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謝“趙無恤2014”與“虎爺不惑”兩位打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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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唐努將火把扔到堆得高高的雜物堆上,火焰引燃干草,干草燎灼雜物,一個接一個火頭冒起,火焰騰空,濃煙滾滾。
這是短短一個月時間里,馬悍率領的漢戈部攻破的第七個部落。
漢戈者,揮大漢之戈,破碎枷鎖,解放漢民,還我自由,反戈一擊。這就是馬悍新建以漢民為主體的部落名稱,并以此為號召,吸引周邊各部落漢奴逃亡歸附。逃亡的漢奴,自然會引起本部落胡人的憤怒追捕,而這又成為了漢戈部出兵插手的最佳借口。
自從馬悍成為漢戈部部帥以來,以維護漢民的利益為借口,幾乎以每四日擊破一個部落的迅猛之勢,將白檀一帶的烏丸、鮮卑部族橫掃一空。
由于白檀地近漁陽與右北平,這一帶是兇名赫赫的胡奴天敵公孫瓚勢力銜接處,因此無論是烏丸人還是鮮卑人,都不敢把實力較強的部落遷居此處,以免為白馬將軍所屠。在這個漢廷與胡人勢力緩沖處,所居部落,無一不是千人以下的小部落,公孫瓚這把“牛刀”,基本上不屑于砍這些“小雞仔”。
這樣一來,就便宜了馬悍。所謂“萬事開頭難”,憑他們這幾十號人,七八張弓,還有幾百老弱,就算再來一個骨力部,他們都吃不消。而這周邊的小部落,正可充當磨刀石,砥勵初生的漢戈部。通過不斷襲擊吞并,達成馬悍練兵、發展、壯大的目的。
無論是匈奴人、東胡人、烏丸人抑或鮮卑人,其部族的發展壯大,都離不開對漢人的擄掠。如果沒有大量被擄漢人丁口的補充,單憑游牧部族本身的自然繁衍,以其惡劣的自然環境與低出生率、高死亡率,幾十年甚至上百年都甭想誕生一個強盛的部落。換言之,越是強大的胡人部落,所擄掠的漢奴就越多。正是得益于漢奴男子的拚命干活,漢奴女子的拚命生育,才養肥養壯了一個部落,強盛之后,又可以入侵邊關,擄掠人財。如此形成惡性循環,以吮吸漢民族的血,滋養了一條又一條、繁衍千年的惡狼。千百年來,它們的名字不停的變換:匈奴、鮮卑、突厥、契丹、女真、蒙古……骨子里卻從未改變。
任何一個部落,無論大小,至少有三分之一以上由奴隸構成,其中漢奴又占絕對比例。無此,不足以支撐一個部落。所以馬悍每攻破一個部落,都有令人既悲且喜的收獲。
短短一個月下來,漢戈部已有漢民、胡奴三千余人,騎兵及預備騎兵超過二百人。不經意間,一個中等規模,以漢人為主體的新部族在白檀原上悄然誕生。
熊熊燃燒的火光映照下,帶著劫后余生、逃脫樊籠的百余喜泣漢奴,與悲悲切切的數百鮮卑婦孺,形成鮮明對比。
五十余名漢戈正騎與從騎,在唐努、烏追的率領下,分成左右兩隊,在兩翼看押鮮卑俘虜。
馬悍策騎走在隊伍的最前頭,臉上并無太多的喜悅,一雙鷹目,四下巡掃,充滿警惕。他這一次出擊,著實有些冒險,已經超出白檀,越過濡水(今灤河),接**岡一帶。這一帶是烏丸人與鮮卑人的勢力交界處,再往北上數百里,就是三部鮮卑的中部鮮卑牙帳所在。這樣毫無顧忌地攻擊鮮卑帳落,很有可能遭到鮮卑騎兵的反擊。只是對馬悍而言,這個險卻不得不冒。
現在是最好發展的時期,南邊的公孫瓚與袁紹正打得不可開交,根本沒工夫理會北邊的事。而東、北兩地的烏丸人與鮮卑人早已被公孫瓚打怕了,習慣性地避開這位白馬將軍的兵鋒。哪怕眼下幽州軍主力盡數南下,與冀州軍爭雄,上谷、漁陽、右北平各郡兵力空虛,胡馬也不敢輕易南窺。如此一來,在幽州東北邊郡就形成了一個勢力真空,此時填補,正其時也。
