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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一只成年棕熊,在古代,又稱之為“羆”。體長達兩米,重達半噸,體形龐大,披毛粗密,前臂粗壯,前爪長達十余厘米。此刻棕熊得見天日,仰首咆哮,尖齒森森,不斷拍擊碗口粗的籠車柵欄,擊打得木屑紛飛,囚籠搖搖欲垮。看這樣子,隨時有破籠而出的危險。這樣的兇猛的野獸,就算是號稱獸中之王的東北虎,遇上了也得掉頭逃跑吧。
周圍逃奴,甚至烏丸騎兵驚叫聲一片,胯下馬匹蹶蹄拉稀,亂蹦亂跳。不少奴隸駭然亂跑,只想遠遠離開這可怕的兇獸,結果被烏丸人撒蹄追上,劈頭蓋臉一頓抽打。
蒙遠與小馬一直站著不敢動,倒少吃了一頓好打。看到那只站起來比人還高的巨熊,蒙遠慘然道:“完了!誰敢挑戰這樣的兇獸,我們死定了。”
蹋頓的眼睛瞇得快看不見了,肅手一擺:“這就是你要面對的挑戰,如何,敢不敢接受?”
閻氏兄弟暗抽了一口冷氣:“烏丸人好生毒辣,這蹋頓好心計。鮮卑人與烏丸人的失敗,更拱托漢戈部名聲如日中天,各部落奴隸,尤其是漢奴無日不出現逃亡之事,長此以往,那個部落都吃不消。而汗魯王的慘敗,又令各部膽寒,不敢興師問罪。要破此局,只有打破漢戈部第一勇士不敗的神話,讓馬悍在烏丸大人面前認慫,還要當著他的面屠殺上百逃奴。如此,不費一兵一卒,漢戈部好不容易積累的名聲,盡付流水,而諸部奴隸逃亡潮也可得到有效遏制……”
田豫顯然也想到了這一點,當即催馬而前,大聲道:“蹋頓大人,某乃護烏丸校尉邢使君之屬掾,使漢戈部從事史田豫。如此人獸相斗之事,有干天和,邢使君有知,絕不會答應。”
蹋頓微笑拱手:“田從事有禮了,好叫田從事得知,去歲吾曾延請邢使君至王帳。宴會之余,亦請使君觀人獸撲斗,斗勝者還得到使君贈金獎賞。只可惜邢使君不在此地,否則必定會開出巨金,嘉賞馬部帥……哈哈哈!”
田豫氣得滿面脹紅,緊緊握住弓把,一時作聲不得。忽感肩膀被人拍了拍,扭頭看去,卻是馬悍。
馬悍向田豫點點頭:“國讓有心了,不必多言,這個挑戰是躲不過去的,其實蹋頓比我們任何一個人都希望我不要答應。但敵人越不想讓我們做的事,我們就一定要做。”
馬悍緊盯著那邊廂將囚籠又抓又咬,折騰得震天響的棕熊一會,神色冷峻地對蹋頓道:“蹋頓大人不會禁止我用兵器吧——別跟我說你部帳中所謂的人獸斗,不用兵器而赤手空拳。”
蹋頓咂了咂嘴,嘿嘿笑道:“你可以用兵器,不過,用兵器的話,我只能放一半人。你若是空手斗熊,贏了的話,我前面所說的條件,全部兌現。如何?”
“不可!”田豫立即阻止道,“驚龍兄,不戰只是名聲有損,日后可再設法彌補,但若戰,一旦有閃失,所有努力,盡付東流啊。”
閻志也道:“熊羆乃天下兇獸,便是百獸之王亦不敢與之相斗,遑論人乎?部帥拒之,人必不以之責難。”
馬悍卻在一點點解除身上的武裝,對一臉驚駭的田豫與閻氏兄弟笑道:“我這十幾年……自征戰以來,總是與人斗,多少有點膩了,斗獸倒沒試過。眼下機會難得,又能過一把癮,又能保名兼救命,何樂而不為?”轉首向蹋頓一字一句道,“這個挑戰,我接下了。”
蹋頓瞳孔一縮,緩緩點頭:“果然是罕見的勇士,你若不死,罕山腳下的王帳,隨時為你而開。”
馬悍再不理會蹋頓,緊了緊身上的皮甲,舒展了一下四肢,大步向前。漢戈騎兵紛紛下馬,按刀提弓,跟隨在馬悍身后,一步步走向圍柵。那令人心驚肉跳地砰砰砸木聲與吼嗥聲,令所有漢戈騎兵口干舌燥,心寒股戰。但是,他們的腳步盡管遲疑,畢竟在向前走,而且沒有停頓。
馬悍沒有回頭,聽到身后腿步沙沙,心下甚慰,人心可用。他舉了一下手,腳步聲停止,轉身對眾手下展顏道:“前次在此處殺了人羆,今次在此殺熊羆,不亦快哉!我宣布,今晚的食譜是燉熊掌。”
烏追與漢戈部眾呼吸急促,胸脯起伏,若非怕驚擾棕熊,必定激動歡呼。望著馬悍漸去的雄健背影,目光有著止不住的狂熱與崇拜。這些漢戈騎士的表情落在閻氏兄弟的眼里,彼此互望,沉默不語。
蹋頓刀鋒般的目光一直緊隨馬悍的身影,直到那身影消失于圍柵后,重重吐出一口氣,對身旁的能臣抵之道:“此人若是朋友,則是最令人安心的朋友;若是敵人,必是最危險的敵人。”
能臣抵之緊握弓把,殺氣騰騰道:“若他選朋友倒也罷了,若非要當敵人,我這張弓,早晚取他性命!”
