個國家的公敵。
帝國是繼承于上古先秦時代,貴族的教育是充滿了“封建”,其實他們的節操真的有保證,至少是在對上級階層和同級階層有著最基本的德操,更被一套規則所約束。商人是不會有節操這種東西的,他們的存在就是單純地為了追求利益,只要有足夠的利潤他們連自己都愿意出賣。
事實情況是,呂議削弱了勛貴集團,扶持起了商人集團,但是事情沒有轉好……
勛貴集團至少有自己的驕傲和準則,驕傲到不會去剝削平民,他們只會與身份同等的人競爭,就好像人只會與人競爭,卻不會特意去踩死一只螞那樣。
商人則不同,他們被呂議扶持起來之后,制定看似對國家很有利的政策,實際上卻是加強了對平民的剝削,然后掌握了媒體傳播主流,進行看似美好的輿論宣傳。
后面還是沒死的太祖進行干預,總算是讓國家重新回到了正軌,呂議開啟了新一輪的外對擴張,打完了之后算是一種對民族和國家的贖罪,立刻退位給自己的兒子,從此除非是一些重大的儀式,不然再也沒有出現在公眾視界。
呂啟似乎是看過一些野史,里面充滿了奇奇怪怪的東西,比如就有一段關于第一代皇帝罵第二代皇帝的話,說是第二代皇帝是不是被“燈塔國”洗腦給洗傻了什么的,竟然會去玩萬惡的不可控的財團資本主義,明顯就是“新時代信息戰爭中的陣亡者”什么的,是想把帝國給玩死。
唔???反正沒人聽懂“燈塔國”是什么玩意。
不過根據野史的記載,第二代皇帝被訓之后不斷破口大罵一個中X部的什么部門,說是因為那些人的無能,沒能堅守陣地,沒能吸取蘇聯僵硬的官僚化作風導致的結果,在宣傳戰之中連抵抗都沒有,只會封殺、封殺、封殺,然后就是做一些能把人惡心到吐的僵硬偉、光、正宣傳,簡直就是“燈塔國”派來的特工。
蘇聯又是啥???此后的帝國人士查了一遍又一遍的史書,華夏歷史和帝國歷史里面,無論怎么查都找不到有關于“蘇聯”二字的記載。
真的就是那么回事,華夏沒有經過游牧民族一再的摧殘之前,封建并不是什么貶義詞。是那種責任與義務相等的契約模式!可不是什么糟糠,更不是什么可以任意凌辱和欺凌。
問題是呂議沒有搞懂這個,他就是生活在天朝紅旗下的普通人,在那個金錢至上、官本位至上的環境下生活了那么久,哪怕是穿越了一次,也沒有像呂哲那樣接受環境不一樣了的事實。
呂議的生活怎么樣?那早就是一個扶起一個跌倒老奶奶都能上新聞聯盟的時代了,可見社會道德觀念是崩壞到了什么地步。另外,他沒有穿越之前,天朝的經濟已經面臨低迷的現狀,錢越來越不值錢,若說零八年一百塊錢還能買到不少東西,到了十四年之后一百塊拆散了分分鐘花完還買不到多少東西。大城市一個月沒有月收入上萬省吃儉用都難以維持,一個人哪怕是奮斗一輩子都難以買上一間房子!
呂啟不知道一點,呂哲穿越的時代是早了一些,呂議的時代是晚了一些,另外呂哲是生長在富足的家庭,呂議純粹就是一個窮吊絲。
生活環境會造就不同的性格,那是一場長期潛移默化的思想。誰都無法否認的一點,讓國家領導人掌握核彈發射器只不過是一種制衡手段,讓普通人掌握核彈發射器一個不爽分分鐘就直接按了!
