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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少女,正是當日在滹沱河畔,馬悍所救甄氏幼女的兩個姊姊之一,也就是那個不怎么開口,卻總跟其姊咬耳朵的“四妹”。
甄儼雖暗惱其妹冒失之舉,但人已經站在眼前了,不介紹一下,就更為失禮,只得對馬悍道:“這是儼之四妹,名榮,年未及笈,未有字。”
少女秀美的臉蛋騰地一下紅了,嗔了兄長一眼,向馬悍福了一禮,慢慢后退,隱于花樹間。待消逝于諸人視野后,一提裙裾,慌慌張張跑了。甄榮臉紅及逃開,是因為兄長那句話“未有字”。
漢時女子十五及笈,由父(無父則由長兄)許之一字,便可出閣,所謂的“待字閨中”就是這么來的。
甄儼的目光看似望著四妹逃離的方向,實際上有意無意瞟向馬悍,但看到的,卻是這少年向四妹頜首回禮,淡淡一瞥之后,隨即收回目光,未見異色。
甄儼目光閃過一絲異色,他一向很為自家幾個妹妹的容貌而自豪,整個冀州的豪強世族子弟,多有慕艾。尚未出閣的三個妹妹,包括最小的幼妹,都有無數求聃登門。這塞外邊郡的少年都尉,竟不假辭色,果然不簡單呢。
馬悍不好色?當然不是,只是他見得多了而已。不說后世超多美女視覺轟炸,就算是白狼城那里,還有一個離姬,堪稱絕色。甄氏諸女姿容雖麗,卻仍遜色一籌,哪用得著扮豬哥像?嗯,或許甄氏那最小的幼妹,長大后堪可一比。
就在富麗而不失素雅的甄府正堂,馬悍見到了甄氏當代家主,甄豫甄伯雅。
這是一個年約三旬,容貌清俊,眉宇間頗顯儒雅之氣的中年人一按漢代的平均壽命來說,三旬,的確可以算是中年人了。
賓主相互見禮,就席而坐。
得知馬悍的身冇份,甄豫強捺內心的震驚,先向馬悍表示敬謝之意,感謝他出手相助,殺賊救妹,更感謝其來訪。客套一番后,又大加贊嘆狼牙飛騎的精銳,不露痕跡地將話題引入馬悍此行來意。
“此前甄氏宗人曾到遼東行商,與諸胡互市時,聽得傳聞都尉事跡,威名震遼西,便知白狼城必定是天下強兵,滹沱河畔所見,果然不虛。如此精強百騎扈從,天下大可去得,無怪乎可自遼西穿越千里,光臨中山……呵呵!”
馬悍何許人,一聽就知道甄豫兜兜轉轉一大圈,就是想弄清楚自己此次率百余騎精兵悍將,伏船潛蹤至此的目的。如果不把話說明白,估計接下來的談話,半點營養皆無,凈打哈哈了,他可沒工夫整這無聊事。
事實上馬悍也沒打算隱瞞,因為他現在打算助袁紹冇,而甄氏毫無疑問也是站在袁氏一邊的。哪怕馬悍并不知曉甄袁之間在未來會有什么關系,也一定確定及肯定,在袁軍與黑山軍之間,甄氏百分百會站在袁氏一邊,這是其階級必然屬性,不會因任何外力而改變。既然大家是同一陣營,那還有什么不好說。
“某將百騎,欲助袁公,邀擊黑山,潛襲九門,可否?”
可否?簡直太可了!甄氏兄弟驚喜不已,要知道九門距此不過三十余里,登高而望,甚至可以看到胡騎游哨遠遠卷起的煙塵。若不是隔了一條滋水,加上大戰在即,黑山軍不欲節外生枝,毋極城早就被胡騎圍城了。正因如此,毋極城內外驚俱,生怕袁軍失敗。毫無疑問,一旦袁軍與黑山軍在合戰中失利,九門胡騎必定渡水襲城,抄掠四方。甄氏族產可不光只在縣城里,城外更有大片田地、莊園、谷倉、畜欄,縱有塢堡保護,只怕也會損失慘重。
甄氏私兵近千,甲器精良,又有良馬數百,宗兵力量之強,猶在毋極城兵之上。但就是這么強的力量,卻絕不敢招惹黑山,黑山十萬報復可不是開玩笑的。但若有一支外來力量,愿意替他們出頭,那就再好不過了。
甄氏兄弟大喜過望,諛詞如潮:“都尉此舉,足見英豪,無怪乎美名傳遼東,諸胡聞風遠遁。幽州公孫向為諸胡所忌,而今都尉已取而代之,年少英武,精騎縱橫,來日必成大業……”
“年少英武,精騎縱橫,來日必成大業!兄長真是這么說?”