風蕭蕭兮濡水寒……在數百雙帶著感激、崇拜、驚愕、欽佩的目光下,馬悍用力拉開圍柵木門,身后砰地一聲木門重重關閉時,腦海里不禁閃過這句有點悼詞味道的話。不過,很快他就將這浪漫情懷拋到九霄云外,因為——囚籠終于被擊破了!
嗷——
吼聲在荒野上空遠遠蕩開,天邊烏云似乎都被這咆哮聲震得翻騰不已,曠野之上的人馬牲畜,更是駭然失驚,騷動不停。
或許是被困了太久,或許是被餓得太久,那棕熊一見有人出現,頓時暴怒如狂,瘋狂地撞擊囚籠木柱,而這些粗大的木柱,已被它破壞得差不多了……猛聽嘩啦啦一陣大響,木柱四散,囚籠轟然坍塌——陸地最強猛獸之一,出籠了!
棕熊落地一滾,人立而起,比馬悍還高半頭,短吻大張,尖銳利齒閃耀著暗黃光芒,琥珀色的眼珠兇殘盯住馬悍。僵持不過短短一瞬,棕熊前肢著地,象猴子一樣顛跑著撲向馬悍。
馬悍屈臂舉起右手,一根根手指彎曲,攥捏成拳,凝視著這只拳頭,喃喃道:“全靠你了。”猛然發足向棕熊沖去。
馬悍沒有什么斗獸經驗,甚至沒看過人獸相斗,無從借鑒,但他有野外生存經驗,自然對各種動物有過詳細的了解。別看棕熊體型龐大,跑起來動作笨拙,但奔跑的速度比人還快,根本逃不了。尤其在這寬不過半個足球場大小的空間,無遮無擋,跟棕熊比賽跑,絕對是個蠢透了的主意。但跟千斤重的龐然大物近身硬拼,也絕不是個好主意。
馬悍有把握一擊活殺這頭巨熊,但以野獸的頑強生命力,他不能確定會不會被棕熊瀕死反噬抓咬傷。要知道,熊的抓咬力量是何等可怕,開膛破肚都是輕的,鎧甲什么的,在巨爪之下,跟紙片沒差,而這時代的醫療水平……所以,他不是沖上前與棕熊角力,而是——
眼看就要與棕熊撞上,馬悍猝然旋踵,身體一偏,嗖地一下,從棕熊利爪五尺開外滑過,撲向籠車。但從棕熊側旁沖過時,棕熊突然張臂一探,啪一下抓破馬悍肩甲披膊,利爪如鉤,將戎衣撕裂,鋼網般堅韌的右臂肌組織,生生被抓出三道劃痕。若這一記抓的是左臂,不廢也得重傷。
人、熊錯身而過,馬悍驚出一身冷汗,不愧是陸地最兇猛獸之一,看來再不能讓這兇獸近身了,否則后果可怕。不近身就必須要有武器,哪里有武器?
答案是……籠車!
籠車很結實。當然,要裝載一頭千斤巨熊怎能不結實?籠車上半部分已被棕熊拆得支離破碎,就剩下一副平板車。車轅長兩丈,車身寬厚,兩個輪轆足有半人高,輪彀寬如巴掌,輻條致密,重不下五十斤。
馬悍俯沖而至,五指一合,扣住輪彀,鐵臂一收,咔嚓將一個輪子生生拆下,一個大甩臂將輪子扔出。輪子在空中打轉,發出沉重地箜箜聲,嘭一下正中剛剛掉轉頭的棕熊軀體。
千斤巨軀被打得向后一仰,幾乎摔倒,棕熊暴怒已極,抓起輪子扯得碎裂四散,這時第二個輪子又挾著可怕地呼嘯聲劈面砸來,棕熊一揮前臂,將輪子拍爆。
“再嘗嘗這個!”馬悍抓著車轅拖著籠車飛撲而來,距棕熊尚有七八步,猝然掄起若大一輛平板車,重重砸向棕熊圓碩的腦袋。
啪!嗷!
厚達五分的車板爆裂破碎,木塊四濺紛飛。棕熊被砸得皮破血流,搖搖晃晃,怒嗥震天。
“去死吧!”馬悍手持兩丈余長的車轅,怒吼躍起,百日刺槍訓練在這一刻發揮到極致,猛然刺向棕熊張開的大嘴——噗!轅木破腦而出,腥臭的獸血象擰開水龍頭一樣嘩嘩噴涌四濺……
當馬悍渾身浴血,推柵門而出時,云破日出,烏云裂開,一縷金光射下,照在他身上,赤紅發亮,仿佛神跡。
小支山下,伏跪一片:有漢戈騎士、有閻氏隨從、有烏丸騎兵、更有逃奴……
在這人力極限的奇跡面前,誰不敬畏膜拜?
不,還有人端坐馬背不動:閻氏兄弟、田豫、能臣抵之,還有……烏丸之王蹋頓。
他們沒有如庶民般伏跪,但臉上表情各異,心頭百味雜陳,但都有一個共同念頭:烏丸人的圖謀破裂了。烏丸人本想一舉兩得,既敗了漢戈部的名聲,又找回了場子,順利的話,甚至還能借猛獸之爪牙除掉大敵。沒想到,最終反而成全了馬悍的威名。這一下,再沒哪個烏丸人敢向馬悍、向漢戈部挑釁了。
馬悍與他的漢戈部,從這一刻起,真正在這一片草原上站穩了腳跟。
蹋頓木立良久,兜馬掉頭,默默盯著那紅亮發光的人影,心頭默念:“馬悍!馬驚龍!我們還會再見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