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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超為什么會跑來大鬧軍營?當然不是因為荷爾蒙分沁過剩,雖然這家伙看上去確實有向精力過剩的樣子。而事實是,馬騰因功被封為鎮西將軍、武都太守、進赤亭侯,馬家軍上下無不加官進爵。為表示忠于漢室、效忠天子之心,同時也為了把馬家軍與其他西涼軍各部區別開來,馬騰按慣例,向朝廷獻質子。而所質者,便是嫡長子馬超。
這時代的質子也好,質女也罷,通常都是軟禁囚犯的代名詞,都不過是上位者假惺惺姿態的籌碼。一個鬧不好,最先被開刀的,就是這些質子質女。
比如說李傕,曾經為了平息內訌,表達誠意,欲與郭汜交換質子。但沒想到其妻心疼其子李式,不愿質換,結果李傕最后只得以女兒互質,這效果與誠意自然大打折扣,為后來李、郭反目,天子東歸埋下契機——如果不是郭汜最初支持并護駕東歸,李傕是不會放手的。當然,半路上郭汜很快反悔,又與李傕狼狽為奸,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再比如曹昂,自被馬悍強掠為質子后,一直囚禁在一個小院里,周圍遍布明暗哨,活動范圍不過十步,說是囚徒毫不為過。
當然,同是質子,主動與被動的待遇自然不同,而且質于朝廷與軍閥間互質的性質也完全不同。象馬超這樣的,最大的可能就是以勛貴子弟的身份,進入虎賁、羽林,現在還加上個龍狼,這三大天子親衛中任郎官。
不少朝廷勛貴子弟,也多以此出身,這也是漢朝時官二代的進身之階。
看上去是條好路子,但馬超不是馴鹿,而是雄獅!他正渴望沙戰建功,向父親、向馬家軍、向整個西涼羌、氐諸胡,證明自己的實力。如何能受得這宮中持戟、輪值宿守的生涯?
思來想去,馬超決定走走那位被父親稱之為“馬家千里駒”的族叔(前文誤作族兄)的路子。而要引起對方的重視,不外乎兩種方式,要么憑口舌之能,要么憑勇武之力。
西涼人,只選后者。
馬悍也好,馬超也好,都沒想到,就因為這一番大鬧,一個小小的騎司馬,竟然進入天子與其親信的眼中,并因此而催生了一個令人無語的計劃。
六月十五,鎮西將軍馬騰奉旨入雒,與他一同進入函谷關的,還有兩個大功臣:伍習、段煨。
伍習是帶著郭汜的首級來的,而段煨更拽,他是帶著李傕、李應(李傕之兄)、李暹等李氏滿門八十多顆腦袋來的。
伍習是趁著郭汜受傷,營中無備之時,率十余心腹,闖入中軍帳,襲殺郭汜。而段煨則是明刀明槍,于華陰攔截住李傕叔侄的殘兵,一番血戰后,將這個徹底葬送了大漢朝的元兇身首異處。
段煨殺掉李傕、李暹叔侄之后,秉承著除惡務盡的優良傳統,揮師長安,進攻李傕駐守于池陽的長安營。在李傕血淋淋的腦袋震懾下,長安營的西涼軍士無戰意,不戰而潰,守將李應亦被麾下綁縛以獻。段煨再接再厲,將李傕留在長安的滿門老少,一并處斬,獻首上雒。
所謂“墻倒眾人推,破鼓萬人捶”,不外如是。
一切都與歷史一樣:郭汜死于部將伍習之手;李傕及其滿門俱命喪段煨刀下,但在時間上,卻整整提前了一年。
雒陽君臣已被這一連串好消息沖得頭昏腦脹,一時宛如做夢。當那兩顆罪魁禍首的首級以四百里加急的速度,短短兩日,就送抵御案之前時,劉協長時間、死死盯住兩張扭曲的面孔,最后爆發出長達半分鐘的狂笑,聲音在宮室嗡嗡回蕩,久久不息。
天子的噩夢,終于結束了。
馬悍同樣也在府上察看一顆血肉模糊的腦袋,只不過,他沒有劉協那么怨毒,只是粗粗掃了函中的首級一眼,抬頭問剛從河內趕回的董昭:“確定是睦固?”