一旦公孫瓚兵敗的消息傳來,籠罩在這位白馬將軍頭上“戰無不勝”的光環破碎,最擅長趁虛而入的胡奴必定不會放過此等良機。一定會出兵試探,并逐步蠶食土地,將勢力推進到邊郡之地,就象歷史上公孫瓚死后鮮卑人與烏丸人所做的一樣。
因此馬悍必須抓住這個難得的良機,盡可能擴張實力,解救更多的漢民。每多一個漢民,就多一份力量,這個險,必須冒,也值得冒。之所以越過濡水,殺入鮮卑人的地盤,原因很簡單。白檀一帶實力相對弱小的烏丸部落已經被掃光了,再打,就是實力堪比骨力部甚至強于骨力部的部落了。以漢戈部此時的實力,最好還是挑軟柿子。所以馬悍將目光投向北邊,反正不管烏丸人也好,鮮卑人也罷,打的就是這些胡奴。
近一個月以來,掃蕩得最開心的就是唐奴與烏追等漢戈部騎兵及預備騎兵了。
唐努終于知道,當日馬悍為何能在馬側腹下做出那般高難度的閃避動作了,原來是有一種騎馬利器——馬鐙。現在唐努也裝備上了馬鞍、馬鐙、馬掌,騎射之術突飛猛進。他所率領的漢戈騎兵,也得益于新型馬具之助,騎射之術得到極大的彌補與提高。這些在邊塞生活了數年甚至十數年的青壯漢奴,已擁有與號稱天下精騎的烏丸、鮮卑騎兵一較之力了。
為了擴大兵力,馬悍的征兵對象已不局限于純粹漢人,有胡人血裔的漢人也可入伍——烏追就是這樣一種情況。這是一個二十出頭的青年,騎術精湛,身手敏捷,箭術極佳,在漢戈部里,隱隱有部帥以下第一箭手之稱。
而預備騎兵則是一些騎射之術暫時未能通過考核,但有一定上升空間的漢民。讓他們成為正騎兵的扈從,假以時日,多加訓練及實戰,相信每一個人,都能成為合格的漢戈騎兵。從某種程度上說,這也是一種預備役制度。戰斗畢竟是有損耗的,沒有良好的補充機制,如何能成為一支真正意義上的強軍?
眼下漢戈部最缺的就是時間,最擔憂的就是招惹強敵。馬悍相信,只要給他足夠的時間,不要多,有個半年就好。將漢戈騎兵擴充至五百騎,如此,整個漢戈部就足以在白檀立足了。
正所謂越擔心什么,就越來什么,隊伍行到濡水之時,三十里外的漢戈游騎發來警訊:“西北三十里,發現一支鮮卑騎兵,約三百騎,正向本隊襲來。”
“三百騎?這是從哪里來的?”唐努與烏追對視一眼,從彼此眼中看到驚駭之色。
“是鮮卑騎兵啊……”馬悍用皮鞭輕磕馬靴,臉上帶著淡淡笑意,眼中卻厲芒頻閃。
漢末,有“烏丸精騎雄幽燕”之語,但后面還有一句“鮮卑精騎勝烏丸”。
大約在十多年前的靈帝熹平六年,鮮卑雄主檀石槐曾短暫一統鮮卑三部,進攻漢朝幽、并二州。漢軍分遣護烏丸校尉夏育、破鮮卑中郎將田晏、匈奴中郎將臧旻各率漢、胡(主要為烏丸騎兵)騎兵萬余人,分別從高柳(今山西陽高)、云中郡(今內蒙托克托東北)、雁門郡(今山西代縣西北)出塞,分三路進攻鮮卑。漢軍出塞二千余里,與檀石槐所率數萬鮮卑騎兵大戰,漢軍大敗,遺尸千里,朝野震驚。
若非檀石槐病死,鮮卑各部分裂,內亂紛爭,勢力急劇衰弱,鮮卑人都不用等到百年之后的東晉時期方才崛起,五胡亂華將會提前上演。
也就是這震憾大漢的一戰,奠定了鮮卑騎兵驍勇善戰之勇名,縱使是天下知名的烏丸精騎,也遜色一籌。
怎么辦?三十里,扔下剛獲救的漢民及鮮卑俘虜與繳獲,漢戈騎兵迅速渡河,快馬南撤,利用馬具的優勢,還有機會擺脫鮮卑追兵。若是不舍的話,后果堪憂。
唐努、烏追及一眾漢戈騎兵將目光投向他們的首領。
馬悍的目光則從尚末知情的漢民臉上掃過,看到的,是一張張充滿重獲新生的喜悅面孔。誰能忍心將這臉上的喜悅化為絕望的悲憤?
“烏追率所有從騎,護送漢民與俘虜繳獲渡河回營。唐努及所有正騎,隨我迎敵!”
馬悍終于做出決定,一振手中豹弓,雙鐙一磕馬腹,箭一般向西北沖去。身后,唐努與二十四名漢戈正騎,毫不猶豫,緊隨其后。
鐵蹄卷塵,鏗鏘如罄,義無反顧,悍然迎敵。
二十六VS三百,怎么看都是一場必敗之戰,怎么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