就在正堂不遠的一幢雙層樓榭里,甄氏尚未出閣的三姐妹,正緊挨著圍坐一起,聽婢女從服侍仆役那里聽來并復述的只言片語。
“是啊,最啊。”婢女雞啄米似地點頭。
甄沁(本名道,因及笈,得字沁)也就是當日滹沱河畔,與馬悍交談的那位“三姊”(前文誤作大姊),歪著頭,仔細回憶,嘴里喃喃道:“年少英武,倒是不假;精騎縱橫,確是如此:來日必成大業么……遼東騎都尉、白狼城命……白狼城是什么地方?族里有誰去過門”四妹甄榮想了想,搖搖頭:“次房的十一兄也只到過遼東,沒有去過遼西,更沒到過白狼城,只是聽說那里雜胡很多,很混亂。”
幼妹甄洛眨著水汪汪的大眼,眠嘴笑道:“十一兄不是說了么,去歲這個馬都尉在遼西打了一仗,把一個鳥丸王趕跑了,還奪了幾個城,眼下遼西諸胡無不畏服。”
甄沁啊了一聲:“那他一定不懼九門那些胡人……”隨即又是一嘆,“可惜,他才有二十騎,太少了……”
馬悍率三百騎前來的消息,只有甄氏當家的幾個兄弟知道,如果傳揚得闔府盡知,真當黑山軍在毋極無細作么?
甄榮似乎想起什么,雙眼彎成月牙,掩嘴笑道:“三姊,這次十一兄還為你說了一門姻緣,你還不開心,說遼東邊鄙,難有俊杰。你看,這個馬驚龍不就是一個少年俊杰么?他穿著一襲深衣,舉止有度,絲毫不比那些濁世佳公子差呢。我看吶,那個遼東公孫家的二公子,也許真的不錯。”
甄沁咬著紅唇:“若那位公孫家二公子,能有這人一半英武,我就很開心了……”
“那不如讓大兄將你改許給這個馬驚龍啊!反正事情還沒定嘛。”甄榮吃吃笑著,明眸閃動。
甄沁幽幽一嘆:“我聽仲兄說,族老們的意思,好像是同意……唉!此去遼東足有千里啊,還要浮海行船,他們怎忍心將我送出如此之遠……”
甄榮與甄洛俱面露凄容,甄洛輕挽三姊玉臂,低聲道:“小妹聽阿母說,方今天下動蕩,戰亂頻仍,處處兇險。遠有當日滹沱河之危,近有九門胡騎之禍,咱們的家門口都有胡騎肆虐,整日提心吊膽。而遼東地處海角,承平多年,幾無戰亂之憂,阿姊雖遠嫁,卻可保一生平安。阿母最希望的,就是我們姊妹平安……”
甄洛說到這里,淚水漣漣,三姊妹抱頭慟哭,因為她們又想起了大姊的命運。
甄氏長女甄姜,嫁與青州大族為妻,但在去歲數十萬黃巾亂青州之時,被攻破塢堡的黃巾亂賊淫辱而死,其狀極慘。此事深深刺冇激了甄氏,令他們更明白亂世需抱大冇腿的至理。
而對于五冇姊妹的母親張氏而言,想法則最簡單,只要女兒平安,無論嫁往何處。而說到太平,方今天下,也就只有那么幾個邊邊角角的地方,比如荊州、益州、漢中、遼東……歷史證明,真正太平一世的,只有遼東。
張氏或許不知天下大勢,更不知歷史走向,但她以一個母親的直覺,把女兒送往真正平安之所。
甄氏諸妹在亦喜亦悲,而正堂中的商議,已進入正題。
甄氏兄弟同意將渡口碼頭暫時封閉,專讓馬悍駐軍,并嚴格保密。同時,提供馬悍等三百騎在此其間的一應用度,事成之后,另有答酬。而馬悍則保證若胡兵攻毋極,必為臂助:同時,馬悍助袁氏攻九門之胡,不得牽扯甄氏,也就是說,這是他個人行為,不能連累甄氏。
除了目前合作之外,雙方還訂立了遠期合作。馬悍提出將在遼東建立一個商號,收集各部落物資,由甄氏統一收購,這對雙方都有好處。對甄氏而言,再不用深入諸胡部落,整天提防胡人見財起意,隨時翻臉,人貸兩空。還有遼地除之不絕的馬賊強盜,更是商旅的大患。而對馬悍而言,這就相當于打開一條商路,以他在胡人當中的威名,只要一張口,沒有哪個部族敢不屁顛顛地跑來敬奉,收集這些貨物,絕對是又好又便宜。
來自未來的馬悍最清楚不過,在沒有信仰的年代,一個強大而威信的首領,決定一支軍隊的凝聚力:而經濟基礎則決定一支軍隊的戰斗力。有凝聚力,有戰斗力,方為強兵。白狼城,必須有自己的財源,有自己的養兵之道,決不能讓遼東卡住脖子。
兩個時辰之后,馬悍與夏侯蘭,帶著滿意的收獲,微笑告辭出府。
甄儼代兄禮送出府門,送走二人之后,望著二人走遠,一回頭,正見幼妹甄洛站在不遠處的曲廊上,咬著嘴唇,神情躊躇。
甄儼走近,道:“想向他親自道謝么?”
甄洛點點頭,欲語還休。
甄儼淡笑道:“以后一定有機會。”將一物放到甄洛手里,輕輕撫了一下小妹秀發,轉身而去。
甄洛張開晶瑩剔透,白里透紅的玉掌,但見一塊刻著“甄”字的玉佩瑩然生光一一正是自己送給那少年都尉的信物。
:甄姬有洛、宓兩個名字,本書以“洛”為名,以“宓”為字。因此時尚待字閨中,故名甄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