董昭望了一眼立于階下的那個神色沉靜的青年與面帶得色的少年,既驚且嘆,點頭道:“正是,兩位果然是豪俠之士,竟于數十悍衛中取主將頭顱,攜頭而歸,毫發無損,佩服。”
阿蘇聞贊得色盡去,赧然道:“全仗三兄出力,單人破數十騎,斬下睦固首級,我只是在后面放箭掩護,也沒射殺幾人,首功當是三兄的。”
陳到向馬悍拱手,沉聲道:“伏殺敵酋,便如戰陣,全仗配合,誰都不可或缺,無所謂誰人出力多寡,其功當視之如一。”
馬悍笑著揮揮手:“行了,不用互相表功,本帥心里有數。這一趟干得不錯,下去好好休息吧。”
望著陳到與阿蘇一大一小遠去的背影,馬悍琢磨著是時候正式成立一個將軍衛隊了,而陳到再一次用實力與忠心證明,他就是這新成立的將軍衛隊最佳統領。
三人退下,賈詡前來。
“天子召見了馬鎮西、段寧輯與伍習,除此之外,還有一人,主公想必猜不到——馬鎮西之子,馬孟起。”賈詡將鷹眼整理出的宮中情報摘要向馬悍通報。在馬悍看來,賈詡主持鷹眼,簡直就是絕配,便將三輔鷹眼分部交給賈詡,以陳行為副。果然,賈詡接手之后,以其人脈、手段,令鷹眼情報效率邁上一個新臺階。
馬悍的確沒想到:“馬超?雖然作為質子,天子召見無可厚非,但在為西涼三將表功之際,夾雜著這么一位,有點不合時宜啊。”
賈詡笑道:“馬超還是有功的,天子因其刺傷郭汜之功,授其銀帶,并稱之為‘熊羆之士’,好生勉勵。宮中耳目言道,馬鎮西可謂感激涕零,倒是那馬孟起,頗有寵辱不驚的模樣。”
馬悍笑了,年青時代的馬超,頗有生冷不忌的渾不吝之膽色,正如劉協所言,這是一個“熊羆之士”。要讓這樣的猛士拜倒,氣場不夠強大的話,那是想都不要想。
天子的封賞還是很中聽的。
馬騰領武都太守,加鎮西將軍銜,駐守池陽,屏衛長安。
段煨此次功勛卓著,被封為鎮遠將軍,領北地太守,封闅鄉侯。而伍習就比較奇怪了,居然被封為羽林中郎將、望亭侯,這明擺著是不讓他干龍狼別部的軍司馬啊。
聽上去這中郎將,尤其是羽林中郎將,比軍司馬可是高出好幾階,二者完全不能比,似乎是格外降恩了。但事實上此時的羽林衛經過東歸之殤,元氣大傷,半年來雖然陸續補充了不少良家子,但也不過緹騎數十,持戟近百。且多為新卒,俱是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哪比得了他帶來的三百余西涼悍卒?
而最最重要的是,這等于是直接將伍習調離了自家軍隊。看似尊榮,實則明升暗降,再無根基。
“看來天子沒打算將馬孟起補入虎賁、羽林二衛中,當個持戟郎官。”馬悍又開始腹黑了,“再有,因為刺傷郭汜就授其銀帶,怕沒那么簡單吧?伍習可是提著郭汜的腦袋來朝覲天子的,結果卻得了一個羽林中郎將的頭銜,持戟宿衛。嘿,這次是天子的意思,想必伍習也怪不到我們頭上。”
賈詡微微頷首:“伍習這是沒得選擇啊,他若不是見機得快,抓住咱們給他的這個機會,李傕滿門就是下場。此外,主公所料不差,天子格外看重馬孟起,實是別有深意——金殿之上,天子親許,任命馬孟起為龍狼別部的軍司馬。”
這一下,馬悍實實在在“受驚”了:“取伍習而代之?天子難道不知,我與馬氏的關系?”
賈詡伸出兩個指頭:“其一,正是因為主公與馬氏的關系,故此才有馬孟起之任命;其二,想必是天子聞及馬孟起槊挑西郭門軍營之事,認為遼東馬與西涼馬未必和諧,有隙可趁。”
馬悍點頭:“第二點我能理解,換作別人,堂堂驃騎將軍軍營,被一個小小的騎司馬踢營,再是族親,也難免銜恨吧。但第一點又做何解?”
這也怪不得劉協及他的親信官員這樣想,若當日踢營之人,不是馬悍非常欣賞的“錦馬超”,只怕當場就將來犯者拍扁了,哪容其揚長而去。
賈詡淡淡道:“族親方有機可趁。試想馬孟起入營,主公安能不用?若明用暗掣,奪其兵權,自然會引起西涼馬氏不滿,心生罅隙;若任其掌兵,則朝廷便可通過種種手段,對其施加影響。這一點,是那喪家犬般的伍習所不能比的。”
馬悍摸著下巴:“好像還真是這樣。看來咱們拋出的這個餌,某人還真忍不住咬了,但咬得很有技術含量啊。”
馬悍與賈詡都是膽子長毛的人,加上李、郭之亂后,天子威儀早掉一地,故此絲毫沒把所謂的大漢天子放在眼里。你想算計我,那我也同樣要對付你,管你是誰。
賈詡只說了一句:“馬孟起,獅虎爾,無伏虎之能,休想控之,某人只怕要失望了。”
馬悍伸了個懶腰,懶洋洋道:“龍狼軍是我的地盤,我的地盤我做主,甭管來的是何方神圣,是龍得盤著,是虎得臥著!無論是天子,還是馬超,我都希望他們不要忘了,我可是假節鋮的。”說到后面,話里已帶著一絲殺氣。
假節鋮,可不經奏報朝廷,于軍中斬殺校尉以下軍將,這就是伏虎之利器。
這時有侍衛送來拜貼:“鎮西將軍馬壽成,攜其子新任龍狼別部司馬馬孟起,及別部假司馬龐令明,前來拜會將軍。”
馬悍接過貼子一看,突然拍案大笑:“天子送馬超!馬騰送龐德!這誰出的主意,人才啊!我真想給他一個大大的熊抱!”