呂啟覺得萬幸的是,呂議在改變。當然,他知道呂議并不知道自己在改變,但就是在改變了,一些事情該是不會發生了。那是呂議的幸運,也是國家的幸運,至少不用再去走一些被時間評價為錯誤的事情。
稍作暫停的休息已經接受,事實上那些波斯舞娘也沒有被蕭祿買到,是被一個豪商給買去了。
要說是在其它歷史階段,豪商可不敢站出來與官員的孩子搶買什么,但這里是帝國,是剛剛結束了上古先秦戰亂的帝國。
要是皇室想要買,商人估計不會搶,他們知道什么時候應該前進,什么時候應該退讓。對官員的孩子,因為帝國一再強調法治,豪商很清楚官員的孩子也不能繞過法律,只要現場不被破壞規則的收拾,不在現場之后哪怕是官員的孩子想報復也要知道他是誰。
蕭祿雖然郁悶,但是沒有生出報復的心理,這與度量什么的無關,純粹就是不值當。皇室在建設的是一個法治國家,他們正在享受皇帝創造法則的福利,為了那么一點小事去破壞制定下的規則,父輩辛辛苦苦累積起來的恩典不是那么被消費的。
“其實……哪怕是始皇帝想要殺人也是需要建立在秦律的框架內。”呂議見重新上路之后蕭祿一直悶悶不樂,說道:“那個家伙膽子是大了一些,但他很聰明。”
“是啊。”呂陽又開始在二郎腿了,還一直抖個沒完。他說:“在那場合那么干,是知道我們沒那么小氣,也是做給其他的商人看。”
沒明白?說白了那個豪商知道那么做的收益比危險大,他清楚自己是在干什么,用那一些舉動向自己的商業競爭對手炫耀,同時也是給皇室和勛貴子弟一次宣揚自己名聲的機會。他在價格的競爭中獲勝,買下了波斯舞娘,證實了帝國法律制度不是一紙空文,然后又用自己作為例子,來證明帝國的勛貴子弟可不是目無法紀的人。
“等著吧,那個家伙給將舞娘送你的。”呂陽抖著二郎腿,語氣無比的篤定:“會非常非常謙卑地送給你,然后希望能夠建立起友誼關系,到時候可別上當了。”
蕭祿聽到那個豪商會將波斯舞娘送來立刻露出了笑容:“那敢情好。我本來都想要了該怎么玩她們,為哥兒們日后怎么玩波斯女人做先行者。”,話好像有點怪,但可不是什么兒童不宜的意思,他是真的在那么想,甚至都打算到了長安去人市瞅瞅,看看能不能買到波斯女人了。
果然就像是呂陽說的,重新啟程沒有多久之后,進入到三川郡地界又一次休息,先前的那個豪商真的把那些波斯舞娘送給了蕭祿,也像是呂陽講的那樣,豪商無比熱情地要與蕭祿建立友誼關系。
“三弟有時候挺聰明的,就老是不往正確的地方想。”呂議特地邀請大哥呂啟在營地里散布。他有些好笑地說:“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的性格太跳脫了,想法也是稀奇古怪的。”
呂啟都不想吐槽了,他清楚呂議在每位兄弟身邊都安置了一個“眼睛”,哪可能會不知道呂陽怎么會變成那樣。不過知道歸知道,他才不會表現出來,是說:“倭列島是一個很神奇的地方,不是嗎?”
“哈哈哈,哈哈哈哈!”呂議笑得略夸張,引得在周圍保護的武士扭頭看過來。他笑得都快直不起腰了,舒緩下來才說:“對!倭列島是一個非常神奇的地方,那里發生什么事都不會令人感到意外。”
其實,倭列島的原住民除了一些躲避在深山老林,絕大部分要么是被殺了就是被抓。
要知道倭列島現在就是帝國的金子和銀子的大出產庫,既然是不斷從倭列島挖出金銀礦,肯定是需要人手。
為了節省成本,作為倭列島總督的蒯通,他是極力贊成使用當地土著,似乎還舉例了不少的理由,說是什么不會出現水土不服,倭奴聽話耐勞。他更加明白地提過意見,別往倭列島送那些從南洋捕捉的猴子了,說是就沒有見過比那些猴子更懶惰的垃圾,懶到寧愿被亂刀砍死在睡夢和偷懶中,也不肯勤奮上那么一點點。
話說,南洋猴子懶惰是有原因的。他們生活在亞熱帶,那里生活環境從某些方面來講,在食物上根本就不會缺少。誰要是自小生活在餓了可以隨便摘果子吃,種糧食隨便撒種子可以生長得很好,沒有生活壓力的前提下,誰勤快得起來?
“那片島上的人最好不要太多,帝國也絕對不能放松那片島上的控制。”呂議比較隨意地問了一句:“你說是吧?”
呂啟倒是覺得有些莫名其妙,他仔細的回憶了一下,倭列島一直都是帝國貴重金屬的最大產地,帝國長久的歷史中,倭列島從來就沒有發生過什么特殊的事情,哪怕是南洋的猴子有蹦跶那么一兩下,倭列島一直都是比較平靜。
又一次小小地試探完,呂議內心里的迷惑越來越多。他很多時候都會試探自己這個會制造蒸汽機的大哥。他的這個大哥可不止會制造蒸汽機,懂的東西可多得很。他知道自己的這個大哥絕對是個“同行”,但是長久的試探中,呂啟對一些非常常識的詞語、故事都沒有特別的反應,看樣子也不是假裝不懂或者不知道,是真的不知道。
呂啟在那邊說一些關于最近取得的科研成果,他說得無比認真。
另一邊,呂議卻是越來越想不通,搞不懂自己這個大哥到底是個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